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點,落日酒館。
卡文迪正在讀信,這是海上迪奧寄來的信。
信件內容大概是兩個月後第一批葡萄酒就會在皇家港口正式靠岸,另外,鯨鯊一族派來的使者將在一個月後先行一步來到羅姆鎮勘察工廠情況。
卡文迪露出滿意的微笑,工廠的選址和交接已經初步完成,他會在羅姆鎮辦下第一家加工星瑩草的工廠。而表面上,他會當作這家工廠是皮革加工廠。
說起來,自己的街頭男孩今天去哪了?一天沒有見到鬧騰的兩人,卡文迪還有些不習慣。
正想着,莎儂已經從正門口進來了,他和諾曼一起匆匆繞過卡文迪跑上二樓,過程中看到卡文迪坐在酒吧中央,兩個孩子皆露出驚恐的神色。
“你們幹嘛呢?看到我和看到鬼一樣。”卡文迪叫住想要去諾曼房間的兩個孩子,卻發現他們肯定不聽自己的。他只得叼着捲菸重新看着信,卻發現自己中指上戴着的戒指泛着詭異的綠光。
卡文迪將右手湊到眼前,仔細看着樸實的純銀戒指,戒指表面帶有淡淡的紋路,那是一個羊頭的形狀。
這是怎麼了?
戒指的綠光緩緩消失,卡文迪揉揉眼睛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但這件小事他並未放在心上。
回到房間關上門,諾曼和莎儂繞着房間不斷轉圈緩解自己的情緒。
“我們怎麼辦?諾曼,你有沒有辦法,如果舊神什麼的來找卡文迪,我們就都死定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爸爸了。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的爸爸能做什麼,那可是舊神!”
諾曼不知怎麼回答,他知道莎儂對巫師並沒有太多的歧視,這與他是孤兒有關,成長過程並沒有接受過巫師等於畜生觀念的洗腦。告訴莎儂自己巫師的身份或許沒什麼,但多告訴一人,就多一分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糾結的過程中諾曼急得臉都紅了。
莎儂看出諾曼的窘迫,拍着諾曼肩膀:“既然如此,我們得做點什麼,君士底比城到這裡不過半天路程,如果迪亞比王真的要來找生命之神的神物,對了,他的神物就是卡文迪先生戴着的兩枚戒指是嗎?”
“是的,也不是,是其中一枚,我之前千方百計想要奪回戒指,卻根本沒有辦法。”
莎儂沉吟着,重新說道:“我們換個思路,如果迪亞比王真的要來找生命之神的神物,那麼他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你想想,諾曼,如果生命之神可以自己出現的話,我們距離祂這麼近,祂肯定出現在羅姆鎮並按你說的那樣鬧得天翻地覆了。
那麼,生命之神爲什麼沒有出現?“。
諾曼忽然想起亞瑟曾經當睡前故事給自己講的精靈之森一戰。
那一戰最後,亞瑟提着短劍攜帶着雷霆之勢衝入伊西斯嘴中,伊西斯當時是由幾種生物組合在一起的怪物,身體各個結構部位都十分脆弱,亞瑟的攻擊幾乎瓦解了伊西斯。只是伊西斯最後附身在了亞瑟身上,併成功逃脫精靈之森。
如果伊西斯不是不想親自出動,而是沒辦法親自出動,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十年前那一戰,讓伊西斯受傷不淺,祂需要恢復。
想到此,諾曼將自己的推斷告訴給了莎儂,只是將亞瑟的身份隱瞞成南大陸的一位士兵。
莎儂聽後滿臉詫異:“你是說一個巫師隱藏身份加入了軍隊,然後在精靈之森用一把短劍將五十幾米高的舊神給...給肢解了?是我誤解了還是什麼,那可是舊神啊,雖說這些年關於神靈的記載少之又少,但能稱之爲神的生物是這麼容易打敗的嗎?”
諾曼猶豫片刻後點頭,聽起來天方夜譚的事情實際真的存在,帕裡什爺爺曾說過亞瑟是百年來第一個雙屬性的巫師,而且亞瑟發現了巫師增強自己特性的方法,他就是巫師中極少數單體就可以與舊神一戰的巫師。
莎儂吞了吞口水,幻想了一下如果是自己面對五十米高的怪物會是怎樣的光景。
諾曼打斷莎儂的幻想,說道:“如果只是信仰生命之神的信徒來找神物的話,我們還是有辦法可以避免的。之前我不敢在外面說,知道舊神遺物的人下場通常都不會太好,更何況我們是普通人,你知道他們會做什麼嗎?他們一定會爲了隱藏自己信仰而把我們滅口。包括卡文迪他們。“
莎儂渾身汗毛豎起,一屁股坐在諾曼牀上:“所以說,如果想要保持我們現在的生活,我們還得向官方組織隱瞞嗎?他們可不是什麼善茬啊。”
諾曼坐在莎儂旁邊,一時無言,如果將自己的身份暴露,那麼不只是君士底比城的官方組織,還有那個毀滅卡茲諾曼學院的隱秘組織。
門外,莎莉靠着諾曼房間門,若有所思。
......
第二日一早,羅姆鎮外平原巖壁。
女巫師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諾曼:“小鬼,你是不是喜歡我?現在才八九點你就來找我?我們不合適啊,你看起來才七八歲。”
諾曼將一把小刀拿出來對準女巫師,省得女巫師繼續貧嘴:”我知道你是僱傭兵,我聽辛裡奇說過僱傭兵都有自己的情報網,我想問你些事。“諾曼已經和曾經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經歷得越多成長得越快,現在的諾曼即使一人面對女巫師也不會有膽怯的情緒,只是發抖的手和想要閉上的眼睛還是逃不過女巫師的眼睛。
“那你應該知道僱傭兵通常不會被威脅吧,看到我臉上的傷了嗎?那就是我榮耀的象徵,即便是被抓住凌辱,我也不會出賣任何信息。除非,你給錢。”
諾曼大舒口氣,他早料到了這一點。他從身上將昨日剩下的六張布加遞給女巫師:“我想要找一個人,她就在君士底比城,但具體位置我不知道。”
“這些本來就是我的錢,你揹着你那個小兄弟來找我,就是爲了找一個人?我不保證我能找到,先把名字告訴我吧。“。
“她叫做麗奇,你可能聽說過,她是第一個女醫生。”
女巫師稍加思索:”我好像知道,你找她做什麼?“。
“你別管,找到之後幫我把這封信給她。”諾曼從懷裡掏出一封被汗水浸泡溼的信。
女巫師接過信,也沒有問的打算就收入作戰服中:“就送一封信?六張布加,你讓我殺了她都夠了。”
諾曼皺起眉頭,看樣子女巫師恢復的很不錯,還有力氣繼續貧嘴。他看着女巫師從衣服內口袋掏出一張白紙,用燒焦的木棍寫了些什麼。
這是僱傭兵的合同。
在納考烏的生活讓諾曼或多或少知道僱傭兵的運作方式,之前卡茲諾曼學院的教師安德魯就負責僱傭兵和軍火這一塊。此時女巫師就是在將此次任務當作正式工作來做,諾曼接過女巫師寫好的紙看了看,上面寫着任務內容,該地地址和她自己的簽名。
女巫師正在烤自己早上捕獲的一隻兔子,她將一條兔腿扯下遞給諾曼,諾曼連忙擺手拒絕,聽着女巫師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聯繫我的同伴來尋找目標,我本人還會在羅姆鎮再呆一會,對了,那隊士兵還在羅姆鎮嗎?”
“是的,昨晚他們在旅舍居住,看來收到確切消息得知你在這裡,莎儂在盯着他們。”
“出色的街頭男孩,你們兩個很適合做這一行。卡文迪眼光還不錯。”女巫師將兔子肉用木棍搗爛,然後開始享用爛肉。
諾曼突然意識到自己並未提過卡文迪的名字,他將小刀握緊:“你是怎麼知道的?卡文迪的事情。”
女巫師吸吮着手指:“我當然會調查一下你,昨晚我可沒有睡好,還好我現在虛弱,並不會失控。否則真不知道怎麼隱瞞自己的身份。你叫做諾曼,是卡文迪在南大陸撿到的孩子,另一個孩子叫莎儂,是個孤兒,喜歡你們酒館裡面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原先是卡爾家族的侍女,然後加入了你們。
前臺的約旦,還有水手拓夫,瞭望手迪奧,豬頭人佐佐佐夫什麼的...想要查清楚你們並不困難。”
諾曼起身退後兩步:”你想要什麼?“。
女巫師重新搗爛另一邊兔肉:“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做帕蒂.史迪奇,你叫我帕蒂就好,如果有什麼好的工作你可以介紹給我。價格好商量。說回正事,昨天你的表情不太對勁,你怎麼知道伊西斯的事的,別說什麼道聽途說來填塞我。”
諾曼沒有回話,而是徑直向小鎮方向跑去:“記得我們的合同。”說完諾曼的身影逐漸變小,再也沒有回頭。
帕蒂眯着眼看着諾曼的背影,冷笑一聲繼續搗鼓着兔肉。“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到,亞瑟,你居然有孩子,有趣,着實有趣。只是,迪亞比那邊怎麼辦呢?我是該把這情報賣給酒鬼那傢伙,還是血色契約他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