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見玉佩帶好了,才抱起霍清和對着二丫道:“這還是你二叔公在的時候去集市上給清和買的,沒花幾錢銀子,就是給清和留個念想的,如今清和喜歡小妹妹,送給小妹妹也是一樣的,都是自家的東西,可不能再推託了,你也知道這小子一旦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這話到是實情,霍清和別看人小,可是脾氣卻是犟的很,不只是張氏,就連林文和二丫都領教過,輕易不哭,可是哭起來一半會也哄不好,二丫這會是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實在是她們一家欠張氏的良多,這會苦笑道:“張姐姐總是這樣既送了東西又怕我承你的情。”
張氏笑道:“我拿你們當自家人待,哪裡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你呀,就是心思太重。”
三丫送了張氏回來,笑着抱起都快把臉趴到小嬰孩身上的小侄子,點着小侄子的頭道:“你個調皮的,看你二姑不管你,到是越發耍起賴來,小妹妹都折騰大半天了,這會兒早困了,咱們還是讓小妹妹睡個好覺吧。”
說完便瞅着二丫道:“二姐,你快哄着孩子睡一覺吧,我瞧着這孩子這大半天竟是磕睡不斷,卻又沒睡着,怕是嫌人多鬧騰呢!”
林妙妙躺在炕梢,這會一臉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小姨,心道:“苦命的孩子,滿屋裡能想到她還要睡覺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小姨了。”
二丫這會輕擡了下身子,三丫忙把侄子放到二丫旁邊,去炕捎把林妙妙抱了過來,遞給二丫道:“姐,我瞧着張家姐姐給的這東西好像挺少見的。”
二丫抱過孩子,低頭看了一眼,想着這東西孩子睡覺怕是壓着,不舒服,便想先拿下來,哪成想林妙妙一雙小手緊撰着,竟是掙脫不開,二丫也不敢太過使力,這會失笑道:“這孩子,這麼小就知道護着東西,長大了還不得護食啊。”
三丫也瞧見了,見二丫索性就把那玉仙塞到孩子的衣服裡面,纔開始給孩子餵奶,笑着道:“知道護食好,總比吃不飽強!”
說到這三丫眼角潮溼的看了二丫一眼,雖然剛生產完,二丫卻沒有一般孕婦的紅潤臉色,不說面黃肌瘦,可也沒有多些多餘的肉,二丫一邊看着小侄子,一邊低着頭問道:“姐,你現在還能吃飽嗎?”
冷不丁這樣一句,不只二丫,就連正吃奶的林妙妙都愣住了,來到這個家都三天了,由於小嬰孩子的特殊性,她的眼睛還不能完全瞅清屋裡的東西,只能模糊的看清自己睡的是炕,這樣一想林妙妙就猜測自己應該是在北方的城市,只有北方纔住炕,南方都是住牀的。
二丫也只是愣了一下,便輕拍着懷裡的小女兒,一邊吃奶,一邊看着三丫道:“三丫,姐挺好的,沒有公婆,你姐夫又是個和善的,對姐也好,小武你也見到了,那孩子自小就懂事,從打我進門,就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我生氣,吃飯也從不爭搶,家裡糧食不夠的時候,那孩子就緊着我和他哥吃,只說自己小,吃不了多少就飽了,可是我知道那孩子是心理害怕,怕家裡來了新嫂子,再不要他,所以我就總把自己那份讓給他,怎麼樣也要把孩子餵飽。”
說到這二丫一頓,也不知道跟自己的妹妹說這些幹什麼,就是自己的娘來問過她的時候,她都沒說,笑着告訴家裡她挺好的,不然能怎麼樣,出嫁的女兒總不能讓家裡惦記着,偶爾貼補一些也就算了,還得說自家嫂子是個仁厚的,對她也好,不然碰到那刻薄的嫂子,家裡早就鬧得雞犬不寧了,不過就算是這樣,二丫也總勸着馮大媽和大哥馮鐵柱,別總給她送東西,家裡還有小侄子,嫂子懷孕也得補身子,再說大姐出嫁雖說過得不錯,可是娘幾次來都沒聽過大姐回家看看,可能也是婆家那邊管的嚴,娘有時候也是心裡惦記,可這話嘴上不說,二丫知道爹和娘都是疼姑娘的,就越發不願意給馮大媽添堵。
三丫低着頭只覺得眼裡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帶着哭腔心疼道:“二姐,你以後一定要對自己好一點,我瞧着你都沒有在家的時候胖了!”
二丫知道妹妹心疼自己,扯着笑臉道:“你這孩子,都到了說親的年歲了,怎麼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樣子,說哭就哭的,快收了眼淚,一會你姐夫進來看見了,指不定還以爲我這當姐的怎麼欺負你了。”
三丫一想今兒是小外甥女的洗三,是喜事,確實不是哭的時候,用袖子擦了兩把淚,才擡起眼睛笑着道:“二姐就這點上比大姐有福氣,雖說二姐家裡沒有大姐家裡富裕,可是姐夫卻是實打實的心疼二姐,小武也懂事,不像大姐,大姐夫每次來家裡都是趾高氣揚的,不就是做個小買賣嗎,一個月也沒幾兩銀子的剩餘,還弄得自己跟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似的,每次來都帶個小廝跟着跑前跑後的,知道是他們家臨時僱的人用來裝門面的,不知道還以爲是那簽了死契的奴才呢,狠怕偷一會懶。”
二丫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的三妹,說來從打她嫁人還真沒這個大姐夫打過照面,雖說姐倆是一年出嫁,可她因着公公去世,頭一年就沒回門,後來第二年的時候就有了身子,山裡路不好走,年前馮大媽和馮老爹就給兩人送了些年貨,叮囑兩人過年別回去,再把肚子裡的孩子傷着就不好了。後來孩子小,竟也沒有回去,來來回回也都是馮家人過來,這樣一想,二丫才恍惚,自己嫁人這幾年,竟是一次都沒回過孃家呢。
這會兒看着三丫問道:“大姐家裡的孩子也大了吧?”
說到這個三丫就有些吱唔,二丫的確是頭一回問在丫家的情況,在她看來大姐應該過的不錯,再加上每次馮家人過來都是趕着中午到這,沒呆多長時間把東西扔下就回去了,家裡也是實在沒有地方住,尤其自己娘過來,更是緊着她的情況打聽,哪裡會提及家裡的事情,要是二丫問,只說人人都好,沒有不如意的,只讓她把自己的日子照管好了。
三丫看着二姐一直瞅着她,吱唔了半天才道:“大姐家還沒有孩子呢!”
二丫一愣,看着三丫確認道:“怎麼可能,大姐和我是一年出嫁,我這都……”
三丫自然知道二丫的意思,二丫頭一年圓房就抱兩,如今又生個姑娘,這四、五年的時光,大姐竟是一個都沒生出來,爲這,大姐在婆家越發的謹小慎微了,頭一年回孃家的時候還能大包小裹的拿些東西,到了後來這兩年竟是一個人回來的,那眼眶還帶着微紅,三丫雖然沒有成親,可是家裡也在給她看人家了,如今大姐的樣子哪裡不知道是在婆家過的不好的緣故。
三丫想了想道:“娘說也有人成了親好幾年纔有孩子的,這事在於緣法,急不來,娘前階段還領着大姐去燒香了。說是大姐的子孫運比較晚,不過總是會有的。”
二丫嘆了口氣,道:“只怕大姐的婆家等不及。”
三丫倒也沒反駁,想了想便把她偷聽來的事跟二丫說了,道:“大姐一回孃家就拉着娘在屋裡說話,連嫂子都不讓上前,虧得嫂子好說話,也不與她計較,聽說大姐的婆家張羅着給大姐夫說小的呢,大姐這是沒辦法纔回家裡來求娘想辦法的,後來還是嫂子出的主意讓娘帶着大姐去廟裡燒香,求個籤,要是能得個好籤,回了婆家總能頂一時。”
二丫想了想也覺得這主意行,瞅着三丫問道:“後來如何了?”
三丫搖頭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是聽嫂子勸過娘,說是籤求的不錯,大姐回家也是這麼跟婆家說的,讓婆家再容兩年,要是過兩年再沒有就不知道如何了!”
二丫聽了也跟着嘆氣,三丫一見忙拉着二丫道:“二姐可別跟着上火,我都聽娘說了,這月子裡最是要緊,生不得氣,受不得累的,要是在月子裡坐下毛病可是不愛好的,要是娘知道我跟二姐學了大姐的事讓二姐上的火,回去指不定怎麼埋怨我呢。”
二丫剛想勸三丫別自責,低頭一看小女兒在自己懷裡早就不吃奶了,睜着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盯盯的聽着睡着三丫,那邊天明也不自己玩了,坐在炕邊也瞅着三丫,二丫點着林妙妙的小鼻子,又招手喊了天明過來看妹妹,纔對着三丫道:“我看啊,咱們家的孩子都是精怪的,你瞧瞧,咱們姐妹說些家常話,這兩小傢伙就盯盯的瞅着,虧得這孩子小,要是孩子大,指不定怎麼學呢!”
三丫也稀罕林妙妙,上前逗着林妙妙道:“二姐,你和姐夫給沒給這孩子起名字呢?”
一提這個,二丫就忍不住想笑,拉着三丫的手道:“你姐夫生那兩個小子起名字的時候都沒這一個丫頭來的費盡,名字沒少想,可總覺得跟這丫頭配不上,總說咱們家這丫頭是個別樣懂事的,就想着起個有點靈氣的名字配上,這不,想了三天了,還沒定下來呢,不過昨天清和哄着小丫頭的時候到是嘀咕什麼妙啊、妙的,你姐夫說實在不行就叫妙妙,說什麼都是恰到好處的意思,我是隨你姐夫的意思就行。”
三丫也不大懂這些,像她們姐妹三人的名字都是按着順序隨便起的,村裡也有好些人都是這樣的順序起的名字,聽到妙妙兩個字就覺得挺新鮮的,至少比什麼花呀,菊啊的好聽多了,便笑着道:“我看就叫妙妙吧,林妙妙,越聽越好聽。”
林妙妙這會正被馮天明騷擾,正聽聽到三姨跟自己的娘商量自己的名字呢,豎起耳朵聽了一會,竟是和上一世一樣的名字,以前好就叫林妙妙,這一世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只覺得熟悉無比,爲了表示自己的支持,林妙妙同學費用的舉起自己的小手,想要表示支持,只是她明顯低估了小嬰孩的支配力,手擡不過腦袋就砸了下來,幾次三番,把一旁的馮天明逗得哈哈在笑,叫嚷着:“姑、看、姑、看。”
林妙妙瞥了個白眼,暗道:小屁孩子,讓你笑話我,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找回來。
林武幫着林文送完了客人,又收拾了院子,在門外跺了跺腳上的雪,隔着簾子道:“嫂子,小侄女睡了嗎?”
二丫知道林武回來一趟不容易,這是想看小侄子了,便笑着揚聲道:“沒呢,小武,進來吧。”
三丫坐到二丫一旁笑着對林武道:“小武如今讀了書,就是比那村裡的孩子懂禮貌!”
林武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看到在炕上躺着的林妙妙,好奇的上前道:“嫂子,小侄女怎麼不睡覺啊?我記得兩個侄子生下來的時候,就只知道睡覺,我哪次看都是睡着了。”
二丫也納悶小女兒的精力旺盛,不過倒也沒多想,只是笑着道:“這丫頭心思多着呢,屋裡有人說話,一般都是不睡的,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才睡一覺,不過晚上卻是不醒的,只要睡前吃一遍奶,就能睡一大宿,就是有尿也都憋到早上一塊哼哼着尿,從來不尿牀。”
不只林武好奇,就連三丫都有些好奇了,自家嫂子生的兩個侄子,三丫都沒少給洗尿布,一天一大盆,晾得滿院子都是,這會驚訝道:“這麼小的孩子,還知道憋尿?”
二丫笑着點點頭道:“要不說這丫頭是個愛乾淨的,他爹那手要是不洗乾淨來摸她,那小眉頭都能皺成川,尿尿從來都是先哼哼,從打她生下來,尿布都沒洗上三次,還是剛開始那一天我不知道這丫頭的意思,等到後來摸着規律了,尿布倒也省了。”
二丫不說,三丫還沒注意,這會一說也發覺這屋子一點的尿騷味都沒有,連一塊尿片都沒看到,就連她來了這麼長時間,好像也沒記得這丫頭尿過尿,三丫一時有些羨慕道:“這麼精怪的孩子,別說是咱們村了,就是十里八鄉怕是也找不出一個來,二姐可得好好養,等到天暖和了,我讓娘把她抱到咱們家去,也讓咱們村的人羨慕羨慕。”
林武見林妙妙這會有些眯眼睛了,怕是要困了,他想着自己明天一大早就得走,等到學裡放假回來又要一個月以後了,到時候小侄女指不定變成什麼樣了,這會還得讓小侄女記住自己纔是真的。
林武笑嘻嘻地曲手指稍微用力地彈了彈嬰兒的小嘴,林妙妙正昏昏欲睡,突然被人打擾,懶懶地睜開眼睛,眼珠子骨碌了一圈,雖然還看不清,卻能聽見聲音,吧嗒了一下嘴巴一股子腥味,哇地大哭起來。
二丫和三丫正說着話,突然聽到小丫頭的哭聲,二丫忙伸了手過來抱,馮天明在那咋咋着手站了起來,指着林武道:“叔、碰、叔、碰。”
林武一臉窘迫的站在炕邊,實在沒想到剛剛還在那玩的好好的小丫頭這麼一會就大哭起來。一時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二丫道:“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二丫抱起林妙妙哄了兩聲,見這丫頭撇了撇嘴到也不再哭了,看着林武在那漲紅了一張臉,擺手笑着道:“嫂子知道你是稀罕這丫頭,只是你剛回來,不知道你這侄女,要是誰想碰她,必須得先洗了手,你那手怕是剛纔掃院子之後就沒洗吧。”
林武一聽,翻開自己的手掌一看,可不還有剛纔大條帚的味嗎,林武嘻嘻笑道:“是叔叔錯了,叔叔這就去洗了手去,然後再來抱小侄女。”
林妙妙哭了一陣,再加上剛纔喝了奶的緣故,突然就想尿尿,二丫這兩天也摸出這丫頭的規律,這會瞧着這丫頭渾身擰歪的不自在樣,就知道這丫頭是想尿尿了,忙讓三丫去拿了盆子來,就要給林妙妙脫褲子,林妙妙一回頭竟然看到馮天明小朋友正一臉好奇的看着她,這一下,林妙妙不幹了,哼哼嘰嘰的就是不配合二丫。
二丫納悶道:“這丫頭這是怎麼了,往天都是痛快的,今兒怎麼還不配合了。”說着就輕拍了林妙妙的小屁股一下,道:“好閨女,聽孃的話,好好尿,一會再憋不住就該尿褲子了。”
林妙妙也知道小孩子憋不住尿,可是她到底還有大人的靈魂,總覺得在那麼個小屁孩面前脫褲子實在不雅,費力的擡手往馮天明的方向指,二丫因爲抱着林妙妙低頭哄着到沒看清,三丫端盆站着猜道:“二姐,你家這丫頭是不是嫌棄天明是個男孩子不好意思呢?”
林妙妙在心裡驚呼:“小姨你太厲害了!”二丫不信道:“哪能,這麼小的孩子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