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犧牲的戰友,讓特種兵們放心不下的還有一直沒有回來的葉仁、樑露、張冠霖和任亮。
所有的特種兵被戈聖潔帶離了戰地醫院。戈聖潔很清楚,這些戰士需要暫時和犧牲的戰友分開。
在旅部,兩支更爲年輕的特種兵隊伍在等着他們的師父們。
炊事班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還熱着,但是特種兵們全都沒有興趣吃。
另外的兩隊特種兵看着人數只能勉強湊夠一支特別突擊隊的師父們都坐在桌前不吃飯,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都已經聽說了傷亡的情況,也知道還有特種兵下落不明,沒有歸隊。
帳篷裡顯得非常的嚴肅,所有人都不敢動筷子,坐在角落那一幫特種兵的頭頂上就像是有一個強大的氣場,壓得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下去不行。”戈聖潔小聲地對情緒不佳的周雨靜說道,“你現在是隊長,做點什麼。”
“你們都不餓嗎?”
就在這個時候,從帳篷的門口傳來了一聲斷喝。
這聲音讓望着盛滿飯的碗失神的特種兵們猛地打了一個顫,並不是因爲突然被驚動而回過神來,而是因爲這聲音太熟悉。
所有的人都向着門口看去,葉仁站在帳篷門口。
看到所有了都在看自己,葉仁往帳篷裡面、角落上坐着的戰友們面前走了幾步,樑露跟着鑽進了帳篷,撩起了門簾讓後面的張冠霖和任亮進來。
張冠霖和任亮進來的時候還架着一個人,特種兵們定睛一看,那被架着就像是抽掉了脊樑骨的傢伙穿着印軍軍官的制服。
所有的特種兵都一下子站了起來。
“各位兄弟、姐妹,今天對於我們來說註定是難熬的一天。在今天,我們犧牲了很多的戰友,不止是我們,全旅乃至所有參戰部隊上下所有的袍澤兄弟都在浴血奮戰,都在犧牲。我們爲了什麼而犧牲?我們是爲了保衛我們的國家,爲了將這些把戰火帶給我們的父老鄉親的侵略者埋進墳墓。你們現在不好好吃飯,吃飽了攢足力氣上陣殺敵,你們對得起犧牲的袍澤兄弟?”葉仁對其他的特種兵說道。
“葉仁說得對,我命令你們吃飯!”戈聖潔站起來說道。
“吃飯之前,我給你們一道下飯菜,我們抓住了印軍第17山地步兵師的師長。”葉仁把張冠霖和任亮架着的傢伙一把抓過來丟在一邊說道。
印軍第17山地步兵師是印度陸軍爲數不多的精銳部隊之一,也是向緬甸入侵的急先鋒。這次印軍的後撤也是讓這支部隊打得頭陣。正是這支部隊讓特種兵們吃了不少的苦頭。
這終於是讓特種兵們有一點振奮的事情了。
“兄弟們,端起你們的碗,爲了犧牲的兄弟姐妹,爲了祖國,向着勝利前進!”戈聖潔端起滿滿的一碗米飯說道。
特種兵們一下子都端起了碗。
“吃飯!”
……
特種部隊的行動被拖在了後面。旅部已經出發,特種部隊還留在戰地醫院。
一架海軍航空兵部隊的重型運輸直升機很快就飛到了降落在了戰地醫院的空地上。
醫院裡,醫療兵們正在抓緊時間收拾,將設備和帳篷都收起來裝車,準備向前線轉移。
雖然醫療兵們都在忙着,但是直升機降落的空地邊上,一個兵的方陣沉默、肅穆地站着,像一片寂靜的山林,也像是深不可測的深海。
四個特別突擊隊所有的特種兵排成了陣列,戈聖潔和周雨靜站在隊列的前面,在他們面前放着四個木箱,木箱上放着四個樣式樸素的木質骨灰盒,每一個骨灰盒上都覆蓋着一面摺疊成四方的國旗。放置骨灰盒的木箱裡是特種兵們的遺物,包括他們的武器和被鮮血染紅的戰鬥裝具。
海軍航空兵的直升機停穩之後,尾門跳板緩緩放下。
“向左向右轉!齊步走!”機艙裡傳來一聲命令。
兩列穿着整齊禮服的海軍陸戰隊士兵邁着齊步走下了直升機,在特種兵們面前整齊地站成一排。
“隊長同志!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陸戰隊刺刀英雄旅偵查營一連奉命護送烈士遺體和傷員返回‘和平方舟’號醫院船。”
“帶他們回家!敬禮!”戈聖潔無比悲愴地說道。
隨着敬禮的口令下達,戈聖潔和周雨靜同時擡手敬禮。周雨靜的淚水再次順着她的面頰滑落,戈聖潔的眼眶也紅了。
“據槍!”葉仁喊了一聲。
方陣裡所有的特種兵都舉起了手上的突擊步槍。
“槍上膛!”
方陣裡傳來了一聲整齊而清脆的金屬碰撞的聲音。所有熟悉輕武器的人都知道,那是槍上膛之後槍機組件在復進簧的推動下復進到位之後金屬件碰撞的聲音。
彈匣裡的子彈被頂入了彈膛,擊針隨時可以擊發底火。
“鳴槍!”
隨着葉仁的一聲令下,特種兵們手上的武器朝着天空開火,槍聲整齊地一聲一聲地響着。
同時扣響的扳機讓槍聲聽起來就像是同一支槍打出來的,有節奏的槍聲是屬於部隊纔有的哀樂。
身着禮服的海軍陸戰隊員擡起了盛放烈士遺物和骨灰盒的箱子,緩緩地踏着整齊地禮步重新登上了直升機。
兩名女兵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郭茜茜,在禮兵的後面將郭茜茜也送上了直升機。郭茜茜的傷情並不算嚴重,但是因爲傷到了骨頭,暫時也沒有辦法繼續戰鬥了,她會到醫院船上繼續接受治療。
最重要的是因爲廖倩的犧牲,特種部隊也必須要考慮郭茜茜的心理狀況,到條件更加優越的醫療船上去,暫時和作戰環境分開,再有專業的心理醫生介入,也許對她以後的路會有一些幫助——畢竟葉仁多年的夢魘都是樑露出現之後才逐漸治好了的。
直升機的尾門跳板緩緩關上,特種兵們停止了射擊,所有人背上了槍,向着直升機敬禮。
直升機緩緩地起飛,漸漸地飛遠了。
……
要“蝰蛇”旅一支部隊就堵住逃跑的印軍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而且如果說印軍再突然掉頭往南迴到博多河東岸的三角地帶,到時候“蝰蛇”旅一旦被牽制在北側將會很難再抽身難返,而其他的部隊距離南邊的位置遠遠沒有“蝰蛇”旅的位置好。
所以指揮部命令“蝰蛇”旅直接實施穿插包圍,將印軍側翼的第17山地步兵師與主力分割、包圍在傑馬勒布爾地區。
按道理來說,已經在博多河畔被“蝰蛇”旅打殘了的印軍第17山地步兵師其實已經不能很好的掩護印軍集團的北撤行動,第17山地步兵師此時已經沒有了炮兵,加強給他的裝甲部隊也基本損失殆盡,甚至是他們的師長此時都已經是“蝰蛇”旅直屬的特戰分隊的俘虜。
所以論兵力、裝備、士氣,哪一樣都不足以讓第17師有足夠的戰鬥力掩護住重兵集團的側翼。
不過“蝰蛇”旅的追擊行動甚至在第17山地步兵師完全撤退之前就已經展開,所以印軍大部隊已經沒有辦法將第17山地步兵師收攏到大的行軍隊列當中,派出去掩護第17山地步兵師撤退的一支裝甲部隊也被一馬當先的“蝰蛇”旅裝甲團直接擊潰,丟下了三十多輛被打成廢鐵的坦克。
第17山地步兵師現在更多地像是一支已經被放棄的部隊,但是畢竟號稱精銳,就算是爲了臉面,印軍也不可能直接放棄這支部隊,只能是命令第17山地步兵師繼續向北突圍,掩護大部隊的側翼。
而爲了防備印軍突然掉頭南下,“蝰蛇”旅被命令分割包圍第17山地步兵師,實際上也就是等於在印軍重兵集團的南面組織起了一道屏障,迫使印軍無法再掉頭南下。畢竟解放軍纔是運動戰的祖師爺,現在已經集中起了優勢兵力,就肯定不會重演當年國民黨軍圍剿紅軍時被紅軍耍得團團轉的場面,肯定是要盡最大可能壓縮印軍的活動範圍,逼迫他們落入解放軍的口袋陣當中。
但是,這樣的穿插行動無疑也將“蝰蛇”旅本身置於了一個危險的境地,陷入印軍的兩面夾擊當中。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王朝陽是不會懼怕陷入印軍的兩面夾擊當中的,按照王朝陽的計劃,用兩天時間吃掉沒有裝甲部隊、沒有火炮的第17山地步兵師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唯一的問題集中到了509大橋。這是通過傑馬勒布爾地區的唯一通道,第17山地步兵師如果通過了這座橋並且將大橋炸燬,蝰蛇旅就會被阻擋在布拉馬普特拉河以東無法繼續追擊。印軍已經距離這座橋還有不到六個小時的路程。雖然王朝陽可以召喚空軍或者海軍的精確打擊火力直接摧毀這座大橋,阻斷第17山地步兵師的退路,但是“蝰蛇”旅的裝甲團由於突擊速度已經迂迴到了橋對面的地域,也就是布拉馬普特拉河西安,現在要收回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再加上根據偵查,印軍也已經派出了部隊向大橋方向運動,裝甲團必須要擋住這批迴援的敵軍,如果炸燬大橋,無異於將裝甲團陷入無路可退的境地。如果不在大橋之前攔住第17山地步兵師,一旦他們通過了大橋之後將大橋炸燬,“蝰蛇”旅後續的部隊將無法繼續前進,裝甲團也會陷入敵人的兩面夾擊之中。
“命令陸航,把偵察營和特種部隊全部投入戰鬥,務必將第17山地步兵師阻擊在大橋前。”
王朝陽別無選擇了,要靠一個營阻擋一個師的進攻本身並不太可能,但是現在“蝰蛇”旅能夠在兩個小時之內部署到位並且具備高於一般步兵戰鬥力的就只有這些精銳部隊了——雖然將特種部隊當做普通部隊來使用是特種作戰當中的大忌,但是情況已經到這兒了,不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