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翼當然感激李晨,對李晨的猜忌也隨之基本消散。
替他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這個結果可以說極大改善了大唐軍隊在冬春時節的戰鬥力,至少在晚上行動的時候,不需要擔心視物不清這個問題。
王方翼並不認爲替他解決了這個大難題的人會是吐蕃人的細作。
還有,當日李晨憑一己之力,殺了多名吐蕃人,解救了突騎施使團。兩件事情結合在一起,他已經不將李晨當作吐蕃人細作懷疑了,但他對李晨的身份依然好奇,但礙於面子,又不好再細問。
他對李晨的感激也是由衷的,畢竟是幫他解決了兩個天大的難題,李晨對於他來說是“恩人”。
一番言語上的真誠感謝後,王方翼再次表示,他一定會向朝廷請功,他也會在自己的權限之內,對李晨獎賞。李晨客套地推辭了幾句後,也就接受了王方翼的好意。他清楚,與王方翼這樣的武人交往,還是直爽一點好,太過於客套,反而會讓對方不喜歡。
一番客套後,王方翼再道:“李公子,前些日子,某得了一匹烈馬,相信李公子定有能力將其馴服,某就將此馬送贈於公子,以此表示我對你的感謝吧。”
其實王方翼挺不好意思,他爲官清廉,家境清貧,沒辦法拿出錢物賞賜。而現在肅州刺史府的財政情況並不樂觀,將士們的軍需只能勉強支撐,他實在不敢拿出錢財,對李晨進行額外的賞賜。只能忍痛割愛,把自己剛剛得到的、非常喜歡的一匹烈馬,送贈給李晨。
這是一匹桀驁不順的烈馬,王方翼好不容易得到,非常喜歡。他得此馬已經三個月,但並未完全馴服。喜武之人都喜歡良馬,王方翼相信李晨也和他一樣,畢竟李晨所騎只是一匹普通之馬。
當然,這也是王方翼對李晨一種賞識的表示,而且他也想以此考校一下李晨的騎術上的造詣。這是一匹他都不容易馴服的烈馬,如果李晨能將其馴服,那足以證明李晨在馬上功夫方面,比他這個在馬背上征戰了幾十年的老將還要出色。
聽聞王方翼要送他一匹烈馬,對自己的坐騎一直不滿意的李晨頓時大喜。他也沒推辭,趕緊緻謝:“多謝王刺史厚愛,那在下就不推辭了。”
見李晨沒有客套就接受了他的相贈,王方翼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其他閒話,隨後王方翼起身告辭,走之前對李晨說,明天一早,就去看看那匹馬,他也想見識一下李晨是怎麼馴服烈馬的,李晨自然答應。
李晨那匹馬其實不算差,在一般人眼中也算是好馬,但離真正的好馬還是差的遠。這幾年以來,李晨都希望能得到一匹各方面都讓自己如意的馬兒,那種能相互交流,配合非常默契的良駒。
他希望王方翼所贈的烈馬,能如他的意。
第二天一早,李晨就跟着王方翼來到關這匹烈馬的地方。
一身便裝的王方翼只帶了幾名隨從,輕車簡從地出了城。聽聞消息的娑葛和烏珠,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未好,也跟着出來湊熱鬧,當然他們是乘馬車來的。
王方翼所說的這匹烈馬關在城外的軍營中,一個單獨的馬棚裡,並無繮繩之類攏着。
老遠大夥就看到了王方翼所說的這匹“烈馬”。這是一匹通體白色的戰馬,長得很高大,耳朵很長,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也很長,肌腱發達,鬃毛濃密,透着光亮,頭高昂着,明亮的眼眸瞪着一羣靠近它身邊的人,那眼神中好像有不屑與傲然。李晨一見,馬上就喜歡上了。
雖然這匹馬被關在馬棚裡,但外面一些放養的馬都不敢靠近它身邊,足見其威風。
“哇,真是一匹好馬,”一向酷愛馬兒的娑葛,在掀起車簾看了一會後,忍不住感慨。
他這些年馴服過多匹好馬,一看到不錯的馬兒,就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只可惜,今天身體還不方便,即使有心想去馴服,也是有心無力。
一羣人走近,那匹馬似乎感覺到威脅,嘴巴停止了吃草,擡起頭,眼睛瞪着靠近它身邊的幾人,用腳刨着地,有些不友善的樣子。
“李公子,相信你一定能將這匹烈馬馴服的,”王方翼臉上浮着淡然的笑容,意味深長地對李晨說道:“只要你將此馬馴服,以後你就是他的主人了。”。
李晨已經喜歡上這匹馬,一副躍躍欲試想將其降服的樣子,當下也馬上答應:“那在下就不自量力,在王刺史和諸位朋友面前獻醜一番。”
王方翼笑笑,也沒再說什麼,命人把馬棚打開。
馬棚打開後,這匹馬長嘶了一聲,歡快地跑出馬棚,自顧在一邊吃起草來,並不理會邊上這些人。
李晨脫去外面的長袍,只穿裡面的勁裝,慢慢地往馬兒邊上走過去,甚至連馬鞭都沒要。
這匹馬還是挺警覺的,在李晨還未走它身邊的時候,突然揚起蹄,以非常快的速度朝李晨踢了過來,李晨吃了一驚,趕緊閃身避開,這馬又自顧吃起草來。
穿越過來後,李晨曾在草原上馴過幾匹馬,更重要的是,他的騎術非常出色。以前跟着老和尚馴馬的時候,他並沒覺得有什麼難度,只要用套馬杆套住,再躍身上去折騰幾下,沒被甩下來的話,基本就把馬馴服了。不過他知道今天不可能這樣簡單完成,畢竟馬的烈性程度完全不同。
老和尚曾教過他馴馬之道,他自己也總結過一些經驗,爲了今天不丟醜,他更要多想想辦法。
接下來的時間,他並不着急過於靠近馬身邊,想辦法騎上去,而是不停地靠近馬兒身邊,又快速退後。起初,在李晨靠近的時候,這匹馬非常敏感地起反應,長嘶中揚蹄想踢過來,但多次以後,似乎對李晨的靠近失去了興趣,自顧吃草了,似乎覺得李晨沒有威脅,懶得理會。
見馬兒警惕性下降了不少,李晨瞅準機會,以一個非常敏捷的動作,快步跑到馬兒身邊,一個非常漂亮的躍身動作,騰空而起,一下子跳到馬上。
這匹大白馬受驚,長嘶一聲後,馬上前掀後顛起來,試圖把李晨掀下馬背來。突然的變化讓觀看的那些人都忍不住發出驚呼,烏珠更是驚的大聲尖叫。
李晨伏低身子,緊緊地抓住馬鬃,雙腿夾緊馬肚,讓身體完全與馬身貼在一起。
幾個跳躍後,這匹大白馬又再長嘶一聲,便撒開腿跑了起來。
這真是一匹烈馬,暴發力非常的強,只一段距離,速度就跑的飛快。
李晨依然緊緊地貼在馬背上,四肢使出力氣,讓自己牢牢趴在馬背上。
奔跑前,這匹大白馬冷不妨一個急停,李晨只覺得身體猛的一震,差點飛出去。還好他力氣足夠大,身體往前竄了一點後,又坐穩在馬背上。
見掀不下李晨,大白馬又開始加速,並在快速奔跑的情況下一個急轉,幾乎是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身,速度稍稍緩了一下後,又馬上加快。但馬背上的李晨,卻還是穩穩當當地坐着。
圍觀的人看到此景的時候,忍不住暴發出驚呼,隨之一陣叫好,其中有烏珠那歡快的聲音。
在馬兒直線加速奔跑的時候,李晨用力在馬脖子上拍了一掌,以此作爲馬兒這麼不聽話的懲罰。大白馬吃痛之下,再長嘶了一聲後,突然減速,一個後揚蹄,想將李晨掀下馬背。
李晨已經料到馬兒在快速奔跑中會來這麼一招,早做好了準備,依然穩當地騎在馬上。並在馬兒再次加速後,又在它的脖子上拍了一掌。大白馬再次發起狂來,繼續在空闊的訓練場上做着各種危險動作,試圖把馬背上的李晨掀下來,那一連串的危險情況,引來圍觀者的陣陣驚呼。
很快大半個時辰就這樣折騰過去了,李晨還是穩穩地坐在馬背上,但他全身已經被汗溼透,力氣也將耗盡。大白馬也通體都是汗,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它奔跑的動作終於平順下來,也不再做那些危險的動作,它知道遇上了真正的主人了。
李晨當然從大白馬的動作變化中感覺到了這一點,但他依然沒有大意。
大白馬再繞場跑了一圈後終於慢慢地減緩了速度,一邊走還一邊回頭,似乎想去舔李晨的身體。
看到大白馬做出了親暱的舉動,馬背上的李晨,這才直起了身,喝令大白馬再飛跑了一圈。
這次大白馬變得很聽話,在李晨“駕”的一聲後,速度馬上加快,也沒做什麼危險動作。
在驅着馬跑了一陣,發出了多年指令後,李晨已經知道到這匹大白馬被他馴服了,他這才放了心,帶着勝利的喜悅,催着馬兒往王方翼一羣人所站方向跑去。
快速跑回王方翼身旁後,李晨以一個漂亮的翻身動作下了馬。那匹馬很乖巧地跟在後面,親暱地用頭拱着李晨的身子,在李晨站定後,還伸出舌頭去舔李晨的臉。
“李公子,恭喜你,”王方翼笑呵呵地上前祝賀,並吩咐身邊人去準備馬鞍、轡頭等物。“你的馬上功夫真的不錯,讓我等歎爲觀止!”
李晨自然謙虛了幾句,一側臉,卻看到了烏珠那熱烈的眼神正注視着他。
烏珠看到李晨轉頭後,衝他露出了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竟然讓李晨出現了短暫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