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修受邀於姬元煉,一路跟隨張佑到了西郊皇陵。雄威的皇陵肅穆莊嚴,宛若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般屹立着,而姬元煉的身影則被皇陵所遮掩着,一個人站在墓碑前,顯得有些形單影隻,甚是落寞。
林修見狀,淡淡一笑,朝着姬元煉走了過去,言道:
“沒想到昔日呼風喚雨的九皇子如今卻是這般落魄了,皇家人果真是薄情!”
“林修,你有閒心奚落於我,倒不如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處境吧,現在的你就是我那些哥哥們眼中的魚肉,他們隨時都會對你出手的!你要不是嫌自己命長,此刻也不會有這幅閒情逸致!”
“爲什麼不會有?”
姬元煉聽了林修的嘲諷也是立馬還以顏色,就算是虎落平陽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林修搖着頭笑着,沒想到這姬元煉的心性倒是樂觀着呢,絲毫不覺得壓力!隨即,姬元煉帶着林修進入了皇陵的內堂商議,林修此番從邊關回來自然是有很多的軍情要事是姬元煉所關心的。
柳凌風一到皇城就被閣去了職務,手底下的將士們也是敢怒不敢言,眼下姬皇也是爲難此事,他沒辦法找到一個能夠接替柳凌風的人!這件事情誰都看得出來,姬元煉同樣考慮到了,所以他急切的找上了林修。
姬元煉希望林修能夠脫穎而出,成爲這柳凌風的接班人。讓林修坐上將軍之位,對於姬元煉而言自然是有着莫大的好處,有姬舞月這張王牌捏在手裡,林修自然也會成爲姬元煉的勢力。掌握了林修,也就等於掌握了赤遙的兵權,當然,這個前提是林修要成爲赤遙的將軍才行!
“只要你接替了柳凌風的位子,我馬上表奏父皇,爲你與月兒提親!”
姬元煉拋出的籌碼太過誘人了,林修確實沒有拒絕的理由,但這也讓林修覺得可恨,沒想到姬元煉爲了自己的權謀完全將姬舞月當做了利用的籌碼,要是被姬舞月知道了定然會傷心。林修不願意節外生枝,也只能選擇息事寧人的方式接受姬元煉的好意,至少不讓姬舞月知曉她被自己的兄長這般利用。
林修很快便離開了皇陵,再看着姬元煉這張臉,林修覺得很倒胃口!臨走之前,林修對姬元煉冷冷的說道:
“但願你可以成爲一個好皇帝,否則!”
“那是自然!”
林修一走,張佑便上前進言數落林修各種不是,姬元煉陰險的笑着,對着張佑言道:
“林修此人斷然留不得,所以你要趕緊取代他纔是,我也不用再看他那張臭臉了!”
天師府外,林修勒住繮繩,下馬上前扣門,請求一見楊天師。看門的下人急忙進入府中彙報,楊柔第一個從府中衝了出來,一頭栽在了林修的懷裡面,這小腦瓜撞得林修胸口疼得不行。
“哎喲,你這丫頭要殺了我啊!”
“嘿嘿,師兄你可來了,自打上次班師回朝後你就消失了好多天,現在才捨得來找我玩,我這是小懲大誡!”
楊柔說着也摸摸自己的腦袋瓜子,沒想到林修的胸膛居然這麼結實,差點就把自己給撞昏過去了。此時,楊天師輪着袖子笑呵呵的從花園中走來,林修微笑着點點頭,看來這楊天師是在照顧自己的一院子花花草草,還真的是閒情逸致。
“來來來,阿修,我們去書房詳談,我那老朋友可是早就等着你了!”
老朋友?林修有些不解,楊天師的朋友,還在等着他林修?隨後,林修跟着楊天師進了書房,卻是見到了讓他欣喜不已的身影。林修急忙朝着楊天師的這位老朋友擁抱過去,呼喚道:
“老白,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了,你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來玄天宗看看我!要不是我特意過來一趟,你還指不定把我拋在哪個十萬八千里呢!”
白木易捋捋鬍子,看着林修一陣樂呵,寒暄之後,白木易也說不出了自己此次的來意。根本白木易的探子回報,這鎮國大將軍龍戩已經率領天狼軍精銳打到了池州城了,沒有柳凌風,赤遙的防線形同虛設,龍戩帶兵入川,勢如破竹。
“老白,池州城現在如何了?”
林修手心攢握着,他纔不關心林家那些人的死活,他所在意的是方婉瑜!方家的人肯定還在池州城,要是城破,林修不知道方婉瑜會如何!楊天師嘆了口氣,眼下的情勢他早就料到了,若不是姬皇多疑罷黜了柳凌風的兵權,如今的赤遙也不至於落得這般田地。天狼軍的那些豺狼虎豹在赤遙境內橫行無阻,身爲一國之師,楊天師卻無能爲力!
“聽聞此次帶兵進犯池州城的是龍戩賬下虎威將軍雪無常,此人身經百戰未嘗敗績,號稱常勝將軍!龍戩以此人做先鋒,無疑是最狠的一步棋,放眼我赤遙大陸恐怕也只有柳凌風能夠力斬此人!”
楊天師未雨綢繆的言道,眼下柳凌風身居深山老林之中,姬皇卻成日沉浸於享樂之中,如此赤遙休矣!白木易嘆息一聲,他心中倒是有了主意,不過不知當講不當講,猶豫再三,他還是說了出來,言道:
“林修,我聽說你這小兔崽子有一支三千人的兵馬安置在天水城,據說個個都是精英,是否可解燃眉之急呢?”
“你這老東西居然打我的主意,確實有這麼一支兵馬,他們原本是山野流寇,後來追隨於我,戰場上屢立戰功!但班師後,姬皇那老東西不承認他們,說賊就是賊,不能成爲赤遙大陸的將士!然後,我就讓他們去天水城安營紮寨,做了守城兵將,爲了婉瑜,我就辛苦跑一趟吧!”
“且慢!”
楊天師睿智的眼神中突然閃爍着精芒,讓林修和白木易彼此面面相覷,很是不解。楊天師畢竟是老狐狸了,他的老道可不是林修這年輕人可以比擬的,只見他匆忙的拿出了一副山河圖,看着圖譜上的山脈城池分佈,腦海中彷彿便能夠感知到龍戩大軍的走向,言道:
“龍戩大軍此番必定想要直搗黃龍,他們的目的是赤遙皇城,雪無常的兵馬雖然驍勇,但只是一個幌子,阿修此去就算打贏了也無濟於事!不日間,龍戩便會率領大軍直逼城下!”
“那可如何是好?”
白木易聽得心驚膽戰,但楊天師的臉色卻是欣喜不已,彷彿這就是他所希望的局面。林修亦是不解,只能聽楊天師娓娓道來,言道:
“阿修安心去對付雪無常,只能勝,不能敗!一旦打敗了雪無常便乘勝追擊,給龍戩一種錯覺,那就是我們沒有防備,而我會立即聯絡上柳凌風,讓他召集舊部在皇城之外恭候龍戩大駕,屆時,龍戩抵達皇城之外,我會飛鴿傳書於你,阿修再帶着兵馬殺他個回馬槍,與柳凌風夾攻龍戩,龍戩豈不是成了甕中之鱉,任由我們宰割?”
“妙哉!天師真乃神人也!林修這便動身,告辭!”
說着,林修便急匆匆的出了天師府,之後又氣定神閒的離開了皇城,未讓此事有半點聲張出去。與此同時,西郊皇陵一場血戰,滿地的屍首,一行黑衣殺手直逼姬元煉而來。那些負責護衛姬元煉的御林軍都被屠殺殆盡,只剩下張佑與姬元煉苟且偷生。
關鍵時刻,戰雲霄帶着親兵趕到,纔將黑衣殺手團驅逐離開,但也廝殺慘重,姬元煉一身傷痕,受了不小的傷。要是戰雲霄遲來片刻,姬元煉完全有可能被刺殺了,張佑捂着自己流血的胳膊,看着一地屍體,此番不知道這又是哪一位皇子派來的人!
很快,姬元煉遇刺的消息就傳到了姬皇的耳中,姬皇大發雷霆,直接掀翻了桌子,罵道:
“簡直大膽!元煉是朕的兒子,何人敢如此放肆,做出這種忤逆之事,朕定要誅他九族!”
“陛下息怒,九皇子已然被接近宮內,有太醫們診斷救治,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馬上就沒事了!”
姬皇身後的侍從們紛紛顫抖着安撫姬皇的情緒,姬皇喘着粗氣,消了會氣對着下人們詢問道:
“現在九皇子情況如何了,快帶我去看看!”
皇子側殿,太醫們忙碌着,一個個的擦着滿頭大汗,替姬元煉換藥上藥,忙得不可開交。月皇后跟姬舞月也早早的守在了姬元煉的房門之外,此時,姬皇來到,關切的朝着房內張望了一眼,嘆息道:
“元煉啊!”
月皇后哀怨的看了一眼姬皇,緊緊的摟着姬舞月,抱怨道:
“把我寶貝女兒送去和親,又讓我孩兒受此重傷,你這父親當得真是好啊!”
“皇后,我!這也不是朕的過錯嘛,你,你,唉!”
太醫們忙碌了大半日,姬元煉的事情才告一段落,姬皇趕緊湊到了姬元煉的牀榻之前,緊緊的握着自己兒子的手安撫着,姬元煉那蒼白的面色還是沒有什麼血色,虛弱的言道:
“都怪孩兒疏忽了,一時大意,讓賊人得逞!父皇,母后,害你們牽掛了,實在是孩兒的罪責!父皇恕罪!”
“休要胡言,父皇怎麼會責怪你呢,好好養傷!”
“哼,還不是你平日裡對孩子們太過苛刻,現在孩子都怕你了,元煉,母后在這,不怕!”
說着,月皇后擠開了姬皇,關切的上前照看着姬元煉。姬皇無奈只能嘆口氣,在一旁杵着。
另一邊,負責刺殺姬元煉的黑衣人都在城外秘密處換下了用來僞裝的黑衣,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纔敢朝着皇城內安然的走去。而此時,一騎快馬飛出,馬上之人正是林修,林修感覺到了他們身上有着很濃的血腥味,看他們好像是從西郊皇陵過來的,難道是姬元煉出事了?
眼下,林修也沒工夫去管姬元煉那麼多,直接揚塵而去,但是那爲首一人看着林修的眼神卻是充滿了殺意,冷冷言道:
“林修!”
林修朝着天水城奔赴而去,免不了翻山越嶺,暮雪千山的。行至半路,林修遇上了大雨,便朝着附近的破舊城隍廟走去,打算避避雨,順便吃點乾糧打發一下身上的倦意。不過,林修一腳踏進廟中就聞到了一股駭人的妖氣,那妖氣一直朝着四周蔓延着,讓人感覺到顫慄之感。
“滾!”
還沒等林修靠近,一道女子的聲音便化作音浪將林修的身子震得退後了好幾步,但隨即,林修便聞到了空氣中有一絲輕微的血腥味,林修鎮定的朝着聲源走了過去,言道:
“你受傷了,還是不要運功了,我沒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