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發掘璞玉

說完又對着馮月嬌笑道:“月嬌也來了,快進來,姑姑頭兩天出去幹活,主人家賞了些糖果,屋裡還有些,讓你小叔叔給你拿兩塊。”

馮月嬌一臉甜笑的叫了聲:“姑姑。”

然後才指着林妙妙道:“姑姑,這是我二姑姑家的表姐,叫妙妙。”

果兒一樣的笑臉道:“是嗎,果兒姑姑早就聽說個你二姑姑家有個極聰明的表姐呢,想必就是妙妙了,快進來坐吧,家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大媽先幫我招待一會,我洗洗手,去燒些熱水來。”

林妙妙擡眼瞧着娟娘滿意的點了點頭,心理便知道這第一印象不錯,果兒轉身的功夫,叫道:“小實,出來一下,家裡來客人了,你先招呼一聲。”

隨着果兒的話音剛落,後院又走來一個性格靦腆的大男孩,到不像是那種常年在外面做着營生的人一看就是尖嘴猴腮厚臉皮,反而有一種鄰家男孩的感覺,能看得出來這孩子心性淳良。

見果兒要去竈間,忙叫了聲:“姐,你招呼大媽吧,我去燒水。”說完也不給馮果回話的功夫,轉身就往廚房去了。

馮果無奈的搖了搖頭,回身讓着馮大媽和娟娘等人往屋裡去,自已在院中拿了盆子打了水洗了洗手,然後纔跟着進屋。

這麼一會的功夫,娟娘就把馮果兩姐弟的屋子打量了一番,不能說是家徒四壁吧,可也沒什麼像樣的擺件,不過屋裡還真像馮家老嫂子說的,乾淨整潔,瞧着就讓人覺得舒服。

娟娘笑着坐到了一邊,林妙妙和馮月嬌也在地上找了個小凳坐了,馮大媽坐在炕稍,看着娟娘小聲的笑道:“我沒說錯吧。”

娟娘也是笑容滿面的點了點頭,林妙妙心底暗笑,這事只怕是八九不離十了。原本她那般與林嘯說的時候只不能想幫他解決個難題,可是剛纔看到馮實的時候,不得不說,這個人沒準還真能成爲林嘯的好幫手,而且這孩子要是能讀書識字的話,以後也能幫着做些別的。

林妙妙雖然不知道以後自已能走到什麼樣,可是家裡讀書的人越來越多,以後身邊總要用些得力的人,這一個村裡出來的,有分寸的,自是比那些見你得了功名來投靠的要強的多,有了這樣的打算,林妙妙便想着一會好好看看馮實這個孩子的品性。

馮果拾掇好自已,又拍了拍衣裳上未存在的灰塵,然後才端着馮實新燒好的水進屋給一人倒了一碗,道:“家裡也沒啥好招待的,喝碗白開水吧。”

隨後又從地上的小箱裡拿出兩塊糖來,塞到了馮月嬌和林妙妙的手裡,道:“月嬌和妙妙別嫌棄,這都是別人給的,沒開封的。”

馮月嬌到還好說,馮果知道林妙妙現在家裡的境遇不錯,怕人家嫌棄,所以才特意說了這番話。

林妙妙客氣的接了,話說她也不是愛吃糖的孩子,不過這會卻是笑眯眯的道:“謝謝姑姑。”

馮大媽一聽,笑眯了眼看了林妙妙一眼,這丫頭,這聲姑姑叫得可夠真心的了。

娟娘也不好多說,只給了馮大媽一個滿意的眼神,頭一次來,娟娘也不好多呆,稍坐一會,說了兩句閒話,馮大媽就打發了馮月嬌帶着娟娘回自己家去了。

林妙妙鬼精,還想着看看馮實這孩子如何,就賴在了馮大媽的身邊沒走。

馮果送了娟娘出去,回到屋裡的時候,就看着馮大媽拉着馮實在說話,笑着道:“小實就是太老實了些,我瞧着大媽家幾個小子都是皮實的,我就想着讓小實多跟着他們接觸接觸,只可惜小實不放心我一人在外面趕車,非要跟着我。”

馮大媽憐惜的看着馮果道:“從打你爹孃沒了,這個家就靠着你一個人支撐着呢,實在是辛苦了,小實心疼你些也沒啥,再說我瞧着小實的性子雖說老實了些,可也不是那招災惹禍的孩子,以後也不用你操心,將來給你說房好弟妹回來,你也就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孃了。”

馮果也是一臉欣慰的看了一眼馮實,才笑道:“也沒啥的,誰讓我是當姐的呢。”

林妙妙暗自點了點頭,剛纔馮大媽與馮果說話的時候,她也注意的聽了一些,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孩子是個本分的,而且挺聰明的,可能是家境的關係,一直沒讀過書,要是能學些知識,再好好調教,應該就能用了。

如今看來,就算是不爲了促成林嘯的親事,林實這個孩子也不妨先用起來,就算是幫着自家管着地也是好的,到時候自已爹就不用辛苦的管着那二十多畝的地了。

張氏走了以後,林娃子還種着張氏的那些地,可是林文也總跟着操着心,林妙妙就不想讓林文這麼辛苦,總想僱個長工回來,林文要是願意讀書,就在家裡讀兩本,就是想去科考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古書上不都說有那七八十歲才中狀元的嗎,雖然不爲了中了狀元什麼的,不過也是驗證自己的能力。

而且林妙妙能看得出來,林文其實也挺喜好讀書的,要不是家裡的條件不允許,估計早就去書院了,如今條件好了,林文的歲數也不大,也不必像童子試那樣去啓蒙,捐個名額直接去考秀才應該也能成,到時候找姬世雨想想辦法,反正有現成的關係,不用白不用。

馮大媽這會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讓着馮果坐了下來,道:“果兒啊,來,大媽跟你說個事。”

馮實一見便要退出去,馮大媽忙又叫住了他,道:“小實,你也別走,這事不光連着你姐,還有你呢,你姐同不同意,也要看你的態度呢。”

馮果一聽,便猜出馮大媽下面要說的是什麼了,也不帶一絲的羞澀,笑道:“大媽,你呀,別爲了費心了,我家現在這樣條件,像樣的嫁妝都湊不出一件,再說我還有小實要照顧呢,誰家能娶咱們這樣的。”

馮果只以爲馮大媽好心,想幫她操持,以前馮大媽就說過,幫她看看,要是有合適的,就給她打聽着。

林妙妙笑呵呵的看着馮果道:“我瞧着姑姑就是極好的,那些沒來主動要的,只怕眼睛都沒長到正地方呢,姑姑持家養家,照顧弟弟樣樣都能拿得出手,這樣的好女孩只怕打着燈籠都難找呢。”

其實林妙妙覺得馮果的年紀配自已的兩個哥哥吧,大了些,配小叔,又差了些,不是年紀,而是小叔的氣質還有小叔的腹黑不是馮果這樣的女子能拿捏住的,不過要是配自已的大哥也是不錯的,只能說她識得晚了。

馮大媽也笑道:“可不就是這話,咱們果兒可是個好姑娘,那些沒看中的,都是眼睛長到後腦勺去了。”

說完拉着林果打量了一會才道:“果兒,大媽也不瞞你,大媽要給你說個人家,這人家你也是知道的,雖說他家的小子大了一點,不過與你的年齡也相當,這不人家託了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馮果笑着道:“大媽,人家都這麼大了還沒成親,自然是挑的很的,咱們家這樣,哪一樣能讓人看得上眼的。”

馮實卻是悶悶的說道:“大媽,要是人家不嫌棄,你就給說和說和吧,我不跟着我姐,我自已過就成,再說我都大了,我姐趕車的手藝我也學了不少,家裡還有點地,我能養活自已。要是人家嫌我姐沒嫁妝,就把家裡的車讓姐姐趕去,別的咱們家也沒啥能拿得出手的。”

一個農家,能拿出一口牲口就是很大的陪嫁了。

林妙妙笑着點了點頭,是個知恩知禮的孩子。

馮果一聽馮實的話,瞪了一眼道:“瞎說什麼呢,忘了姐跟你說的話了,爹孃去的時候姐姐就答應過爹孃一定要照顧好你,就算就不記得了,姐姐卻是言猶在耳。”

馮大媽看着兩姐弟相互惦記的樣子,忙道:“行了,我這話還沒說完呢,你們兩姐弟就往外推,這麼好的人家,要是錯過了,只怕真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馮果連着搖頭道:“大媽,我知道你好心,只是再好的人家,我總得等着弟弟長大成家纔是,不然再好的人家我也不能嫁過去的。”

馮大媽眯着眼睛笑道:“你呀,大媽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性子嗎,大媽跟你說的人家,自然也是知道你這條件的,人家說了,讓你帶着小實一塊嫁過去呢!”

“啊!”

“啊!”

兩聲驚呼從姐弟倆的嘴裡徑直而出,相視一眼,還是馮實先開的口道,不過語氣裡有着不可置信的顫聲,道:“人家真不嫌棄?”

馮果也問道:“大媽,不會是打小實什麼主意的吧?”

馮果想的多一些,怕人家拿小實當勞力,到時候少吃少穿的,家裡的活計都用小實幹,自已沒嫁還好說,這要是嫁了,只能聽着夫家的話,不然就得合離,到時候反而累了小實的名聲,這樣的事,不做也罷。

林妙妙一瞧馮果的意思,就知道這是想偏了,忙笑道:“姑姑,我娘說姑姑的脾氣性情不錯,時常說要是有姑娘這麼個妯娌在身邊說說話也不錯呢!”

馮果一愣,看着林妙妙嚥下了嘴裡的驚訝,二丫的妯娌,那就是林妙妙的小叔,不過林妙妙的小叔都是考功名的人,自已不可能攀上這樣的人家,這點自知知明還是有的。

馮大媽也怕馮果誤會,笑着解釋道:“你還不知道吧,剛纔來的那個人是二丫的婆家三嬸,說來你們也是緣份,我也是才聽說,你路過林家村的時候,去她們家討過水,人家就相中你了,只是中間沒有說和的,這話就沒好開口,這不趁着妙妙要來咱們村,就一道跟着過來了,直接與你說怕你難爲情,便讓我來問問你的口風,他們家的那個二小子不知道你見沒見過,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這兩年一直幫着妙妙管着參園子,自已的事也就耽誤了,如今她娘也是急着盼着孩子早些把親事定了。”

頓了一下,見馮果沒別的表示,便接着道:“你弟弟的事,人家也知道,話也說了,讓你弟弟跟着你一塊搬過去呢,知道你們姐弟關係好,你也不放心你弟弟一個人在家裡,當然,人家也不能白養着你弟弟。”

說到這,馮果纔有些動容,要是真說白養着她們姐弟,她到是要懷疑這家人家了,不過要要別人家會拿她弟弟當勞力使的話,她或許會信,這個二丫的三嬸家,她雖然沒什麼過多的接觸,不過說過兩句話也能聽出來這家人都不是那種爲難人的,而且他們家的二小子,她到是知道,管着林家村唯一的參園子,如今馮家村的參園子也是人家跟着一塊弄起來的,可見這人是個能幹的。

這會馮果問道:“大媽,他們家打算讓小實做啥活?”

馮實怕姐姐遇到讓他出力的活計就不同意,忙道:“大媽,我能幹動,家裡、地裡的活,我都能幹動。”

林妙妙笑眯眯的道:“馮家小叔叔認字嗎?”

馮實一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道:“我沒上過書院,不過村裡有認字的人,還有平時跟着姐姐出去趕車的時候碰到過識字的人,一咱上人家說着,我也記了些。”

馮大媽還不知道林妙妙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把娟娘原先與她說的話吞了回去。

馮果也道:“小實挺聰明的,只是家裡的條件也沒有多餘的能力去供他讀書,不過有的時候遇到那認字的人,也教他一兩個字,一來二去的,小實也認識了些字。”

林妙妙微微點了點頭,才道:“我嘯叔原本幫我們家打理着參園的,如今參園有了些規模,我怕嘯叔一個人打理不過來,就想給他找個幫手,剛好我三嬤嬤相中了果姑姑,我就覺得自家人到底還是親些,便想着讓你過去給我嘯叔打個下手,不過現在,我到是有了另一番想法,不知道你有沒有別的想法?”

打理參園,這可是不敢想的事情,在馮家村跟林家村的人眼裡,那參園的技術都是不傳的秘密,多少人掙破了頭想進去都進不去的,這樣的好事能落在他們家,姐弟兩個對視一眼,都露出了驚喜。

馮實連連點頭道:“行了,我能幹,只要有人肯交,我就能幹。”

林妙妙笑道:“這個我到不否認,不過我覺得讓你做這個有些大材小用了,我覺得你應該有更好的價值。”

馮實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一個窮小子,還能有啥本事?”

林妙妙卻是笑着道:“人的潛力是無極限的,凡事只有更好,只要你肯做,就一定能做好。”

也不等馮實與馮果再問,接着道:“我想讓小叔叔去書院裡讀書識字。”

馮實驚的張大了嘴巴,連着馮果還有馮大媽都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林妙妙。

供一個讀書人的費用可不是三句話兩句話就能說清的,而且這其間的花費也不菲,林家供了剛開始只供一個讀書人的時候都是咬牙硬挺的,後來若不是林妙妙機緣巧合下,一再得了生財的門道,林家也不能像現在這般輕鬆的供着幾個讀書人。

馮果到底比馮實大些,強自鎮定的問道:“妙妙,你真的肯供小實去讀書?”

林妙妙點了點頭,道:“果姑姑,妙妙不說大話,可是妙妙也不做那些費力不得好的事,我既然這般說了,便與果姑姑與小叔叔把話挑明,我可以出錢供小叔叔讀書,若是小叔叔學的好也可以去考功名,就是學的不好,也不要緊,至少讀書識字明理,這些事小叔叔都能做得來,出去接人待物應酬樣樣都拿鍛煉出來。”

經歷過家庭變故的孩子到底不是那種被一時的利益衝昏了眼的,認真的看着林妙妙問道:“我從來不相信天上會有平白無故掉餡餅的好事,妙妙只管把這麼做的用途告訴我就好。”

林妙妙很贊同馮果這種在利益面前依然保持着清醒頭腦的精神,笑道:“果姑姑既然這般問了,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想必果姑姑也知道我小叔和三個兄弟都是讀書要考功名的,這考了功名,自然是爲了做官,當了官以後總要有些得用的人,與其用那些你得勢之後才粘上來的,不如趁着現在我們自已培養起來,這樣的人咱們用着也能更放心些,再說都是鄉里鄉親的,戀着這份鄉情,做起事來也更盡心些,我說的對嗎?

當然,這是在小叔叔不能考取功名的前提之下,若是小叔叔也是讀書的良才,能夠考取功名的話,那麼我也不要求小叔叔一定棄了功名利祿,只望小叔叔記得當日的扶助之情,將來在官場上與我兄長,小叔能相互照拂。”

各人造化不同,朱元璋能從一個乞丐成爲一個皇帝,別人也未必不可能從一個寒門學子,成就一朝首輔,既然能供馮實去讀書,林妙妙就不會把這個話說死在爲僕上,萬一馮實真的有了造化,那對林家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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