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浙一帶做生意的黃真,接到了小荷的傳信之後,先是一愣,隨後大怒。崔希敏和安小慧真的是太大膽了,他們要是盜取了商會的銀子也就罷了,竟然敢去偷王嶽的黃金。
王嶽雖然沒有做生意,可是手裡卻掌握着超級金瘡藥。每一個月,黃真都能從王嶽那裡拿到一百瓶藥。可以說,王嶽就是黃真的財神爺。更何況,王嶽還是一個“神醫”。
黃真的年紀比王嶽大了不少,按理說,王嶽應該是晚輩纔對,可是黃真見到王嶽的時候,竟然比見到穆人清還要忐忑。
“這兩個逆徒,膽子真的是太大了。”黃真嘆氣,“闖王做的可是造反的行當,也是他們兩個小輩能參合的嗎?”
其實,黃真還不知道,安小慧和崔希敏之所以崇拜闖王李自成,很大原因就是因爲他自己。黃真每年都要給闖王貢獻百萬兩銀子的軍餉,而且還經常在安小慧和崔希敏面前說一些關於闖王的事,這才讓二人對闖王有了好奇心。
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
有了好奇心,自然就會有了關注。
三年前,在黃真商會裡幫忙的安大娘,也去了闖王軍營,參加了造反“大業”。
“來人!”
黃真大聲說道。
一個下人很快走了進來:“老爺,有何吩咐?”
黃真說道:“你讓人再送五百兩黃金到華山,交給小荷姑娘。還有,讓商會留意一下,看看我的兩個弟子,安小慧和崔希敏現在到了哪裡了?一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是,老爺。”下人馬上按照黃真的吩咐去辦事了。
王嶽現在的身份可不一般,不是什麼人都能見的。不要說商會裡的下人,就算是黃真親自上了華山,想要找王嶽,也是要經過小荷那一關。
這倒不是王嶽擺架子,清高,而是王嶽爲了修煉,經常閉關,不容人輕易打擾。想要見他,只能經過小荷提前預約。
黃真現在還不知道,王嶽“煉神”小成,修爲達到了宗師層次,前幾天已經出關。
等到下人離開了,黃真才道:“算了,這兩個逆徒手裡的五百兩黃金,就隨了他們的意願,送給闖王做軍餉吧。到時候,我再帶着這兩個逆徒上華山,親自給王嶽賠禮道歉,希望王嶽能原諒他們。”
安小慧和崔希敏這次做的事情,的確讓黃真很生氣,可是黃真也是護短的人,安小慧和崔希敏從小也聽話。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也不好太過於苛責他們,想辦法補救,纔是正途。
……
華山,小荷別院。
孫仲壽一聽是李巖和劉芳亮來了,站起來說道:“沒有想到是這兩位來了。少主,我還是親自去迎接吧。不能失了我們‘山宗’的禮數。”
孫仲壽和朱國安等人爲了能給袁崇煥平冤昭雪,聯合舊部,成立了“山宗”這個組織。山宗以袁承志爲少主,可實際主事的卻是孫仲壽和朱國安。
孫仲壽出了別院,袁承志才問王嶽:“王叔叔,李巖和劉芳亮真的如此了得?”
袁承志雖然武功高強,可是眼界卻不高,一聽李巖和劉芳亮的來頭,就有點緊張。畢竟二人可是闖王大軍中的高官,更是闖王李自成跟前的紅人。
王嶽看了袁承志一眼,喝了一口茶,心中暗道,還是小荷泡茶的手藝高明,自己泡的茶,感覺味道不太正。
“哪裡有什麼了得?”王嶽微微一笑,“李巖還有點文化,是個讀書人,中過舉人,劉芳亮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承志,李巖和劉芳亮這次前來,應該是找你們山宗聯盟的,闖王有求於你們,你們可要掌握主動權。不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啊。”
袁承志是王嶽的晚輩,而且袁崇煥還救過王嶽的性命,王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提醒一下。
孫仲壽帶着兩位年輕人進來了。
那身穿文士長袍的青年,王嶽猜測,應該是李巖,另外一個,就是劉芳亮了。
“少主。”
孫仲壽介紹道:“這兩位就李巖軍師和劉芳亮將軍。兩位,這位就是我們少主,袁承志。”
李巖和劉芳亮抱拳。
“在下李巖,見過山宗少主。”
“在下劉芳亮,見過山宗少主。”
袁承志也高興道:“在下袁承志,見過李軍師和劉將軍。兩位的文韜武略,可是讓承志欽佩不已。”
王嶽暗自搖頭,袁承志還是太稚嫩。剛纔都和他說了,李巖和劉芳亮,沒有什麼了不起。可是現在見到這二人,還是這樣激動。
朱國安問道:“不知道兩位這次上山有何見教”
李巖抱拳道:“不敢不敢。其實在下早就知道山宗少主在華山隱居修煉,只是穆大俠不讓我們前來打擾,如今少主要下山,所以特來拜見。”
袁承志笑道:“李軍師,你真是太客氣了。”
李巖拿出了一副對聯,說道:“在下粗通文墨,略表寸心,各位見笑了。”
打開對聯,李巖讀道:“黃龍未搗武穆蒙冤,漢祚待復諸葛星隕。”
王嶽暗自點頭,不說對聯的內容,光是這字就不錯,這李巖,不愧是中過舉人的人啊。而且也很會拍馬屁,怪不得能在李自成的軍隊裡混得風生水起。
果然,袁承志等人看了這幅對聯非常激動。
孫仲壽高興道:“好,好啊。這是將咱們督師比喻成岳飛和諸葛亮了啊。”
李巖笑道:“袁督師是在下最爲敬仰之人,他的文韜武略,可比武穆諸葛。可是昏君吳國,奸臣當道,這才讓袁督師蒙冤遇害。崇禎皇帝,這是在自毀長城,誤國誤民。在下一直想要去袁督師的墳前祭拜一下,可是都未能如願,現在就寫了這一副輓聯,交給少主,也算是完成了在下的夙願。”
袁承志接過輓聯,感激道:“李軍師,你真是我爹的知音啊。”
王嶽嘆了口氣,說道:“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談點正事吧,就不要那麼酸了。說了那麼多,都是一些廢話。”
別院裡,只有王嶽一個人是坐着的,其他人,可都是站起來迎接李巖和劉芳亮了。
李巖現在才注意到了坐在袁承志身後的王嶽。
“不知道,這位是?”李巖疑惑道。
袁承志笑道:“哦。這位是我王叔叔,王嶽。”
李巖和劉芳亮驚呼一聲:“啊。”
這少年就是闖王想要招攬的“神醫”?
王嶽的“神醫”之名,震驚天下,可是見過王嶽的人不多。王嶽出去給那些地主老財治病,都是化妝易容了的。
一般人的意識裡,神醫都是仙風道骨、白髮蒼蒼的樣子。王嶽。一個少年,和“神醫”也太不搭邊了。
現在李巖和劉芳亮看到了王嶽,自然驚訝無比。
“見過神醫。”
李巖和劉芳亮趕忙抱拳行禮。
王嶽搖手道:“不用多禮。神醫?你們太擡舉我了,我只是會點醫術罷了。呵呵,坐吧,都別站着了。”
王嶽雖然是“神醫”,可是還是懂得謙虛的。
大家都坐下之後,李巖說道:“各位應該知道,現在闖王大軍正在陝西一帶作戰,打得明軍一敗塗地,將他們幾萬人消滅得乾乾淨淨。闖王不日就要向東進發,直取京城。到時要是能得山宗各位相助,豈不是如虎添翼?何愁大事不成啊。”
李巖又對王嶽說道:“闖王和明軍作戰,受傷了,希望神醫能前往陝西,爲闖王治病。李巖感激不盡。”
袁承志一聽闖王受傷了,心中焦急,也開口說道:“王叔叔,你就答應了吧。”
“嗯?”王嶽瞪了袁承志一眼。
“李軍師。我王嶽不是山宗的人,本來是沒有資格問你的。”王嶽看着李巖,淡淡說道,“可是我王嶽的性命,畢竟是袁督師救的。我現在以袁承志叔叔的身份,問你幾個問題。不知可否?”
李巖點頭道:“神醫請問。”
王嶽笑着問道:“山宗可以幫闖王取下京城,到時候,滅了大明朝,你們就是天下之主了。山海關外,後金韃子對中原江山虎視眈眈,你們如何拒敵?”
“古往今來,造反,都是打着解救天下百姓,解救天下蒼生的旗號。陳勝吳廣是這樣,張角是這樣,闖王也是這樣。”
“請問李軍師,你們得了天下之後,該如何治理,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
李巖臉色一白,劉芳亮更是不知所措。
他們只是想着如何取下京城,這些事情,他們根本沒有想過,甚至連李自成都沒有想過。
王嶽眼中帶着譏笑:“看來你們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那你們在想什麼?我來猜猜。”
“現在闖王的勢力極大,軍中已經是派系林立了吧。謀士將軍們,想着升官發財,李自成更是想着崇禎屁股下面的龍椅,還有後宮中的佳麗美人。”
“至於百姓,那是用來攻城當炮灰的,得了江山,還要這些螻蟻幹什麼?哈哈……”
王嶽喝了一口茶,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李巖,你要是能回答我這幾個問題,並且讓我滿意。我不但會去爲闖王看病,而且還會獻上所有家當,一千五百萬兩銀子,以作闖王大軍軍餉。”王嶽的身影消失了,聲音纔在別院中響起。
李巖兩眼無神,腦海中一片空白。
王嶽的這些問題,哪裡是李自成那個驛站小卒考慮的?造反,不就是爲了升官發財,榮華富貴嗎?
就連李巖這個舉人,也沒有想過如何治國。
孫仲壽和朱安國等人都是一陣沉默。
袁承志對李巖焦急道:“李軍師,憑你的文韜武略,回答我王叔叔這幾個問題應該不難吧?你快點去告訴他啊。只要說出來,王叔叔就獻上一千五百萬兩銀子,還會去爲闖王和那些將軍們看病治傷。這不是你希望的嗎?”
王嶽有錢,很有錢,袁承志是知道的,可是具體多少,卻不知道。現在王嶽說出來,他才知道,原來王嶽這十二年來,竟然賺了一千五百萬兩銀子。
這個可是一千五百萬兩銀子啊,只要有了這些錢,闖王就再也不用爲軍餉發愁了。
李巖也想要這些錢,可是卻不可能得到。
他編歌謠騙騙無知百姓還行。
什麼“闖王來了不納糧”,唬鬼的把戲,憑王嶽的智慧能上當受騙?不可能。
王嶽猜測是對的,闖王軍中已經是派系林立了,而且都是一些鼠目寸光之輩,只想着升官發財,闖王更是隻想着皇位。
至於如何治國?如何對抗後金?
這些事情哪是他們這些農民考慮的事情?
李巖尷尬笑道:“少主。我先考慮兩天,想清楚了之後,再纔去面見王神醫吧。”
說完,李巖便站起來,和劉芳亮出了別院。
……
李巖和劉芳亮走了,袁承志向孫仲壽等人問道:“孫叔叔,朱叔叔,王叔叔說的是真的嗎?闖王真的只是想當皇帝?他手下的將領,真的只是想着升官發財,不管百姓的死活嗎?”
袁承志是稚嫩,也沒有絲毫社會經驗,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傻子。王嶽問出的話,李巖一句也答不出來,這就很說明問題了。只是袁承志不願意相信而已。
袁承志一直認爲闖王是正義的,可是現在,闖王正義的形象,一下子在他的心中崩塌了。
“難道這天下就沒有好人了嗎?”袁承志心中暗道。
孫仲壽無奈道:“可能吧。少主,你也知道,我們山宗,和闖王並沒有交情。他們是要造反推翻大明朝,而我們,只想要讓崇禎皇帝認錯,爲袁督師平反昭雪。道不同啊。”
孫仲壽是相信王嶽的,大明腐敗,想來闖王大軍也好不到哪裡去。
……
李巖和劉芳亮出了別院,臉色就一直陰沉着。直到回到了山下的帳篷中,他們都還是一臉氣憤。
劉芳亮眼中帶着寒光,說道:“軍師,看來王嶽是不可能和我們一起去陝西爲闖王治傷了。我看,我們不如將他抓起來,逼供出納那一千五百萬兩銀子的下落,然後再將他殺了。神不知鬼不覺!”
李巖搖頭道:“不。王嶽可以抓,但不能殺。黃真上次給闖王送銀子來的時候,無意中說起,超級金瘡藥是王嶽配置的。我們一定要得到超級金瘡藥的配方,那纔是真正值錢的東西。而且還要想辦法逼迫王嶽爲闖王效力,畢竟他可是神醫。”
劉芳亮興奮道:“是,軍師說得對。我們一定要得到配方。”
李岩心中暗道:“王嶽,你不識時務,就不要怪我李岩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