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宏博縮一縮腦袋,望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女生,禁不住後脊背發涼,本來想對對方這些荒謬的說法進行掘地三尺的深刻剖析,又憋見蘇巧失魂落魄,一副魂不守舍的可憐樣,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懸崖下的滾滾弱水,似乎就要縱身一躍,來個優美的自由落體。
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生生把話咽回肚子,吸一吸鼻子,換了一個十分贊同的表情:“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問題是要小三上位,首先得裝成個溫柔弱勢的個體不是?你這麼經常三口六面地甩大家臉色,如何能順利得到一輝哥的青睞,對吧。我勸你還是先收一收鋒芒,緩和一下關係更好。”
徐宏博細聲細氣地說完這番話,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只是怕蘇巧一時想不開,縱身往下一躍,那可就麻煩了,於是強忍着一把怒火,說出這許多違心的話。
“好了,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趁蘇巧不留意,徐宏博倏地抓住對方的手腕,又再生拖硬拽把她拉回去。
迎面撞上了胡一輝一行,滿臉春風地走出來,看來應該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案。
徐宏博放開蘇巧,衝到他面前扯一下他衣角,問:“怎麼樣,我姐的毒如何解決?”
胡一輝面露喜色:“若萍這幾天會在九層玄室頂層接受解毒治療。”
“這麼說來?”徐宏博合十,兩拇指來回摩擦,一臉的賊笑,“我吞吃了六顆不死神藥,是不是也意味着往後不用再追究責任?”
胡一輝腳步一頓,緊張地用目光掃了前面的鳳凰一眼,低聲道:“你小子識趣的話就別再提起此事,否則我們保不住你。”
徐宏博聽了卻不以爲然,缺心眼地又再追問:“哎,姐夫,叨擾你一點時間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吃了不死神藥,是不是就可以從此脫離凡體,不用修煉,直接羽化飛仙了?”
徐宏博說這話時一點也不避諱,聲量非但沒有降低,由於過度激動,反而還提高了分貝。
衆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徐宏博身上,冷得瘮人,可徐宏博那傢伙的臉皮厚得“咯嘣”響,硬是沒有半點悔過之情,理所當然地把所有的目光全收了去,然後眨巴着眼睛望着胡一輝。
胡一輝無奈,只好半生不熟地說:“理論上是可以。”
別說六顆,就是半顆,也夠凡人飛仙的了,嫦娥奔月就是這麼來的。
徐宏博“嘻嘻”兩聲,“那麼穿牆過壁,移形換影,瞬間移動什麼的是不是不用修學就會了?”
胡一輝:“不在話下。”
一陣狂喜,徐宏博按奈不住,差點就要跳起來了,“真的是這樣嗎?這麼說來,我們一衆人等,還是博爺我最先修成正果囉。呵呵,一輝哥,託我姐的福,這回我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後面那句話的語音拉得老長,故意嘚瑟給胡一輝看,這一陣子以來被他壓着,這回徐宏博可算是出了口鳥氣。
胡一輝目光倏地一凝,聽出他的弦外之音,心中並沒有起多大波瀾,腳步不停,繼續走自己的路,他不想看他,猜也能猜出來這貨現在臉上是什麼表情。
徐宏博見關鍵人物沒有理自己,一個箭步上前,攔在胡一輝面前:“等等嘛,一輝哥,看我表演完穿牆術再走不行嗎?”
胡一輝沒有答話,面無表情地停了下來,無可奈何地說道:“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
徐宏博掀起一側眼皮,洋洋得意:“不做無聊之事,難度有生之涯。哎你還真別說,萬一我是第一個成就大道的人,你嫉妒都來不及。”
其他人聽後,紛紛駐足觀看,有饒有興趣作壁上觀的,也有閉目養神的,有的則莫名其妙不知對方葫蘆裡賣啥藥。
“大家看好了,”徐宏博摩拳擦掌,單腳微曲,往手心啐了一口,深深調整了一下呼吸,“我現在要給大家表演穿牆過壁的本事,都給我看好了。”
“嗤”鳳凰嘴角上揚,輕蔑地哼了一下。
徐若萍本來要跟着麒麟去治療,聞言後皺皺眉頭,衝徐宏博悶聲悶氣道:“老弟你別嘚瑟,雖然不死神藥的大名確實傳得神乎其神,但現實當中誰也沒有看見過吃過此藥飛昇得道的,你這樣盲目樂觀,小心得來個大教訓。”
徐宏博現在就像磕了藥似的興奮,哪裡聽得進他姐的提醒,遠遠地朝她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不試試怎麼知道藥效如何?”
說完一個助衝,箭一樣向着旁邊一堵牆壁猛撞過去。
“砰”的一聲,骨頭撞擊金屬的音符悶響重重地飄過,徐宏博的腦袋重重砸在厚厚的牆壁上,巨大的疼痛感從頭部蔓延至全身,徐宏博眼前一黑,天地不自覺旋轉起來,間或蹦躂出幾顆閃閃發亮的星星。
衆人:“••••••”
他這哪裡是表演穿牆過壁,分明是撞牆自殺的架勢。
君無尚離他最近,第一個反應過來,三步並做兩步衝過去扶起他:“徐宏博,你沒事吧?”
徐若萍和胡一輝也趕緊衝上前去,胡一輝右手抵住他的後背,向他徐徐輸送真元。
徐若萍則嗡嗡嗡地責備他:“都說了吧,看,得了大教訓了,看你今後還敢不敢逞強?”
徐宏博有氣無力地傳來蚊子般的叫聲:“這他媽的我吃的是不死神藥嗎,比上次那幾條鹹魚幹給的野草還更沒勁,哎哎我說麒麟老哥,你們那藥該不會是假的吧?”
麒麟和鳳凰看到徐宏博出盡洋相,心裡面正暗暗偷笑,不料被對方倒打一耙,說紫翠丹房煉丹爐裡裝的是假藥,雙雙神色一變,彷彿一股涼水從頭澆到落腳,來了個晶晶亮透心涼。
煉丹爐裡存放的是假藥,首先被問責的肯定是麒麟鳳凰兩個,鳳凰正準備反駁,被麒麟用力扯了扯衣袖,示意她不要說話,等自己來進行解釋,然後清了清嗓子,神色不變地回答:“徐宏博兄弟,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不死神藥雖然很出名,但仙化的進度因人而異,你的進度慢點,並不代表神藥就沒有效果。”
徐若萍和胡一輝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上前察看,一個半大的雞蛋分明頂在徐宏博額上。
二人同時在心中想道:不對,按理說嫦娥仙子只吃一顆,身體馬上輕如薄霧,羽化飛昇了,你這大大咧咧地六顆一起囫圇,這仙化的進度也太龜速了吧。
徐若萍問:“麒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潛意識裡,鳳凰對徐宏博表現出太多的敵意,徐若萍生怕她一開口又會惹得那位暴怒的博爺跳出來掐架,所以還是凡事讓麒麟作答的好。
麒麟略一沉吟了小會,淡定地回答:“不死藥乃天地靈物,正所謂物極必反,徐宏博兄應該是一下子吃過量了,身體上的每一個細胞來不及反應,估計,估計遲點會有效果的吧。”
完了忽然想起什麼,又找補道:“或許他缺乏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條件。”
這後面找補的話,登時讓徐宏博重燃一扇濃濃的希望,心裡頭那點幾乎絕望的星星之火立馬燎原。
麒麟心裡其實也是七上八下,他挖空心思想了兩個敷衍的答案,箇中原理自己也想不出個一二三,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藥真的有可能被掉包了。
但是,取藥時翻看天眼,天眼完好無缺,並且明明確確顯示,不死神藥自第一次放進煉丹爐以來就只有被徐宏博開啓過。
找不出原因的假藥事件,合着這個懲罰也非一般嚴峻。
麒麟和鳳凰的呼吸開始不暢,這會神風已回自己崗位上了,要不他非得嚇出個子醜寅卯來。
徐若萍半信半疑,端的是主人架子十足。
“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這句話,就像蟲噬一樣擱在徐宏博心頭,撓得他整個晚上合不攏眼,琢磨了一宿,腦子裡飛快閃過無數畫面,忽而想起了蘇巧在懸崖上給人的感覺,跳下去,自己是不是就可以達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條件,從而能夠脫離肉體凡胎,飛昇成仙。
九層玄室的周圍不知道震放了什麼寶物,並沒有黑夜,也沒有風雨雷電等極端天氣,大地整日裡沐浴在一片柔和的陽光之中,霧雖多,但也沒有讓人半點潮溼胸悶的感覺,衆人乏困時在九層玄室的首層稍稍打坐閤眼,一天的疲憊頃刻間一掃而光,所謂的第二天,也是看着時辰算日子。
當然,徐宏博除外,亥時一到,準時定點的鼻鼾聲如雷。
第二天,九層玄室外的懸崖邊上,徐宏博又叫嚷着讓大家看錶演。
麒麟鳳凰本打算今天在九層玄室頂層的秘術室裡給徐若萍祛除魔氣,但大家都禁不住徐宏博那嘚瑟鬼的再三邀請,全都跑出來看他的表演。
用蘇巧的話說,這傢伙就是一支攪屎棍,三天兩頭不弄出點幺蛾子來身子就不舒服。
麒麟和鳳凰心事重重,此二獸乃仙體法身,徐宏博身上每一個細胞裡無不散發出極具能量的熱輻射紅外線,肉體凡胎得透明,這哪裡是吃了六顆不死靈藥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