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分裂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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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國〗的面積,有九百萬平方公里,僅僅只比中國稍微小一點。按照二十一世紀的標準,想要容納七、八億以上的人口生活,那是半點問題也沒有的。但實際上,〖藍國〗總人口不過五千萬左右。五千萬人分佈在相當於中國那麼大的土地上生活,可想而知,究竟會有多麼的地廣人稀了。所以事實上,除去幾座宇宙港口和兩三處大城市之外,這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大致上仍然處於未開發狀態。

不,也不能說是未開發。事實上,應該說是“以人爲手段,保持了原始的自然風味”纔對。在這片遼闊大地上,超過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森林、河流、高山、以及湖泊。剩餘三分之一的地方,則分爲內外兩個區域。普通平民在外區生活,領悟了磁場力量,並且由此而得到一定地位的強者,便全在內區居住。

所謂內區,其實是一塊足有百萬平方公里的廣闊領域。而在這片土地的核心,就和平原星的東、南、西、北四國相同,也矗立着一根高有上百公里的巨柱。整個〖藍國〗的一切機械及電子設備,都可以從這裡進行控制。同時,掌握全國最高權力的“十大天王”亦正是在這裡進行定期聚會,然後針對各種問題商討對策,並且將最後的決議落實成法律形式通行全國。

無論從軟件抑或硬件方面考慮,這根巨柱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藍國〗的心臟和大腦。不過,平原星四國稱呼這根巨柱爲“通天柱”,而在〖藍國〗,它的名字卻是“中心塔”。塔頂最高處的五十層,歷來也是“天王之王”的居室。而其餘九位十大天王,則就似衆星拱月一樣環繞“中心塔”而居住。他們的居所以及附屬領地,彼此間共同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圓,不過在〖藍國〗五千年的漫長曆史上,這個圓大多數時候都不能真正聯結在一起。而在今天,它更被分開成三個扇區,彼此之間涇渭分明,河水不犯井水。正北方的扇區,屬於鯊家三兄弟所有。東南方的扇區,屬於赤獸、段霹靂、還有能量三名中立派所有。西南方的扇區,就是藍姬、剎亞、以及剎加的地盤了。

“天星堡”,這是一座造型優雅而冼練的城堡,屬於藍姬天王所有。因爲主人性格恬淡的緣故,所以大部分時間裡,這座城堡都顯得冷冷清清。不過,今日卻是個例外。因爲往日裡對任何事情都不大關心的城堡主人,今日卻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似地,表現出無比的熱情和開朗。而情緒的變化,也由此源源不絕地散發開去,直至感染了城堡裡的所有人爲止。不管衛士抑或侍女,甚至是藍姬天王的下屬,那些擁有司令,甚至是天王級力量的強者們,也全部都莫明地感覺心情變得輕鬆暢快,眉宇間也自然而然地充斥了洋洋喜氣。而在城堡前方的草地上,數以千計的人正忙忙碌碌地進行着工作,準備要召開一場盛大宴會。

讓藍姬天王心情得到改變的人,和這場盛大宴會的主角,兩者都屬於同一個人。流淌着藍道天武的嫡系血液,〖藍國〗三大家族之首“藍家”在這一代的正宗繼承人:藍海。不但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天王地位,而且更是兇獸天王段千山最欣賞看重的“門徒”,可謂少年得意,前途遠大。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失蹤,生死不明。噩耗傳來,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幾乎將藍姬天王打成了行屍走肉。幸虧上天保佑,在失蹤了整整一年半之後,藍海終於又奇蹟般回來了。失而復得的巨大幸福感隨之滿溢心胸,令到藍姬天王也一反常態,要舉辦一場盛大宴會來慶祝這件天大喜事,以及和那些心向藍家的藍國強者們分享喜悅。

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裡,藍海就在“星之堡”藍姬天王的私人書房裡,向自己的小姑姑以及兩位表兄弟,簡略講了講自己在地球上的經歷。從降臨大地開始,首先是一個白家交易站,然後是藍武城,再然後就是黃龍口以及鬼牙島。接下來,又是東瀛扶桑和第三新紐約市。聯合國大會之後,就是千軍島上〖千軍武神〗。最終,則是平原星極北帝國和西方聖國之爭、水晶湖約戰、白無邊的陰謀詭計,還有太空漂流的孤寂與忍耐,等等等等。

起伏跌宕的種種事蹟,是常人哪怕活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未必能夠擁有的精彩。而事實上,它們卻全部濃縮在還不滿二十個月的一段短暫時光之中。正因爲如此,所以書房內的三名觀衆全部都聽得入了神。尤其是藍姬。每當藍海說到自己遭遇各種危險的時候,她都會顯得無比緊張心痛,就彷彿受傷遇險的是自己一樣。而說到各種威風事蹟時,剎家兄弟之中的剎加就會眉飛色舞地大呼小叫,彷彿建立這些豐功偉績的人是他自己。至於剎亞,他從頭到尾都保持着一種無比專注的神情,靜靜聆聽着藍海的經歷。

故事終於講完了。藍海長長吐了口氣出來,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飲而盡。藍姬習慣性地摟住他的肩膀,就像曾經做過了無數次的那樣,將他抱在自己胸膛上,輕輕撫摩着那濃密而柔軟的藍色長髮,嘆道:“竟然要自己一個人在那種骯髒又矇昧的地方生活。海兒,真是難爲你了。不過放心吧,現在你已經回家了。在這裡你會很安全,再也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得到你的。”

“小姨,妳這句話就不對啦。”剎加吹了聲口哨,興奮地道:“〖藍國〗有什麼好?每天的日子都是過得一成不變,簡直悶死人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真想和老表他交換一下呢。哈哈,〖終極無量派〗的強者,大地第一武神、還有傳說的超級武器,想起來也教人覺得興奮啊。而且……”他意尤未盡,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嘴巴還沒有吐出下一個字,兩道目光已經同時投注過來,制止了他的舌頭活動。

一道憤怒的目光,是來自藍姬。對於從小就父母雙亡的剎家兄弟來講,這位小姨的年紀雖然也並不比自己大上多少,可是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卻和母親沒有區別。所以剎加天不怕地不怕,卻惟獨就在藍姬面前不敢放肆。至於另外一道目光,當然就是來自於他的大哥剎亞了。儘管今年也還不到三十歲,但是剎亞個性沉着穩重,做每件事都嚴肅而認真,恰好和弟弟的輕佻形成鮮明對比。所以剎加在自己小姨面前只是不敢放肆,但在自己大哥面前,有時候他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用一道目光制止了自己弟弟的胡說八道。剎亞一面思考,一面徐徐地凝聲道:“按照藍海表弟你這樣說來,地球……不,應該說是白家皇族,他們的實力其實比起我們想象之中要更加弱小得多。如果〖藍國〗要重返大地的話,那麼除去海虎武神以外,將不會有任何人可以有能力阻擋我們,對不對?”

“要打仗嗎?我覺得沒必要吧?”藍海正好乘着說話的機會,將自己從藍姬姑姑的擁抱之中掙扎出來。道:“藍國有多少人口?不過區區五千萬。地球有多少人口?五億不到。而據我所知,在五千年前,僅僅是東亞一片還不滿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經足夠養活十三億人口了。〖藍國〗如果要回去的話,地球完全可以容納得下我們這區區五千萬人,根本沒有必要進行戰鬥。”

“老表,你想得太天真了。白家皇族一直將地球視爲自己的王國,是不會允許有外來者和他們分享的。”剎加大大咧咧地搶先回答道:“更何況,現在的地球已經骯髒得像個茅坑,到處都是變異生物,甚至連人都開始不夠純種了。這樣的地球,我們回去又有什麼意思?除非是實施‘藍夢創世計劃’吧。否則的話,現在這個地球,根本就沒有迴歸的價值。而要實施計劃的話,白家那羣傢伙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所以嘛,到了最後,始終還是要打啊。”

“剎加他說得沒有錯。”剎亞沉聲道:“藍海表弟,你必須要明白。我們這個國家,其實是全憑一個偉大理想而建立起來的。假如這個理想消失,那麼國家的基石也就隨之崩潰了。而如果當真演變成那樣的話,這個國家就必將走向滅亡,而且恐怕還用不了一代人的時間。你是我們偉大祖先藍道天武和藍夢的嫡系後裔,所以天生就有責任,更有義務要爲〖藍國〗全體五千萬人民的利益着想。帶領他們迴歸地球,就是你不容推卸的責任。”

“只要〖藍國〗的人民願意,現在我就可以帶他們回地球。而且保證用不着打生打死。”藍海皺眉道:“我在地球已經有了一塊領土。如果我願意,還可以繼續擴大。如果對地球的環境不滿意,那麼我們可以先在局部地區實行清洗計劃。這是確實對地球,對所有人都有利的好事,我們不需要一定和白家產生衝突,更沒有需要把所有人都統統殺盡吧?”

所謂“藍夢創世計劃”,其實是一個非常瘋狂的計劃。按照當初的設計,首先要以暴力手段將地球上所有生物全部毀滅。當地球重新變得“潔淨”之後,就釋放那些被精心保存起來的動植物“種子”。讓它們迅速成長,把地球的生態系統還原成人類進入工業文明時代之前,未受污染的模樣。然後在一切都完結之後,〖藍國〗就會像神話傳說中的諾亞方舟那樣重新迴歸大地,以神選之民的身份君臨一切。

可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地球上現在的那些變異生物,什麼羊豬、豹鹿、恐龍之類的東西,固然要被殺得一頭也不剩,就算是人類本身,也一個都不能留下。而正如藍海先前所講的一樣,儘管地球總人口相比起二十一世紀的顛峰時期,已經有了大幅度下降,但仍然高達五億之巨。要一次過屠殺五億人?即使是歷史上那些最惡名昭彰的戰爭犯,也不敢做這樣瘋狂的構想。藍海雖然擁有武神的力量,並且也並不介意殺掉海虎武神白愁,甚至直接間接死在他手下的人,也已經多達四位數。可是……僅僅爲了讓〖藍國〗迴歸地球,就要屠殺整整五億人?藍海的道德觀念,實在接受不了這種手段以及這種理由。

“有沒有需要清洗掉所有人類,那不是由我們來決定的。當然,現在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剎亞站了起來。沉聲道:“因爲如果想要重返大地,那麼我們就必須團結一心,共同努力,克服無數現在根本想象不到的困難和挑戰。而我就認爲,現階段的〖藍國〗並不具備這個條件。其實這是非常可悲的。或許,五千年的時間實在已經太過漫長了,漫長得足夠讓當初建國的理想也褪色,甚至腐敗。”

藍海仍然沒有找回他的記憶。所以並不明白剎亞的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藍姬卻是面如寒霜,率先點了點頭,用力道:“用不着或許,〖藍國〗確實已經腐敗了。不但腐敗,甚至是喪心病狂。否則的話,他們怎麼敢先是害了大哥,然後又連海兒也不肯放過?哼!如果讓我究竟是誰在搞鬼,一定不會放過他!”

“是誰下手害老表的,這還用得着問嗎?”剎加翹起二郎腿,諷刺地道:“除去那條鯊魚,還有誰敢?即使敢,他們也沒那個本事。既然二十年前他已經做過一次,那麼二十年後再做一次,也沒什麼希奇的。”

“那條鯊魚,是指巨鯊天王吧?”雖然知道對方就是殺害父母的兇手,不過畢竟還沒有見過面,大腦裡也沒有留下對這個人的記憶,所以要說仇恨,其實也很難稱得上爲深刻。藍海雙臂交抱,問道:“但是這樣作的話,對他又能夠有什麼好處?秋夜說他當年……那樣做,是爲了滿足自己……那方面的慾望?我不大相信。他本身已經是天王之王了,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還會使用這樣卑劣的形式?”

“老表,看起來,你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剎加裝模作樣地一聲哀號,道:“原因?理由?這些東西,你居然還要問?當然就是那羣貪生怕死的膽小鬼,爲了達成自己獨霸〖藍國〗的慾望,打壓和排擠我們這一派,所以故意慫恿巨鯊那樣做囉。哼,那羣腐敗墮落的傢伙,沒膽子對付白家的鼠輩,反倒有膽子對自己人下手。這種傢伙居然也和我們一樣是〖藍國〗國民,簡直就是恥辱啊。”

藍海還是不明所以,問道:“貪生怕死的鼠輩?剎加你是說誰?啊,算了,怎麼樣也好吧。總之,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腦袋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要怎麼才能恢復記憶?”

“戰鬥,就是提升力量最有效率的途徑。藍海表弟,這一年多來,你的實力其實已經提升了非常多。二十一重天的力量,完全有資格擠身十大天王,甚至是現在這九個人當中,也只有我和赤獸可以在純力量方面壓倒你。”剎亞聲調沉穩,分析道:“即使是這樣,你的記憶仍然沒有得到恢復,會造成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有強者在你的大腦裡下了磁場天鎖。而這個強者的力量不但已經到達二十五萬匹的最強境界,而且,力量的流量更加高得近乎不可思議。也就是說,除非你能夠突破二十五重天這個力量限制,否則的話,就絕對沒有機會破開天鎖的封印。而擁有這個力量的人,找遍〖藍國〗上下,也只有兩位。一位是我們的老師兇獸天王。當然,這肯定不會是老師乾的。那麼剩下來的,也就只有巨鯊了。”

藍海深深嘆了口氣。在〖藍國〗,人們對於磁場力量的研究,顯然比地球要更加先進。所以在很早之前,當他們發現自己的力量在到達某一個階段以後,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提升以後,便想出了其他各種方法對已有力量進行鍛鍊,以期望使用同樣水準的力量,可以發揮出更大作用。這就是所謂的增加流量。

假如說,強者本身就等於一枝機關槍,磁場力量是它所能發射的子彈,那麼流量就代表了這枝機關槍的彈匣。只要彈匣容量夠大夠多,即使單體一發子彈的破壞力不變,但是整體殺傷力當然就可以因此而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提升。至於“完全境界”,則可以看成是這枝機關槍射擊的精確程度。

重天(萬匹)、“完全境界”、還有流量。這三者相互支持,形成了一位磁場強者的真正實力。任何一方面有所缺陷,都會導致戰鬥力的巨大差距。而巨鯊天王正是一位擁有二十五萬匹最強力量、踏入百份之一百“完全境界”、並且流量高得驚人的超級強者。和他比起來,即使同樣是擁有二十五重天力量的前海虎武神白無邊,都會顯得相形見拙。至於藍海自己,在目前這個階段,更加不可能是巨鯊天王的對手。整個〖藍國〗有能力和動機對藍海的大腦下磁場天鎖的人,也只有他一個而已。不過……

藍海搖搖頭,道:“我還是不明白。巨鯊天王如果想對我不利,完全有能力可以殺死我。如果真是他下的手,爲什麼不直接一點,反而要採取利用磁場天鎖清洗我的記憶,這種複雜又麻煩的手段呢?”

剎亞徐徐嘆了口氣,凝聲道:“那就是剛纔我所說,〖藍國〗已經腐敗和褪色的原因。持續了五千年的理想,其實已經開始崩潰。假如我們這一代人再不能返回地球的話,我們就永遠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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