第41章 姬紫妍

修身、治國、平天下!——儒家終生的報負盡集於此!

修身已難,治國更加不易,至於平天下,使天下人盡做君子,那更是天下儒生只能在腦海中暢想,歷朝歷代不知道名士大儒汲汲於此,皓首白頭,連到垂死都看不到這一天。這個境界,就比如‘仙人’之於修道士,修道士的最終目標是成爲仙人,以期長生不死。而儒家的最終目標正是‘平天下’。

達到治國這個境界的大儒可以憑藉心中的正氣,喝散邪道高手體內的陰邪精氣。而方寸宗前輩讀書筆記中的大虞丞相,一聲喝斥,可以震散邪道龍虎期高手的全身血氣。這種人達到治國的極致,他們輔佐的君王,仁義、正直、明斷,是爲明君,這個時代的大儒可以稱之爲君子。他們心神圓滿就如同天人巔峰的高手一樣,一聲喝斥溝動天地之力,天地間陽氣相隨,一下就能震散龍虎期高手全身精氣。

讀書人剋制己身,誦讀聖人之卷,聆聽聖人之言,用聖人的品性要求自已,使心神圓潤,三十年可成大品德之儒。其後,這些大儒爲了更進一步淬練已身,入仕於朝廷,正是要藉助自古人心最複雜地方的黨伐之爭,人心之變,來洗練自已的心神。這一步,有如高手入世,總會遇上敵對仇家,如若不能倖免,則身死魂滅,若能安然渡過,經過百戰歷練,修爲必然更上一層樓。

天道人道,林君玄盯着七字下方的三行小注解,只覺數千載傳承的儒家儒道的脈絡在自已眼前清晰展露。所謂大道萬千,各有不同,但殊途同歸,萬流歸宗。儒家即能稱之爲道,與修道卻也是有着共通之處。心靈中的這種感悟反應到靈魂之中,林君玄的靈魂之力突然暴漲,一種堅實的感覺涌上心來,這是一種靈魂有實質化趨向的表現,若是再進一步,便能像天人高手一樣,化成神念破體而出,蒐羅整個天地。

“儒道,儒道,這儒家原來也是修道的一種。只不過道家修練的是身與魂,而儒家修練的則是魂與心!”林君玄提筆嘆然,三年來的讀書筆記,加上最近讀到的《天地萬化經》總綱,讓他對於儒家有了新的瞭解。

自古以來,歷朝進代的讀書.人都全去參加科考,期望名列三甲。而一些隱士高徒,雖姿態極高,退隱山野,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向朝廷。這種情況落入外人之目,落得一個汲汲於功名的形象。卻哪裡知道,最開始的時侯,讀書人只是以這種方式,以文章書寫自已的靈魂,上達天聽,以入於朝廷,垂練身心。修正的大儒修到了大品德的地步,便明瞭入於朝廷,不是爲了做官,不是爲了搏名,也不是一展胸中報負,只爲修帝王之身,淬練自身命性,以期心性修爲能更進一步!

那些隱士高徒,名士傳到朝廷,朝.廷派人去清,有些隱士三請都不出來。這些隱士並非因爲真的清高,瞧不起朝廷。而是覺得修身的境界還不夠,不足入朝治國。所謂身不正、不立不足以承家國之重,只有修身的境界夠了,才能夠去治國。而有些隱士二請不去,第三請的時侯卻去了。這些東西,俗世中的人看不懂,只以爲故作姿態,卻哪裡知道,修身的隱士正是以皇帝以高官厚祿的相邀,來做爲自已修身試練的考覈。二次邀請能夠坦然拒絕,這是本心穩固,巍然如山的表現,說明修身達到了一定境界。而第三次邀請接受,這是因爲心性經過了考覈,修身達到了一定境界,足以承載江山社稷之重。於是隱士們坦然接受,這個時侯,他們的本心同樣巍然不動,別人只看到了他們接受高官厚祿的誘惑,卻沒看到他們身軀中那顆巍然本心。

儒家中,只有心性修爲到了大.品德之儒的境界,纔會明瞭這一層。就此而言,林君玄現在的心境修爲,並不會比大品德之儒差!

“沙沙!”一陣聲音從身後傳來。

“誰?”林君玄手中執筆,霍然回首,只見身後草叢之中,.一位少女正俏生生的望着自已。

目光乍然相投,少女雙頰飛起一抹羞赧之氣,低低.道:“對,對不起……,我醒來的時侯聽到你讀書聲,心中好奇,所以過來了!”少女的目光越過林君玄的肩膀,落在大岩石上的宣紙上。目光掠過‘修身、治國、平天下’這七個筆勢雄渾如山,卻又飄逸輕靈的墨字,以及墨字下方的一行‘修己身、修帝王之身、修天下人身’的小字批文,目中掠過一絲訝異的神色。在少女的心中,這絕不是一個十五歲少年能寫得出來的!

林君玄雙眉微揚,少女似乎來了一會兒了,以他.現在的修爲,沒道理讓她靠近到這裡還沒有發現。

“難道是太過入.神了?”林君玄心中暗道,這少女醒來了也好,正好和她分別,然後就可以去做自已的事情了。

掃了一眼少女,林君玄開口道:“姑娘,日頭也高。我還有些事情去處理,我們不如就此告別吧。”

“這裡有些銀兩,你拿去用吧,”林君玄從懷中掏出一個裝有碎銀的錢袋,正要遞過去,卻發現不遠處的少女臻首低垂,雙眼紅通,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姑娘,你……”

“我爸媽想把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我不想回家,可除了家也不知道可以去哪裡,”少女用衣袖拭了拭紅通通的眼睛,說道,半晌,擡起頭來,黑亮的睫毛上掛着淚珠,可憐兮兮道:“我不想回家,也不想獨自一人在這陌生的地方。幫幫我好嗎?就讓我跟着你好嗎?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林君玄心中眉頭微蹙,這少女的故事和他預想的沒有太多的差別,這些信息完全可以從她的衣着,以及表現得出。只是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有四把厲害的神劍,但真實實力並不高,自保尚且勉勉強強,如何帶得一個少女。只是,一個不會道法的少女,就這麼把她遺棄在荒山野嶺之中,任其自生自滅,未免不近於人情。

“你可以跟着我,但有一個條件,一旦出了這裡,到了附近的城市,你必須保證那時離開,在你離開的時侯,我會給你一筆銀子。怎麼樣,你可以答應嗎?”林君玄看着少女道。

少女怔怔的看着林君玄,低垂臻首,半是委屈道:“好吧!”

“我叫林君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姬紫妍。”少女猶豫了一下,回道。

“姬姑娘,準備一下吧。我們要離開這裡了!”林君玄道。說罷,將宣紙卷好,又將毛筆和硯臺收好,一起放進紙箱。

少女望着林君玄收拾行李,點頭道:“我準備好了……”

聲音剛落,林君玄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在姬紫妍的驚叫聲中,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琅琊山離附近的城鎮比較遠,要是走路過去,還不知道得多久。

半空中風聲呼呼作響,驚叫聲停止,姬紫妍慢慢睜開眼來,少年的長髮在風中獵獵舞動,自有一股清新飄逸的氣息。

“你會飛?……”姬紫研望着少年側臉,低低道。

“我是神仙……”世俗的神鬼志怪傳說中,有狐仙和書生,必然少不了行俠仗義,神通廣大的仙人,與其浪費時間跟她說什麼修道界,不如直接借用神鬼志怪傳說裡的神仙。

“噗嗤!”不料,少女聽到林君玄的解釋,突然捂嘴輕笑起來,那笑容如久經寒冬的梅花,乍然綻放,清新而美麗。

“你笑什麼?”林君玄回過頭來,疑惑不解道。

少女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她不說,林君玄也懶得追問。

“嗚!”一聲歡快的尖叫從旁邊傳來,尖叫聲中,一條細小的暗影從後方迅速的追來,正是小雪狐銀靈兒。它在空中一會兒打着旋,一會兒翻着身,很是活潑。

二人一狐在空中疾速而行。林君玄的修爲遠沒有昔日的劍公子高,帶着一個人飛行,精氣的消耗非常之巨,到下午離太陽落山還有一個時辰的時侯,林君玄便不得不從空中落下來。

青山依舊,一彎潺潺的溪水從山腳流過。

“這裡的水很清澈,也很乾淨,你去洗個臉吧。”林君玄指着不遠處的小溪道,姬紫妍身上滿是塵垢,連臉上都是。林君玄準備讓她洗洗臉,到了城市後,給她買一套乾淨的衣服,然後再留些銀子,足夠她生活。這樣做到仁至義盡,也就夠了。

“嗯,”姬紫妍點了點頭,臉上沾滿污垢,確實不舒服。

“啊嗚!”姬紫研嫋嫋婷婷往溪邊走去的時侯,小雪狐也跳躍着跟了過去。林君玄則在溪邊不遠處盤膝坐下,慢慢的調息,回覆精氣。‘星辰接氣法’一個最大的弊病就是白天沒法修練,離日落還有一個時辰,林君玄只有等到晚上再修習,補充精氣了。

十多天的時間,連進兩級,進境快了點。林君玄一遍遍調動精氣在體內經脈運行,溫潤經脈,恐固境界。

不一會兒,林君玄睜開眼來。遠處,水花‘嘩嘩’作響,小雪狐踏在水面,和姬紫研嬉戲着,晚霞下,少女赤着腳,躬着身,手挽着長裙,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纖腿,陽光下纖細瘦美,雙腿線條流暢,蘊含着一種極致的美感,遠遠看去,彷彿兩塊人形透明白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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