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與‘巫術’

”是我太過自私了...我從沒有站在你們的角度思考過問題,夫人,艾露絲,抱歉...“亞瑟起身,正式向兩人鞠躬道歉,隨後他接着說道:”我太過天真了,我會去好好和我們隱士會的成員聊聊,能把安吉麗娜的地址告訴我嗎,我打算和她道歉。“

艾露絲多次深呼吸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亞瑟,我不覺得你有錯,但有些話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安吉麗娜在這一點上和我是一樣的,我們隱士會不是無腦的追隨你,我們也有自己的想法。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們在布萊頓城是沒有生存空間的,而庇護所確實是帕裡什灌輸給我們的理念,我們也期待能找到一個不用隱瞞自己身份的城市生活,納考烏確實能提供給我們安全保障,帕裡什之前也有問過我們是否要去一個對巫師稍微友好的地方...但是亞瑟,我們之所以不願意離開布萊頓城,其中一點便是這裡是我們的家鄉,我們出生在這裡,自然不願意被家鄉排斥,但還有一點,我們希望的是別人的接納,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說要帶我們去納考烏,我願意,是因爲我相信你不是那種逃避的人,你是會帶着所有人的贊同高調回到布萊頓城和那些歧視我們的貴族居民說,巫師不是異類,巫師不過是新的種族而已。“

艾露絲的語氣有些激動,伊諾夫人就算想阻止艾露絲繼續說下去也無果,只得拍拍亞瑟後背:“我們對你的期望很大,因爲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出現的雙屬性巫師,亞瑟,安吉麗娜住在南區第四大道26號,她應該直接回家了。”

亞瑟沒法及時挪動自己腳步,艾露絲一直的態度都是堅定站在自己這方,但經過這番話後亞瑟才明確意識到艾露絲會保護自己是因爲亞瑟身上帶有的希望,那是巫師的希望。亞瑟不是一次考慮過爲什麼父親母親會被追殺,自己的家族會被滅族。成爲巫師之後這麼多年亞瑟除了隱士會成員和善良的莉莉夫人等人外,亞瑟從沒有感受過來自他人的善意,也沒有從他人身上明確感受過希望。艾露絲能從自己身上找到希望,自己卻從沒有顧及過他,這樣的關係根本算不上夥伴,算不上同胞,自己願意保護艾露絲他們是爲了什麼,只是因爲亞瑟沒有及時救下對自己父母而產生的負罪感,如果有親近的人在自己面前犧牲便會難以接受,但是亞瑟真的有爲隱士會壯大努力過嗎?自我檢討的答案是否定的。

反思自己,是什麼支撐着自己在第二天清晨睜開雙眼面對新生活?是復仇,是命運的安排,是不甘心什麼也沒有完成便死去,是守護身邊人的願望...現在的亞瑟只是亞瑟,還不足以揹負希伯來的名字,也不配成爲隱士會的領袖,隱士會願意讓亞瑟成爲領袖是因爲相信他的實力而不是他的領袖魅力。

亞瑟手指輕敲桌面,他沉默良久,終於起身向樓下走去:“我...明白了,我先去找安吉麗娜,第四大道24號是嗎,我知道了...”亞瑟整理着自己的白色格子上衣和吊帶褲後離開二層,身後的伊諾夫人因爲深陷自我思緒還沒有反應過來,艾露絲倒是意識到了,輕輕拍拍伊諾夫人手臂:“母親,母親?亞瑟說的是24號?那裡不是...?”

如夢初醒的伊諾夫人猛然拍桌:“24號?我不是說安吉麗娜住在26號嗎?噢,糟了,艾露絲,你快去攔住亞瑟!”

......

南區第四大道以集市出名,在近年能在這條大道看到來自各方各族出售的商品,其中最爲出名的商店便是卡修伊特商店,這家商店裡面縫製的衣服在各行各業都爲人津津樂道。亞瑟帶着愧疚和新奇走在這條大道上,這裡的景色讓亞瑟想起在諾齊爾城與克里斯蒂娜一起逛街時候的景色,可惜物是人非,克里斯蒂娜被拉格蒂斯的同伴狙殺在逃離諾齊爾城的帆船上,只留下孤島上小小的墳墓。

看見街上販賣的水果,來自遙遠北大陸的卡其果讓亞瑟眼饞。猶豫着翻弄自己吊帶褲的口袋,發現自己一分艾德都沒有後,亞瑟站在叫賣的水果攤前良久,得出的結論只有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第一次來到南區的第四大道,亞瑟並不清楚24號住宅在何處,只得一家一家確認門牌,當經過錯綜複雜如蛛網般的小巷後,亞瑟停在一家從外觀上便感覺詭異的店家門前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對安吉麗娜瞭解不過清楚。

這是安吉麗娜家?亞瑟半信半疑打量店家,店名名爲窺視未來,入門處是用玻璃製成的吊鏈門,內部陰暗只有香燭的光亮和淡淡的香氣,還有在入門地板上各種無法解釋的符號圖案,亞瑟甚至看到入門處靠右的櫥窗裡擺放着鳥類屍骨。這種氣氛讓亞瑟想起從圖書館裡借來的《奇人異聞錄》裡提過的靈媒,那是擁有特殊能力能夠與死去靈魂對話的生靈,只有那一類存在會爲了通靈而佈置成此番景色。

亞瑟再次踟躕,在經過內心交戰後,亞瑟向店面內部問好後掀起珠簾走入店家。

走過條狹窄的小道,周邊擺放着炭畫和沒有亮光的光絲球,甚至還能看到野豬皮和山羊頭。驚悚的山羊頭骨讓亞瑟想起生命神殿裡用來向伊西斯祭祀的祭壇桌,難道...安吉麗娜也是生命之神的信徒?亞瑟掃視四周,不大的房間內按階層擁有各種木架,上面整齊擺放着大大小小裝滿液體的瓶瓶罐罐,從外觀來分辨完全看不清楚裡面泡着的是什麼。

亞瑟正湊近一瓶渾濁的液體嘗試看清楚裡面漂浮着的是什麼,從亞瑟正對着的牆壁上打開一扇暗門,隨之而來的是一句“歡迎光臨。”隨後一位僅僅身高只到亞瑟腰部的褐色鬍子男人穿着等身紫色畫有星空的長袍來到亞瑟跟前。“這位先生是希望窺視未來了解自己命運嗎?我是這家店的主人,相信我,我不是矮人,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噢,叫我佐伊就好。”

怎麼回事...?亞瑟低頭看着個子矮的店家主人佐伊,這裡不是安吉麗娜的家嗎?

佐伊仰頭觀察亞瑟,舒展的眉頭逐漸禁皺,他大衣一甩,拉着亞瑟來到房屋中央的六芒星石桌上坐下,在亞瑟還未反應過來時佐伊已經在身後的架子上翻找着什麼。

“請問...這裡是...“亞瑟還沒有問出口,佐伊便微笑着回身解釋:”稍等,尊敬的客人,您的命運在我眼裡有些不夠清晰,爲了能夠看清楚您的命運我需要’巫術‘的輔助。“

巫術?亞瑟渾身雞皮疙瘩四起,在布萊頓城可不會有人提到這個禁忌的詞彙,除非本身與巫師有關。亞瑟回頭看向店門口,確保沒有人經過此處聽到兩人的對話,這裡果然是安吉麗娜的家啊。

“是的,’巫術‘,我尊敬的客人,不過與你理解的巫術不太一樣,在我們男巫女巫的世界來說,所謂的巫術不過是用材料對我們力量進行的輔助。”

男巫?什麼啊,亞瑟露出我懂你的表情,巫師就是巫師,是從大自然獲得力量,與卡瑪戰鬥的巫師。也是在這個城市苟活的怪物,要不要加入我們隱士會,佐伊先生,我會盡我全力保護你的!

亞瑟的胡思亂想被佐伊打斷:“好了,沒想到龍鬚根放在這裡了,我準備好了客人,請看好這裡,我要用巫術察看您的未來...”佐伊將面前的三瓶玻璃瓶打開,裡面發散出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佐伊毫不在意的將手伸入如泥水般渾濁的液體裡,取出三樣亞瑟只從書中見過樣本的草藥。

龍鬚根,被譽爲像遠古巨龍鬍鬚一般彎曲的草藥。活體株,只需要輕輕一捏便會有類似人類笑聲傳出的植物根莖。還有類似抽食星螢草時會產生異樣情緒般的塊金,這在布萊頓城可是禁藥的存在,也不知道男巫佐伊是從哪裡得來的。佐伊不知道從哪裡取來搗藥杆和磨鉢,將三種草藥紛紛搗成粉末,然後取出帶有漏洞的空瓶將粉末裝在一起撒向亞瑟頭頂。

一瞬間,亞瑟的意識變得恍惚,就像每次從混沌空間醒來時分一般。突然,眼前畫面變得清晰,亞瑟看見自己正站在平原上,而對面是數以百計的獸人,它們向着自己的方向咆哮,衝刺,亞瑟當即就護在自己身體大喊着不要過來,獸人給他的恐懼是永恆的,亞瑟始終無法忘記小時候追殺自己的獸人是如何的兇殘。這裡是哪裡?自己不是在布萊頓城嗎?地面因獸人集體的踩踏而震動,周圍的石子都在跳動,這感覺太真實了,就連獸人身上的血腥味亞瑟都能清楚聞到。

在第一頭獸人來到自己面前時,亞瑟連抵抗都做不到。

自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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