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天王閣(上)

電光石火之際,鐵拳與掌刀活象火星撞地球,直截了當地相互衝突互撼起來。雙方威力欲發未發,“能量”突然滴溜溜旋踵轉身,在沒有可能的情況下抽身撤招。“破甲勢”刀勁全被引發出來,赫然形成一道無堅不摧的巨大弧月形刀氣破空飛斬,當場將對岸的茂密樹林狠狠斬得憑空矮下去一大截,卻連敵人半根頭髮也傷不到。“能量”則順勢轉到段霹靂身邊左側,短聲低喝着一掌按出,正中段霹靂肩頭。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轟隆~”轟鳴巨響應掌爆發,卻十足就像旱天暴雷炸裂。〖磁場轉動〗二十五重天,正宗終極神功——“終極掌心雷”!那爆炸的威力全部集中在段霹靂身上釋放,當場將他整個人也炸得連翻帶滾飛了出去。飛出涼亭跨過池塘穿越樹林,一飛就是整整五百多米!直至爆炸威力好不容易終於用盡,霹靂天王的去勢方纔好不容易地由橫轉直。只聽見“啪嗒~”悶聲響起,他重重墜落而下,直將平整地面也狠狠砸出個人形大坑,激得漫天塵埃飛揚。無數枯枝落葉紛紛揚揚,落了霹靂天王滿頭滿臉。剛剛的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統統也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餘下無比狼狽落魄。

身爲〖藍國〗十大天王之一,更能夠輕易擊殺同爲十大天王的黑鯊,霹靂天王便絕對有資格擠身於當世一流強者之列。然而變生肘腋之間,令他完全措手不及,以至於來不及拔出隨身神兵“風雪”,發揮不出本身最強力量去應付敵人。哪怕仍有二十四萬匹左右的力量,卻也沒有從容鎮定的心態推動“完全境界”進行發揮。原本自信固若金湯的護身力量,在二十五重天的“終極掌心雷”攻擊下,甚至比起溼水報紙更加脆弱。這一掌下去,直接就將他身上超過三分之二的骨頭全部炸成粉碎。五臟六腑亦同受震動,傷勢之重,簡直無以復加。此時此刻,段霹靂根本連爬都爬不起來,更加不用說挺身再戰了。

能夠就一掌把段霹靂這強者廢掉的人,不是能量,而是藍海!藍海離開積臣兄弟的藏身之所以後,本來是把嫌疑目標鎖定在秋夜身上的,卻沒想到竟然在秋夜家裡免費觀賞了一場香豔的“百合”好戲。憑着他的本事,當然不會讓兩名正沉浸於不正常歡娛之中的女子,察覺得到原來現場還有外人存在。而從她們的對話當中,藍海卻敏感地察覺到,黛安娜似乎有些不妥。於是,在黛安娜離開之後,他就悄悄跟了上去,然後又重新回到了“中心塔”,進入到這片公園當中。

在公園裡面,藍海遠遠地監視段霹靂和黛安娜會面,越看越覺得不對。當霹靂天王身上衣服被扯壞,暴露出自自己後背上的紋身圖案時,藍海更加當場大吃一驚。雖然這個紋身圖案和積臣兄弟口中所講,那個冒牌貨灰鯊身上的紋身似乎細節上有點小異,但基本卻依舊大同。兩者之間,明顯存有極密切關聯。

回想起冒牌貨灰鯊在意自己腳印深淺的怪癖,很明顯,除去女性之外,就只有胖子會這樣了。偏偏,能量便正是一個體重超過三百公斤的超級大胖子。再回想起白天召開那場審訊會的時候,能量在行動之間似乎顯得有些雙腿不便。當時沒在意,但現在回想起來,再印證藍海自己曾經在礦石採集基地,用劍氣打碎了冒牌貨灰鯊雙腿膝蓋骨的往事。真兇究竟是誰,便已經呼之欲出了。

爲了再掌握更進一步的確實證據,藍海當機立斷,使用〖冥神訣〗當中的“千變易容訣”,根據記憶而將自己變化成能量的模樣,走出去和段霹靂說話,藉機進行試探。要變化成另外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人,難度原本極高。好在真正的能量滿身肥肉,其五官容貌都被過剩的脂肪擠得變形了。只要藍海可以模擬出相同效果,那麼假扮而成的這個能量,至少也和本尊有七、八分相似。

經過一番長談之後。整件陰謀的來龍去脈,終於完全水落石出。而在走出去之前,藍海更加事先吩咐了超級電腦“皇極驚世”,要它將兩人的對話全部拍攝錄影,存入資料庫當中備用(當然,這其中有些涉及當年藍天和藍姬兄妹之間隱私的事,就屬於絕對機密,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成爲了如山鐵證!

段霹靂自己假冒藍海,殺死黑鯊進行栽贓嫁禍。又指使能量假冒成灰鯊引誘藍海入局。機關算盡,安排不可爲不周密,而計策也不可爲不毒辣了。但到頭來,他自己卻也被一個冒牌貨能量所哄騙,將自己的陰謀和盤托出。藍海這番所作所爲,正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更或者,亦可以說是……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敗塗地!正如字面意義所表示,此時此刻,段霹靂已經徹徹底底地一敗塗地。他精心策劃的這個陰謀陷阱,一直以來都實行得非常順利。眼看着距離奪取最後的勝利果實,也不過只剩餘半步之遙了。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徹底失敗。爲山九仞,功虧一簣。剎那間,霹靂天王內心深處涌現出一股無比強烈的空虛與失落感覺。緊接着,“後悔”便活象毒蛇般張開大口,狠狠咬住了他的心臟。

然而,這感情卻並不能完全獨佔他的意識。氣憤、惶急、害怕、憎恨……各種各樣諸如此類的負面感情,猶如亂麻般相互糾纏交織,致使那原本英俊瀟灑,更略帶幾分浪子邪氣的眉宇五官也隨之劇烈扭曲,赫然變得無比猙獰醜惡。而即使到了這個境地,他赫然仍舊沒有絕望和放棄。

段霹靂激烈喘息着,咬緊牙關,雙手撐在地面的泥土上,將自己吃奶的力氣也統統壓榨出來地不斷掙扎。他要從泥濘土地之中站起來,用自己的拳頭,用自己的神兵,用自己的磁場力量,去和藍海拼個你死我活,將這惡劣形勢重新扭轉回來!但只微微一動,周身碎骨立刻傳來鑽心劇痛,直要令人爲之生不如死。再掙扎得第二下,胸膛內立刻有股熱流洶涌衝上,迫使他不得不張開嘴巴,立刻“哇~”地噴了一大口殷紅鮮血出來。而在那股血漿當中,更夾雜有無數不規則的大小肉屑。顯而易見,傷勢已經深入五內,將他的心肝脾肺腎等等部位,也統統震得碎裂了一小部分。

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正宗終極神功的“終極掌心雷”,就是終極和尚苦心研創的五式最強殺着之一,威力之強,僅僅只稍遜於白家第六絕“海虎爆破拳”。再加上藍海使用了二十五重天力量兼百份之九十五以上的“完全境界”去推動這一招,所以哪怕第二百六十八代海虎武神白無邊親臨此地,同樣也不敢直接硬接。而段霹靂幾乎是在沒有防備之下將爆破掌力照單全收,其傷勢之嚴重,簡直無從估計。事實上,霹靂天王現在居然還沒有死,都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不過,很可能其實這並非奇蹟。假冒藍海謀殺黑鯊,又派遣能量假冒灰鯊引誘藍海入局以栽贓嫁禍,更加欺騙兇獸天王,以及蓄意挑動藍家剎家與鯊家進行內戰,企圖藉此剷除障礙以登上天王之王的寶座。段霹靂的所作所爲,絕對稱得上罪大惡極。而他的計劃,更可以說得上幾乎沒有破綻。儘管已經將其陰謀揭穿,但藍海身上的嫌疑卻仍未正式洗雪。這種情況下,即使要殺人,顯然也並不適宜由藍海來親自動手。

刻意放重了腳步。藍海走到段霹靂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從血緣上來算,其實應該是自己親生兄弟的天王強者,禁不住微微嘆了口氣,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段霹靂,我講過你一定會後悔的。怎麼樣,現在可相信了吧?不過,其實你又何必搞這麼多陰謀詭計?關於藍家繼承人的地位,我……”

“收聲!藍海,你頭這賤狗,他媽/的給我收聲啊!”段霹靂一面吐血,一面豁盡殘力,強忍劇痛地擡起頭來,被迫由下而上地仰視着藍海。那雙眼眸內放射出刻骨怨毒以及滔天殺意,哪怕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卻仍然不肯停止地破口大罵着眼前這個自己畢生最痛恨的人。“卑鄙無恥,陰險下流!藍海!你竟然用這種詭計來詐我,又依靠偷襲的手段來取勝,我死也不服!你有種的話就放了我,等我養好傷勢之後再來堂堂正正拼個你死我活。要是沒種的話,你就趕快下手吧!老子即使死了也要變成厲鬼,日日夜夜地詛咒你!”

藍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愕然怔了怔,隨即啞然失笑,反問道:“說我卑鄙無恥?哈,你有這個立場嗎?難道栽贓嫁禍就不卑鄙,挑動內戰害死千萬無辜平民,就很光明正大?簡直笑話。段霹靂,我真沒發現,原來你居然這麼有幽默細胞的。居然還說什麼有種沒種?拜託,不要讓我再繼續看不起你了好不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難道你覺得自己還有資格可以提出什麼要求嗎?你憑什麼?”

“憑什麼?就憑我是你大哥!就憑你搶走了本來應該屬於我的整個藍家!就憑你這個該死的私生子亂/倫孽種,FuckingMother地竟然取代了我的名字還有身份!所以你欠我的,藍海!是你欠我的!不管我對你作什麼都只是理所當然,而你要反過來做就是十惡不赦,就是忘恩負義厚顏無恥!”段霹靂聲嘶力竭地扯開喉嚨,用沙啞的聲音憤聲狂呼。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不需要再做任何掩飾了。一直以來也存在於內心最深處的想法,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而且更加說得無比理直氣壯。彷彿這“道理”確實屬於金科玉律天經地義,任何人若然不肯遵從他這“道理”,那麼就是天字第一號大罪人,是人民公敵!

藍海嘆了口氣,緩緩搖頭,道:“從血緣上來講,確實我應該稱呼你一聲‘大哥’。但是既然我們彼此根本沒有什麼兄弟之情,那麼還是免了吧。你說我欠了你?段霹靂,請搞清楚一件事。造成你今天處境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們的父親藍天。即使你要算帳,那也找錯人了。至於說藍家……可能我這樣說你很難相信。但對於藍家的權勢和地位,我便從來也沒有絲毫興趣。”

“你沒興趣?哈哈,哈哈哈~~”段霹靂爬在泥地裡一面大口大口吐血,一面放聲瘋狂獰笑。直過去好半晌方纔終於停止。他咬牙切齒地掙扎詛咒道:“藍海,你這個僞君子騙鬼去吧!”

藍海聳聳肩,凝聲道:“藍家的所謂遺產,又能夠有多少了?比得上大地東瀛扶桑的土地再加上二百多萬人民嗎?比得上平原星極北帝國的皇位嗎?段霹靂,是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憑着自己這對拳頭,去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才對。整天像個女人般斤斤計較。念念不忘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你難道不覺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了嗎?你說我沒種,嘿嘿,究竟是誰沒種了?”

段霹靂愕然一怔,忽然張口結舌,再也說不出話來。自從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之後,這十幾年來他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就只是怎麼向藍海報復,然後搶回應該屬於自己的藍家,最終再登上“天王之王“的寶座。然而確確實實,他便從來沒有想過要將目光投向〖藍國〗之外。所以此時此刻,當藍海明確指出這一點之後,哪怕段霹靂以及滿腔怨憤,卻根本不知道,眼下自己究竟還可以說些什麼話來反駁。

根本也並不需要他回答。藍海向前邁出半步,無論神態語氣,也同樣咄咄逼人。“當初造成你這個處境的人,是我們那位父親藍天。可是他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不在了。世上根本再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你的命運。老師不是在十年前便已經把你的真正身份告訴給你知道了嗎?當時你大可以公開身份,然後堂堂正正地回來藍家。假如你這麼選擇了,至少老師便必定會支持你,而剎亞表哥,還有藍姬……姑姑,他們也不會反對。而你爲什麼不肯這樣做,反倒選擇繼續當段霹靂?既然你選擇了當老師的兒子,那麼我們藍家還與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憑什麼來搶這個繼承人的位置了?”

這幾句說話,卻未免多少有些強詞奪理了。當年段霹靂假如公開身份的話,他和當實際執掌藍家權力的藍姬之間,未免會十分尷尬。對於藍天的聲譽亦會造成嚴重打擊,所以這便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主意。然而藍海氣勢凌人,霹靂天王完全被壓制住了,以至於根本沒辦法有效地整理自己的思想,然後再加反駁。更何況……即使他可以反駁,那又怎麼樣了?失敗就是失敗。哪怕搬出再多大道理講得天花亂墜,也改變不了自己已經徹底失敗的事實。

段霹靂絕非蠢材,稍微冷靜下來之後,立刻就把這一點給想明白了。公道不在脣舌,是非全憑拳頭。眼下就是藍海贏了,所以無論他說些什麼,段霹靂也無法反駁。而假如事態是按照霹靂天王原先擬訂的劇本而發展下去,那麼同樣地,段霹靂先前那段荒謬說話,就會立刻變得不再荒謬。

因爲是勝利者,所以可以不受任何指責!因爲是勝利者,所以可以任意改寫歷史!因爲是勝利者,所以有權制訂規則!這就是從古到今,人類社會中無論任何時代,也永遠通用的真理。

扭曲變形的五官徐徐舒展開來,重新恢復了一位天王級強者所應有的從容。段霹靂深深吸了口長氣,稍微積攢起一些力氣,沉聲道:“很好,你把什麼道理都佔盡了,我還有什麼可說的?手足相殘便不是大地白家的專利,皇者之路更加只容許一人獨行。下手吧,我的‘好弟弟’。來親手殺掉你的親生大哥吧!”

“想死?你會如願以償的。但不是現在。我這一身麻煩,還要你幫忙去洗掉呢。”藍海嘿聲冷哼,伸手滑入自己衣襟之內,按住了身份徽章,凝聲命令道:“‘皇極驚世’,將剛纔那段錄象向全國廣播。只要是有投影屏幕的地方,全部立刻強行開機和切換頻道。不管是誰和究竟在哪裡,我都要他可以立刻看見段霹靂主動認罪的這幕場面。還有,通知藍姬天王、剎亞天王、剎加天王、灰鯊白鯊,還有老師,我和段霹靂在“中心塔”的最上層,也就是‘天王閣’等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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