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歸元山下,少年身影御劍而來。
望着高聳的歸元山,林修的眼中露出一抹敬畏之意,奪天地造化之功,方能有此連綿走勢的山脈。沐揚天說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可以治病除災,那住在這裡的人不就是活菩薩了?林修爽朗的一笑,這裡的空氣氛圍都讓他感覺非常的舒服,不自禁露出了幾分少年憧憬之態。
或許已經很久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般清閒自在了,林修舒展着筋骨,整個人倒在了花叢之間,任由採花的蝴蝶在他的身上游走幾番。慵懶的陽光正好,微風也閒適清揚,如此好的午覺時間林修豈能錯過了?
就在林修欲好好睡上一覺之時,卻又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來,這股血腥夾雜在空氣之中,有些風乾的跡象,也很淡,可還是逃不過林修的鼻子。出事了!林修第一個念頭就是百草仙居很有可能來了不速之客,他可不希望娛西平有個三長兩短,那洛晴兒不就只能等死了!
娛西平醫術驚人,但修爲卻是平平無奇,也正是因爲他年輕時沒有修習武道的天賦所以才轉醫。令人驚奇的是娛西平在醫術上的天賦簡直可以稱爲妖孽,凡事經由他之手的病人無一例外的藥到病除,沒有一個喪命的。
對於這樣一個打打殺殺的武道世界,像娛西平這樣的神醫自然也是飽受各方的美譽,甚至各大國都紛紛向他發出了邀請,請求他成爲一國之醫。但娛西平很清楚自己是個閒散野人,並不想介入國與國的紛爭,治病救人乃是天性,有生之年多挽留一個生命便是一個生命,他從不留心於功名利祿。
林修深爲如此情操之人所折服,若是真有人敢對娛神醫做出冒犯的舉動來,林修手裡的劍絕不手軟!可就像林修所知道的,娛西平廣結善緣,爲何還有人會對百草仙居下此毒手呢,莫非是有什麼誤會不成?
沒一會兒的功夫,林修的身影便來到了百草仙居的屋前,地上確實有打鬥的痕跡,而且還有斑駁的血跡殘留。林修嗅了嗅味道,發現還有新鮮的血液腥味,千尋步法瞬間衝入仙居之內,不刻間便響起了幾聲哀嚎。
林修轉眼間便放倒了四個黑衣人,他們手中拿着帶血的刀劍,林修也容不得他們分手,唯有殺之而後快。至於活口,眼前還有個受傷的傢伙在呢,林修倒不擔心得不到有用的訊息。那受傷的是個少年,跟林修年紀差不多,修爲也有御玄境界八重之高,按理說不應該會被這幾個小毛賊給難住纔是。
林修將那少年扶到了牀榻之上,順便也找了一些草藥給他療傷,仙玉氣息順着林修的手掌傳入少年的體內爲他修復着傷勢。好在少年受的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輕傷,隨意便可治癒,這些傷勢雖然無傷大雅,但一道道加起來也夠他受的。待到少年恢復了一些神志,看着林修的第一反應還是一驚一乍的,差點就攻擊林修了,好在林修的反應迅速躲開了。
“你且慢,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此求醫的!攻擊你的那些黑衣人我已經殺了,我叫林修!”
林修說話的時候,身體還是跟少年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的,爲了緩解他的緊張之感,大難不死總會心有餘悸,這樣的情緒林修不難理解。不過,讓林修好奇的是少年究竟是什麼身份,而且仙居之內並不見娛西平的身影,莫非神醫有什麼不測嗎?
“原來如此,多謝林修少俠相救!我叫娛天朗,神醫娛西平是我的爺爺,少俠既然是來此求醫,那便是客人了,還請坐下相談!”
娛天朗攙着自己大病初癒的身子,朝着林修擡手邀請了一下,林修淡淡點頭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娛天朗對林修致歉,誤會一場,隨後也跟林修講明瞭事情的原委,言道:
“少俠有所不知,在歸元山的旁邊是有一處歸月山莊的,那歸月山莊的少莊主是個遊手好閒之徒,閒時更是喜好尋花問柳。我妹妹娛詩音,自小就在這山上長大,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一心鑽研醫術的她無心雪月之事,前幾日卻被那混賬看上了。”
“所以,是他讓人綁走了你妹妹,打傷了你,對吧?既然如此,我便不得不幫忙了,畢竟是有求於娛神醫!”
林修說着便要起身離開,卻被娛天朗一把給拉住了。林修不知道娛天朗這是何意,遲疑的看着他,難道說幫他救妹妹還不好嗎?娛天朗看了一眼林修,有些難言之隱般,嘆了口氣言道:
“少俠,倒不是我看不起你,雖然你之前殺了幾個下三流的殺手救了我,可是你的修爲,就算去了又有什麼用呢?我妹妹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的,等我恢復就好,少俠還是留在此地莫要插手爲好!”
“既如此,林修便客隨主便了!”
林修淡淡一語,心中是頗爲不快的,不管怎麼說也是救了這娛天朗的性命,此刻卻如此瞧不起林修,可見娛天朗這人的心性並不如何。這一點,林修一眼便能看出了,不過娛天朗都已經有言在先了,林修也不會多管閒事。
於是,林修便朝着百草仙居外走去,卻聞娛天朗又對着林修吆喝了一聲,吩咐道:
“少俠,我急着恢復傷勢,還請你幫忙把寒舍收拾一下,多謝了!”
聞言,林修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回頭看了娛天朗一眼,這人還真把自己當下人了,難道區區御玄境界的人就這麼了不起?娛天朗心安理得的回了牀榻上,盤膝而坐,慢慢調養身子。林修也朝着那幾具屍體走去,隨手將他們給掩埋了,之後,便安心的坐在附近的小湖邊喝着酒,打發時間。
一個時辰後,娛天朗又開始吆喝林修了,不過林修沒有去搭理他,安靜的躺在湖邊睡着大頭覺。娛天朗慢慢找了過來,見林修一身酒味,身旁還丟着一個酒罈子,頗爲嫌棄的白了林修一眼,數落道:
“大白天的喝這麼多,好吃懶做,難怪你的修爲這麼低了!真是個臭酒鬼,嘖嘖嘖,還好我沒指望你幫忙,好好替我看家吧臭小子!”
待到娛天朗一溜煙跑了,林修才淡笑着睜開眼睛,居然有人說他好吃懶做,還真是有趣!隨即,林修坐起了身子朝着湖中央走去,元氣匯聚於腳底,使得林修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低頭看着水面之下那一條條鮮活肥美的游魚,林修臉上露出絲絲壞笑,隨手一指,劍指發出便將一條大魚擊殺,魚身也朝着水面浮上來。
林修伸手一引,便朝着岸邊回去,很快,就架起了一堆篝火,就地取材烤了起來。林修也毫不客氣的借了百草仙居的調味料,更有美酒相伴,就等着飽餐一頓了。
天色入夜,幽靜的歸月山莊外一片寂靜,寒鴉作祟,枯木林立。月影投射於水面之上,歸月山莊之前是一片死氣沉沉的黑湖,據說這黑湖地下沉積着數不清的屍體,屍氣將湖水染成了烏煙瘴氣之色。甚至是湖邊的樹林也因爲被湖中的瘴氣所影響,全都成了枯枝敗葉,放眼整片歸月山莊只有裝上幾個活人,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此時,莊內鑼鼓喧天,張燈結綵的好不熱鬧。下人們都緊鑼密鼓的籌備着,不知道這是少莊主第幾次大婚了,他們都差不多有些厭倦這樣的喜事,可是作爲下人也只能附和主子的趣味。其中一道年輕的身影穿梭於下人羣體中,他就是喬莊潛入的娛天朗,娛天朗一直都低着頭尋找着自己妹妹的下落,卻始終都沒什麼收穫。
“爹爹!”
此時,兩道身影,一老一少從廊間走來,那年長的便是歸月山莊的莊主連破軍,據說他乃是赤遙皇室某位皇子的親信,位高權重。而他的兒子連玉成不久也將進入皇城效力於皇室,連破軍一直都少有時間出入莊上,此刻回來便是讓兒子隨自己前往皇城的。
卻不料連玉成又鬧着要娶媳婦,連破軍這做老子的自然也慣着,一個女人而已,不過是供連玉成消遣罷了,倒也無妨在莊上耽擱上一日。看到這對父子噁心的笑容,娛天朗就恨得咬牙切齒,一眼就認出了那無惡不作的連玉成。雖然連玉成長得也算玉樹臨風,可是骨子裡的癖性令人作嘔,娛天朗爲了救出自己的妹妹也只能鋌而走險緩緩接近連玉成。
“玉成啊,此番四皇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際,到了皇城你可得收斂收斂你的這些品性,等四皇子坐上了皇位,你要多少女人都行!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好好辦事!”
“是,爹爹!孩兒斷然不會給您丟人的,倒是這四皇子,我聽說也很風流啊,我還聽說皇城有個美麗的公主,叫姬舞月!”
“混賬!”
連破軍大驚失色,擡手便扇了親兒子一個耳光,訓斥道:
“你要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獨她,決不可有半分的念頭!何況,公主已然有了心上人了,是個叫林修的臭小子,而且這林修又是九皇子的人,玉成,萬萬不可因爲女人耽誤了大事!”
林修?娛天朗怎麼覺得這個名字這麼耳熟呢?不會吧!他顫顫一笑,總不會是此時給他看家的那個林修吧,雖然模樣也很俊秀,可這修爲也太低了,堂堂公主能看的上嗎?總而言之,娛天朗就覺得林修是癩蛤蟆,怎麼可能吃的上天鵝肉!
“嗯?”
就在此時,連破軍的眼神有些怪異的看向娛天朗,問道:
“我怎麼沒有見過你,玉成,你帶進來的?我不是說過我們歸月山莊不準招新的下人嗎?”
“沒有啊,爹!我沒有招過新的下人!”
連玉成也察覺到事有蹊蹺,娛天朗一直低着頭不敢看這對父子,沒想到這歸月山莊還有這破規矩,這不是要他命嗎?與此同時,歸月山莊外的湖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黑漆漆的影子,水面上的月影也染成了赤紅色,那些個負責護衛山莊的下屬紛紛好奇的望着天上,眼神卻在那一刻失去了光華,一個個都倒下,沒有了生息。
唯獨兩個沒有因好奇心而喪命的守衛,看上去修爲也略高一些,他倆舉着手裡面的長槍對着眼前出現的神秘人,那神秘人身穿一件黑色的連帽長袍,將臉藏的很深,卻有一隻閃着紅芒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們。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