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最北邊的星河河岸,正站立着一男一女兩個九品下仙。
男下仙名叫雷痕,長得極爲粗曠,臉上的刀疤使他平添了幾分彪悍,此時正用一種哀求的眼神瞧着自己對面的女下仙。
女下仙名叫織辰,長得溫婉可人,臉上一雙明亮眼眸光彩照人,顧盼間秋波流傳,只是臉上正帶着怒氣,怨恨地盯着對面的雷痕。
兩人相距百步,對仙人來說,這點距離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可是雷痕卻不敢靠近織辰。
“織辰,你聽我話,快回到我身邊來吧。”雷痕哀求着,不由自主地走上一步。
看到對方靠近,織辰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恨聲道:“雷痕,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跳到這星河裡面去!”
雷痕大驚失色,連忙伸手示意道:“好好,我不過來,織辰,你千萬別跳下去。這是‘輪迴星河’,你要是跳下去,就會被直接拉入輪迴中,所有的修爲、記憶,全都會被剔除!”
“哼,難道我不知道這星河的兇險?要你來說!”織辰怒道。
“好好,你究竟想要我怎樣,你才肯回到我身邊來?”雷痕可憐巴巴地瞧着對面的女下仙問道。
“雷痕,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不會再跟你走了。”女下仙織辰的眼中有了眼花,苦澀地數落道:“雷痕,這麼多年來,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心裡的感受,在你眼中只有修煉!修煉!我永遠都是排在第二位的。雷痕,我受夠了!從今天起,你走你的路,你不用再管我了。”
雷痕神情焦急地說道:“織辰,是我不對,我承認,我平時對你關心不夠,可是這些事情都是可以解決的,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再說吧。”
“可以解決?怎麼解決?”織辰含淚嘲諷道:“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雷痕,跟你在一起的頭五百年,你對我說,只要成爲下仙就能夠獲得五千年的壽命,好,當時我聽你的,我們一起努力修煉,想盡辦法終於成爲了九品下仙。我以爲我們都成爲九品下仙之後,能夠一起過些開心快樂的日子,可你呢?你又有了新的藉口,說什麼只要成爲天仙,就能夠成爲真正永恆的存在。雷痕,你告訴我,我要這麼漫長的生命有什麼用呢?生命不在乎長短,只要你真正關心我,疼我,那便足夠了……可惜,你從來都不明白!”
雷痕急切地辯解道:“織辰,你誤會我了。其實我心裡是多麼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嗎,爲了掙夠晉階所需的圓靈石,我已經在城中爭取到了一個巡城士兵的職位,每個月都能夠得到十五塊中品圓靈石。織辰,爲了我們的將來,我一直在努力地奮鬥着!我希望你能夠諒解我!”
“看來我們是說不到一塊去了。”織辰苦澀一笑,低泣道:“你的奮鬥,還不是爲了能夠得到永恆的生命?雷痕,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真正快樂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年,甚至是一個月、一天,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過,快樂過,那便足夠了……”
“好好,織辰,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我會改!我真的會改!我會陪你逛遍仙界的城池,只要你離開這兇險的‘輪迴星河’,以後你說什麼,我都會聽你的!”
女下仙織辰瞧着就在自己腳邊的那漆黑中泛着綠色光華的“輪迴星河”,淚眼婆娑地說道:“雷痕,這‘輪迴星河’就算是五大仙帝落入其中也會被拉到輪迴中去,這麼兇險的地方,你以爲我心裡就不怕嗎?可是,你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
織辰自怨自艾,發現雷痕沒有答話,又發怒道:“雷痕,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的話?”
雷痕回過神來,震驚地指着星河中央,驚懼地道:“織辰,你快看,星河中央有人!”
“雷痕,你騙誰!就算是五大仙帝想通過星河,也必須要經過星河通道,根本不可能在星河上飛越……”女下仙織辰說着轉過身,頓時也愣住了。
只見在星河中央,一道一儒兩個縹緲的身影正緩緩地在星河表面上踏空而行。
這兩個縹緲的身影正是陸壓和李彧。
陸壓對身邊的李彧說道:“李彧,看到沒有,那邊有兩個下仙正在吵架。嗯,那女的好像想跳到星河中去,你看我們要不要幫她一把?”
李彧淡然笑道:“也好,既然你想在身上再增添一點業力,讓準提那小子在法訣上壓你一頭,那你就儘管去做好了。”
“哎,李彧,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陸壓臉色有點不自然地說道:“不過說真的,我真想不透佛界那些傢伙是怎麼掌握‘業力’這種東西的,我修煉至今殺的人不少,要是佛界那幾個聖人想要對付我,那可有點難辦。”
李彧笑道:“陸壓,你平時造下殺業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埋怨?不過你大可放心,接引、準提他們跟你無仇無怨,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對付你?”
“這可難說,要是他們也想成神呢?哼,你以爲人人都像你!李彧,從我認識你的時候起,就從來沒見過你殺人,我估計你身上連半點業力都沒有。”
李彧似乎被勾起了什麼傷心回憶,笑容忽斂,沉聲問道:“陸壓,你猜我當年修煉有成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陸壓側着腦袋想了想,試探着問道:“飛昇仙界,對不對?”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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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殺人。”
“殺人?”
“對。”李彧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滄桑的笑容,說道:“我修煉有成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敢將世間所有的不公強加於我身上的人,一個一個全滅了,並且將他們的魂魄拘禁在‘山河社稷圖’中,永世不得超生!”
陸壓心裡格登了一下,瞧着李彧俊俏的面容說道:“李彧,我在想,你如果生起氣來,一定相當可怕!”
李彧回覆了那種恬淡的微笑,右手從袖中伸出,掌心中正抓着一幅卷軸。
“‘山河社稷圖’?”陸壓驚問道:“李彧,你不會是想將我收到圖裡去吧?”
李彧淡然笑道:“胡說八道!我只是聽你提到‘業力’,便想借着這‘輪迴星河’,將身上的業力悉數散盡罷了。”
李彧將手中畫卷一展,頓時只見無數魂魄閃耀着暗青色的光芒,自“山河社稷圖”中飛了出來。
這些魂魄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從畫卷中飛出,一出來便在星河上空形成了一團陰雲。這團陰雲似乎對周圍的環境感到新奇和喜悅,慢慢漂移到星河邊緣。
李彧手握畫卷,對那些魂魄冷聲道:“你們聽着,拘禁了你們無數年,我當年的仇也早報了,如今我打算讓你們重入輪迴,也算是便宜了你們!”看到那些暗青色的魂魄在星河上空飄蕩,李彧哼道:“下面就是‘輪迴星河’,你們若是還不馬上沉入星河中去,進入輪迴中投胎轉世,那我就只好出手讓你們形神俱滅了!”
那團陰雲正準備四處遊蕩,聽到李彧的話後,立刻分解成爲無數暗青色的螢火蟲,爭先恐後地往星河中落去。
漆黑的星河中沒有水,有的只是氤氳的黑氣,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發着青色光芒的小石頭。那些小石頭在濃郁的黑氣中閃爍着,遠遠看去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無窮無盡的魂魄如同魚苗般往星河中落去,每一個魂魄落到星河當中,馬上就融化不見,而同時在李彧的身上,相應地也有一絲淡金色的光芒逸散到空中,緩緩消失掉。
看着源源不斷地從“山河社稷圖”中飛出來的暗青色魂魄,再看到李彧身上不斷出現、消失的淡金色業力,陸壓震驚問道:“李彧,怎、怎麼這麼多魂魄!你當初究竟殺了多少人?”
“哈哈──”李彧笑道:“陸壓,我可知道,我當初把一個國滅了!”
“滅了……一個國……”陸壓息一聲道:“難怪,這魂魄會如此之多。”
就在陸壓、李彧二人說話的時候,岸邊的雷痕、織辰兩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在“輪迴星河”的彼岸,魔界的土地上,有一間相當簡陋的石屋,濃郁的藥材氣味,正不斷地從這簡陋的石屋中傳出來。
一個渾身繚繞着黑氣的人影瞬移出現在石屋前,緩緩說道:“齊老先生,魔界梵天求見。”
梵天魔神的聲音不大,可是卻清晰地傳到了石屋中,接着就聽到石屋中傳來一陣鐵鍋翻落的“咣啷”聲響。
幾乎在瞬間,這石屋的一面牆“砰”地一下轟然倒塌,一個黃頭髮黃鬍子的老頭帶着一股濃濃的藥材氣味從倒下的牆中一步跨了出來,怒氣衝衝地指着梵天魔神道:“哇呀呀!你這可惡的傢伙,竟然驚擾了老夫煉丹!還好這鍋藥材不是太貴重,否則你拿出全部家當也賠不起!”
老頭罵了一會兒,方纔醒悟過來,撓着滿頭亂糟糟的黃色頭髮問道:“對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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