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淵,天坑底部。
朗雲不由驚訝地問道:“前輩,這裡難道是靈蠱師一脈的發源地?還有,您說底部不太平是什麼意思,很兇險?”
“對啊,師父!即使這底部面積再如何大,以您的修爲要想探明,應該很快就探查好了吧。怎麼好耽擱這麼久?”雲逸才不在乎什麼聖靈蠱蟲,他是擔心道玄在下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未知的危險。
道玄擺擺手示意他們稍安毋躁,又轉身看了看眼前那道綿延極廣的巨大裂隙。
沉吟道:“下面情況比我預想的要複雜一些,下面竟然是一處龐大的天然地底迷宮羣,異獸毒蟲,奇花異草,盡皆可取人性命,幾乎找不到人爲豢養和培植的任何痕跡,師父爲了一窺迷宮全貌,所以花得時間久了些,直至方纔返回,都還有幾處隱秘之地未曾探明。”
別人可能覺得沒有什麼,但對從小就跟道玄的雲逸來說,這番話無異於晴天霹靂,師父的修爲到達何種地步,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可以說就算整個天坑裂隙徹底坍塌覆滅,師父都可以安然無恙的上來,可是一個迷宮居然能讓師父走如此之久,更別說還有沒探明的地方,這裂隙下面的環境,看來並不像師父說得這般輕描淡寫,絕對是危機重重,險惡得讓人難以想象!
“前輩,那我們此行的目標,在下面嗎?”朗雲看到雲逸緊鎖的眉頭,隱約猜到了雲逸的想法,沒有再繼續追問詳情,轉而問起通靈玉的情況。
“沒錯,只是下面迷宮有些奇特,氣機異常紊亂,無法準確分辨各類氣息波動,只要稍不留神,就會因各種意外導致迷失方向,想必是在最後幾處未探查之地。”
“你們也無需擔心,無非就是多耗點時日罷了,待貧道思考一番,搞清楚如何找到迷宮的規律。否則,這麼多人冒然下去,搞不好會有人員傷亡的。”道玄平靜的道,隨即便原地盤坐下來,開始思索對策。
朗雲聞言和雲逸對視一眼,心下都鬆了一口氣,原來是氣機紊亂問題,那就還有解決的辦法。
此時,剛剛戴好攀登裝備的張一指,突然走了過來,恭敬地朝道玄行禮道:“前輩,可否帶晚輩下去一趟?晚輩想先嚐試一下,對於這種未知環境的甄別,晚輩還是有些手段的。”
道玄猛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大笑起身道:“對呀,我怎麼把你給忘了,確實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了,在裂隙底部這種幽暗複雜環境中裡,你比貧道可要來得熟門熟路得多了。走!再下去。”
“哎!師父,等下!”看着起身就要再次下去的道玄,雲逸趕忙出聲阻攔道:“您把這個帶上,把路線記錄下來,後面大家也好提前熟悉下路線。”說着遞過來一個類似掌上電腦的路線掃描探測儀,可以用來記錄走過的路線,應付迷宮之類的複雜環境極爲有用。
張一指趕忙搶先接了過來,熟悉了一下用法後,裝進了揹包中。
道玄安靜地等張一指準備好後,也不待張一指說話,直接一提他肩膀,便縱身再次躍下裂隙。
“額...”張一指只來得發出一聲錯愕的急促驚叫,別沒了聲音。
“你們跟着下來吧,裂隙有點深,你們注意安全,三公里處的聖靈蠱蟲沒什麼危險,儘快下來,我們先下去探查一番。”
然後裂隙下就徹底沒了聲息。
留下了天坑內,一衆人面面相覷。
“哈哈!這老小子估計要嚇的尿褲襠咯,也算不虛此行了。我們也下去吧,前輩已經探明中途沒什麼危險了。”朗雲哈哈大笑,當先縱身一躍,身形已出現在下方十數米左右的裂隙石壁上,藉助攀登設備,一路向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裂隙中。
衆隊員羨慕地看着這一幕,無不在心下暗想:我們啥時候纔能有這種身手啊,太拉風了!
雲逸看着背影消失的朗雲,朗聲道“劉志剛,你打頭陣,注意安全,其他人每五米間距出發一人。出發!”
“是!”劉志剛也不廢話,來到裂隙邊,縱身一躍,單臂懸掛在崖邊,一扭身,暫時穩住身體,另一隻手啓動設備,雙膝雙腳已徹底吸附在暗紅色石壁之上,然後面對衆人咧嘴一笑,道:“兄弟們,跟上,跟上!”
劉志剛開始交替鬆發腰間兩側裝置,迅速朝下攀爬而去,很快就到下到了五米距離,擡頭打了個手勢,示意安全。
黑虎衆隊員紛紛動身,每五米出發一人,很快天坑就只剩雲逸一人,站在裂隙邊上。
雲逸再次掃視四周,未發現任何異常,便縱身下,遙遙跟在最後一名隊員上方不遠處,提升靈覺,注意着每個隊員的情況,以防萬一,自己也好出手救援。
很快就接近了三公里處,隨即便聽到了最前方劉志剛的聲音。
“我去,這蠱蟲好大的個頭。都下來看看嘿!”
雲逸聞言,同時解除身體兩側裝置,放開速度,很快就超越幾名隊員,幾次連續跳躍,穩穩停在劉志剛身邊,肩頭照明設備看快就照亮了石壁的情況,只見暗紅色的石壁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透過空洞,雲逸發下空洞內存在一個不小空間。
一層淡黃色的不知名薄膜將這處空間包裹在內,裡面正靜靜地趴着一隻通體雪白的無足蟲子,跟桑蠶有點像,胖乎乎的,只不過比桑蠶要大太多了,足有兩米多長,水桶粗細,看上去正處於休眠中,沒有絲毫動靜。
雲逸查看了半天,沒有發現異常,通過通訊器命令道:“繼續前進,先到裂隙底部集合。”
然後看着一個個隊員從面前經過,雲逸身形開始不斷的隊伍四周跳躍,探查周邊情況,保障小隊人員的安全。
而在裂隙底部,兩道人影飄然落地。
張一指剛一站定,腳下一陣晃動,方纔發力站穩,不禁長長的呼出一口,直到此刻他的心臟都還在狂跳不止,渾身冷汗淋漓,臉色煞白,騰雲駕霧得不真實感良久方纔退去。
道玄微笑地看着他,打趣道:“你小子這真該減肥了,瞧你這虛汗出的。”轉而指向燈光下,面前一處石壁間的裂縫,道:“你看,這就是貧道所說天然迷宮的一處入口了。”
張一指看着那可供兩人並排通行的石壁裂口,苦笑道:“前輩,不怕您笑話,我這真是被嚇得,這要半空中您一鬆手,我就變成一灘肉泥啦了。”隨即晃了晃還有點犯暈的腦袋,蹲下身來開始輕撫地上的暗紅色石質的地面。
道玄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開始打量四周,放眼望去,整個地下空間全是眼前這種大大小小的裂口,就像一個巨型的不規則蜂巢一樣,而天坑裂隙就像在這個巨型蜂巢上,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
“前輩,您說的各種毒蟲怪花,就都在這裂隙迷宮裡面?”張一指上前扣指敲擊石壁後,轉頭問道。
道玄聞言點頭道:“對,裡面道路錯綜複雜,毫無規律可言,裡面有無數隔開的小空間,裡面奇奇怪怪的東西簡直是數不勝數,但是一到小空間範圍的出入口,就像上面的迷霧分界線一樣。”
“所有動植物的一切活動戛然而止,非常奇怪,裡面越往深處,氣機越是紊亂,連我都搞不明白,是什麼限制了他們。”
他剛纔已大致走了一圈,靈覺失去作用,如果不是憑藉着超強的記憶力,還真有可能被困在裡面。
張一指不斷地在各處石壁上敲擊和輕撫探查,半晌之後在遠處的一個裂口停了下來,反反覆覆的探查,甚至還開始湊近石壁聞了好半天,最後又在道玄哭笑不得的目光中,激發了一下點火裝置,觀察了一下火焰顏色後,一把扯下防毒面罩,重新開始嗅了起來。
一邊嗅還一邊抱怨:“奶奶的,差點忘了還帶着這玩意兒,我說怎麼全一個味兒,真浪費感情。”
道玄無奈地看着他又把探查過的地方,重新檢查一遍後,再次回到那個現在反覆探查的裂口,滿臉的疑惑,嘴裡喃喃道:“奇怪了,真是奇怪了。”
道玄看着他那胖胖的身體,此刻撅着屁股不停地扭來扭去,樣子很是滑稽,便笑着走了過來問道:“是發現什麼了嗎?我感覺此處氣機並無異狀,就連氣流和味道都和別處一般無二的。”
張一指從懷中摸出熒光筆,做了個記號後,轉身恭敬地答道:“前輩,確實有點不同的感覺,我一下也說不上來,敢問前輩,這底部空間外圍四周是否相通?”
道玄點頭道:“沒錯,這些裂隙迷宮周圍都跟此處一樣,整個就像一個不規則的圓形,並無阻隔。不過範圍極大,怎麼?這些裂口需要全部探查一遍?那可是個大工程,這一圈下來,光底部少說都有一兩千個這樣的裂口,更別說還有半山壁上的,怎麼的也有五六千之數了。”
張一指微微一愣,隨即堅定地點頭道:“必須將這些洞口都探測一遍,晚輩必須要確定一件事,如果這樣的洞口數量達到九十九個,那晚輩興許就能找到,此地氣機紊亂的原因了,不解決這個問題,進去以後風險係數太大,咱們這麼多人,又是進入這種狹窄空間,就算前輩您也不一定能顧及到所有人吧?”
道玄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此人本性很不錯,和傳統的土夫子確實不同,怪不得能和朗雲結交,表面嘻嘻哈哈貪財懦弱,實則內心熱忱,如此危險的環境,爲了朋友之情,義無反顧的涉險進入絕地,可見是個重情義輕生死的好男兒。
當即笑道:“哦?有什麼說法嗎?貧道還真不瞭解,正好給貧道解解惑。”
張一指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釋懷道:“回前輩,是這樣的,根據我派門中古籍的記載,這種自然形成擾亂氣機的環境,極有可能是一種先天九九混沌之地,相傳此種奇特環境爲天生成型,陣中一切規則迴歸混沌,連方向化爲虛無。”
“甚至是時間和空間規則在其中都不存在。此種奇特環境的最大特點,便是九十九處類似陣眼的奇異存在。我派先輩故老相傳的一塊奇石,就是從一處已經損毀的,先天九九混沌之地取出。”
“剛纔我在這裡感受到了,和那塊奇石非常相似的氣息,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說着又輕撫了一下眼前裂隙洞口的石壁,眼神之中異彩連連。
難道門中奇石千年之謎,就要在這一趟冥淵之行中揭開了嗎?
張一指的奇怪狀態,讓道玄也是一陣錯愕,沒想到他的師門傳承,居然會涉及這種連自己都不曾瞭解得密辛,當真是不能小看天下任何一個門派傳承啊。
“行!那就等等雲逸他們,到時候人多好辦事。”道玄剛說一般,突然轉頭笑道:“朗雲下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上空的突然有亮光傳來,很快朗雲便飄然落地,隨即就看見了不遠處的道玄和張一指,當即便快步趕了過去。
“前輩!張兄!你們探查得怎麼樣了?”朗雲站定後,笑着招呼道,看見張一指沒帶防毒面罩,也是直接將面罩取了下來。
“雲兄弟和其他人呢?”張一指上前問道。
“其他人由雲小友帶着,我就先行下來了。他們速度慢一些,估計還得一會,這裡啥情況?有眉目嗎?”
“有點說不好,等人全了,大家一起幫忙確認下我的猜測,工作量挺大的,估計得用不短的時間。”
朗雲聞言愣了一下,疑惑的急道:“啥意思,有話痛快地說完,行不行?”
張一指橫了他一眼,將先天九九混沌之地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然後靜靜地看着他的反應。
“啥?真有這麼神奇的地方?連時間空間都不存在了?騙鬼呢吧?你這老祖宗們還真能鬼扯。”朗雲不敢相信的駁斥道。
“也不能這樣說,貧道進去的時候確實有精神恍惚之感,感覺上我在裡面繞了足有好幾天功夫,但是你們又說我只下來兩個多小時,這點就能說明,裡面的時間概念,確實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給扭曲了,我直至返回天坑後,都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那種時間被扭曲帶來的奇異感覺。”
這下,朗雲和張一指的表情都呆滯了。
原來,剛剛道玄在第一次返回後,臉上古怪的表情是因爲時間出現別差而不適應,沒想到剛進這冥淵之地,就有了如此詭異的發現,
這樣看來,此處還真有可能,是那傳說中的先天九九混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