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冰宮,蟲族巢穴。
奧蘿拉領主向伊娃大公彙報過“斷頭谷之戰”的始末,帶着一臉失望離開母親的宮殿。
伊娃大公可以用精神波感知子嗣的思想,但她很少這麼做,這會大大消耗她的精神力量,而且主母以上等級的高等蟲族都會用靈術僞裝自己的思想,不是那麼容易看穿的,因此奧蘿拉認爲自己的彙報很有必要。
她着重講述了伊莉莎被人類殘忍謀殺,請求母親對人類的暴行予以回擊,可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伊娃大公並沒有急於爲女兒報仇的意思,反倒責備伊莉莎自作自受。
“伊莉莎死於衝動,我們不可重蹈覆轍。現在不宜與秘銀兵團,正面衝突,我需要時間訓練極地鬱金香,需要時間生育更多極地鬱金香,在組建起一支足以橫掃藍星的極地鬱金香軍團之前還是低調一點爲好,免得引起人類的警覺。”
伊娃大公這番話,可以總結爲四個字——顧全大局。
奧蘿拉明白母親所謂的“大局”,指的就是她反覆提及的“極地鬱金香”,伊莉莎不在她的長期規劃之內,死了也是白死,這讓奧蘿拉禁不住心生脣亡齒寒之感,甚至隱隱有些擔憂。
“現在母親可以爲了大局犧牲伊莉莎,將來同樣可以爲了大局犧牲我奧蘿拉”
“極地鬱金香……這醜陋的雜種在母親心裡的地位與日俱增,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變成她的踏腳石。”
“不能再這樣逆來順受了,伊莉莎就是前車之鑑,我必須做些事情改變自己的處境……”
奧蘿拉喃喃自語,鑽石般瑰麗的複眼中閃出一抹怨毒之色。
巴別塔,末日神宮。
神無月夜叉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臉色陰晴不定,流露出內心的焦躁情緒。
大神官唐川在一旁侍立,幾次欲開口提醒他神隱星本家的使者尚在客廳等候,倘若推辭不見,難保對方心懷怨懟,回去以後若在神無月風華大小姐面前搬弄是非,必將爲教團招致無窮後患。
但他終究不敢開口,唯恐被神無月夜叉當作出氣筒。
失蹤多日的神無月羅剎平安歸來,貝爾蒙特卻在觸角灣折戟沉沙死於非命,最近一段時間神無月夜叉連番受挫,脾氣也是越發的暴躁。
一大堆麻煩還沒搞定,神隱星使者來訪更讓他的心情雪上加霜。
這十多年,末日教團來跟神隱星本家名義上處於敵對立場,創立教團的初衷亦是向神隱星本家復仇,然而如今時過境遷,從神無月夜叉本人到下面的神官、教徒都已經放棄這一不切實際的念頭——畢竟那可是佔據了整個神隱星系、對全聯盟政治格局有着巨大影響力的當世八大世家之一,末日教團目前還影響不到神隱星,與本家作對形同蚍蜉撼樹。
但是,神無月夜叉也不情願接受本家的招安。有道是寧爲雞首不爲牛後,他當了十多年教宗,早已習慣高高在上言出法隨,怎會甘心受本家約束,再則,他對神無月風華與山本不二斬的來訪深懷戒心,唯恐他們名爲招安,實爲誘捕,覬覦他從父親那裡繼承到的《血盟神咒》秘本。
在書房裡踱步良久,權衡再三,神無月夜叉終於拿定主意,回頭吩咐唐川：“你去告訴山本不二斬,就、就說我神無月夜叉對風華大小姐仰慕已久,無奈身體不適,不、不便前去拜訪,若她執意相見,請、請來巴別塔一晤,容我略盡地主之誼。”
雖說心情焦慮導致他口吃症狀復發,這番託詞倒也說得過去,不過唐川仍有疑慮：“教宗大人,山本先生此行轉達了風華大小姐的邀請,聖女殿下也在受邀之列,要不要請她過來商談……”
唐川話還沒說完便被神無月夜叉厲聲打斷：“讓她來於什麼？末、末日教團我說了算”
唐川見他疾言厲色,不敢多言。匆匆回到客廳把神無月夜叉拒絕邀請的那番託詞轉告山本不二斬。
“教宗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那麼接下來可否請唐川先生代爲引薦羅剎殿下,我家大小姐對她神交已久,期待此行能夠見面深談。”
唐川攤手苦笑：“羅剎殿下是教宗大人的親妹妹,教宗大人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山本不二斬冷峻的臉上微露異色,唐川這個說法跟他掌握的情報並不一致,顯然是神無月夜叉阻止他見神無月羅剎的藉口。不過他的臉色很快又恢復平靜,起身道：“在下明白了,今日所見所聞定會如實稟報風華大小姐,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唐川送不二斬離開不久,客廳屋頂突然閃出一道虛影,眨眼間飛到聖女宮,落在窗前變成一隻異常神駿的白雕。
“玉響,把你聽到的一切告訴我。”神無月羅剎撫摸本命式神潔白的翎羽,頃刻間便從她的念頭裡得知神隱星本家使者來訪,以及在神無月夜叉那裡受到的冷遇。
神無月羅剎對這位來使的名號亦早有耳聞。山本不二斬是神隱星當代“四天王”之首。這“四天王”歷來由神隱星風（風間）、林、火（不知火）、山（山本）四大家族中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出任,分別繼承鬼劍客、黃泉守、地獄齋和不二斬的稱號。
當代不二斬據傳是四天王中的最強者,擁有四星級靈力,這樣一位強力人物卻並非本家派來的特使,只是神無月風華的隨從而已。
對於神無月風華這位遠房堂姐的名頭,神無月羅剎更是如雷貫耳。此女原本是神隱星當代家主神無月正宗的嫡親侄女,神無月正宗修煉某種秘術以致絕後,便把她過繼來當女兒培養,是神隱星公認的下一代家主。
神無月風華親赴南極,可謂給足了末日教團面子,神無月羅剎能夠理解哥哥患得患失的心情,但是自己的處境則不同。如今她在教團中的權力全被架空,旗下羅剎教派也受到百般打壓,據傳神無月夜叉下一步要用“清洗異端”的名義對羅剎派教徒大開殺戒。
形勢越發危機,神無月羅剎試圖改變處境,然而武藏死後她勢單力孤,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態日益惡化卻無能爲力。
現在神無月風華的到訪讓她看到一線改變困境的契機,決定去跟這位神隱星本家的大小姐談談,若能得到她的支持,便有底氣對抗哥哥的打壓了。
除了形勢所迫,神無月羅剎私心裡亦對這位素未謀面的遠房堂姐非常好奇。她不止一次聽尹劍提起神無月風華的名字,言辭間頗爲推崇,還親暱的叫她“風華姐”,感情明顯不一般,這更加重了她的醋意,想親眼看看這位“神隱星第一美女”到底有多大魅力。
她越想越覺得很有必要跟神無月風華見一面,當即穿上一套灰色斗篷,扮成普通教衆的樣子悄悄離開巴別塔。
神無月羅剎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一名負責監視她的忍者,把她喬裝出行一事彙報給神無月夜叉。
“哼,這個死丫頭,鬼鬼祟祟離開巴別塔,準是要策劃針對我的陰謀”神無月夜叉面色猙獰,陰聲道：“她老實待在家裡我還不方便動手,既然離開巴別塔,那就是自尋死路”
拉開書桌抽屜,從暗格裡取出一隻巴掌大的藍色甲蟲。甲蟲光滑的背殼上浮現一張女人的面孔,依稀是“蚊龍領主”奧蘿拉的模樣。
“奧蘿拉,羅剎已經離開巴別塔,我不想看到她活着回來”
對着人面甲蟲說完這句話,神無月夜叉念頭一動,那甲蟲立刻振翅飛出窗外,速度之快恍若一道流光,眨眼間便消失在天幕盡頭。
自神隱星遠道而來的陸宇兩用高速巡洋艦“千尋號”,停泊在距離“巴別塔”約三百公里的沃爾維斯灣。
這裡是秘銀礦石運輸船的集散地,港口經十年營造初具城鎮規模,設有酒吧、賭場、妓院等水手和傭兵鍾愛的消費場所,從早到晚熱鬧非凡。
神無月風華不喜歡港口喧鬧的氣氛,寧可留在自己的船上,等候出訪巴別塔的山本不二斬帶回關於神無月兄妹的消息。
用過晚餐,時鐘指向八點,到了每天泡澡的時間。風華大小姐這一習慣並未因身在南極而改變,船上備有她用慣的“風呂”,一種神隱星傳統泡澡容器,外觀形似木桶,底部加溫,裡面還有一塊可供落腳的木隔板。
浴室中蒸汽瀰漫,水聲嘩嘩作響撩人遐思,一隻玉手撥動木桶中漂浮的玫瑰花瓣,纖纖十指比花兒更嬌嫩。
神無月風華坐在浴桶裡愜意地眯着眼睛,溫水浸至鎖骨,圓潤香肩和修長粉頸露出水面,在朦朧燈光下煥發出象牙般迷人的光澤,肌膚細滑的彷彿連水珠都掛不住。
這時,浴室門外傳來細微的動靜。潛行者屏住呼吸踮起腳尖,卻瞞不住神無月風華那雙“真知之眼”。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冷笑,神無月風華從浴桶中站起身來,一具曲線玲瓏的雪白**浮現在水霧當中。
浴室門外,三個傭兵停下腳步。其中一人悻悻地去走廊入口處把風,其餘二人躡手躡腳的湊到紙門跟前,拉開一條縫隙,從中窺伺神隱星第一美人的聖潔玉體。
爲首的傭兵瞪大眼睛,視線透過門縫向浴室內望去,恰與一雙清冷的眸子對上,頓時嚇得手指一抖,竟將紙門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