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先給誰倒

從皇宮中出來後,木小九依然還有些沒回過神來,沒辦法,小皇帝實在是有點……太嚇人了。

從剛纔開始罵人了之後,小皇帝就沒有停下來過,幾乎一直在罵,很難找出哪怕一句話是不帶髒字的。說真的,要是言官在場或者小皇帝是在早朝上這麼說話,只怕是要被噴死的。

好在很快木小九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因爲剛剛被花公公送出皇宮,就有兩個早已守在皇宮外面的男子迎了上來。

“木公子,我們是六分半堂狄堂主的手下,奉狄堂主之命來邀請您的。狄堂主讓我們告訴您,您的兩位弟子、師姐還有那位木斷先生都跟他在一起。”其中一個男子上前,畢恭畢敬的對着木小九說道。

其實說起來,原本這兩個男子對一身粗布麻衣的木斷是有些嗤之以鼻的,本來連介紹都不會介紹。但是剛剛出來沒多久,他們就被一個跟着狄飛驚見過木小九幾次的人給攔住了。

“喂,你們倆聽好了,可別怪做兄弟的我沒提醒你們。”說來也巧,這人正是在木小九出發去往大清之前,帶着木小九去見過狄飛驚他們的那個漢子“你們待會兒去接木公子,有件事一定要注意。”

“注意什麼啊,我們肯定會注意禮節的,跟着狄老大的人誰不知道,在狄老大心中,除了雷老大和雷小姐之外,就屬這位木公子地位最高了。”兩個男子尚且有些不以爲意。

漢子翻了個白眼“兩個白癡,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你們知道不知道,到了那位木公子面前,對木斷木先生一定要抱有尊敬。”

“哈?”一個男子表情有些誇張“那不就是個老奴才嗎?”

漢子啐了一口“你他媽信不信,你要是敢在木公子面前說這個話,木公子直接就能一刀砍掉你腦袋上那個尿壺?”

兩個男子面面相覷,都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說白了大家都是跟在狄飛驚身邊的人,誰不知道這木小九木公子在狄老大心裡的位置?他們敢打包票,別說一個了,就算木小九抽刀子砍了他們倆的腦袋,狄老大也絕對不會說一個字的。

“不是,爲什麼啊?”一個男子忍不住問道:“沒聽說這木公子是個喜怒無常得主啊,上次你不是還說木公子很好相處的嗎?”

漢子冷哼了一聲“沒見識了吧,我告訴你們,木公子對木斷木老先生很看重的,兩個人名義上是主僕,木斷木老先生也真的把自己當僕人。但是從木公子那邊看,他可是把木老先生當自己人的,你們要是敢不敬,呵呵,事先告訴我一聲,我去給你們聯繫棺材。”

就是因爲這麼一段對話,所以這兩個人還特意加重了“木斷先生”這四個字。沒辦法,他們倆還沒活膩歪呢。

木小九剛剛從皇宮裡出來,好不容易擺脫了小皇帝的嚷嚷和罵街,心情大好,所以也就直接點了點頭,衝這兩個人笑了笑“行,那麻煩你們在前面引路吧,咱們這就過去,別讓老狄他們等急了。”

兩個男子一聽這話,心裡同時鬆了一口氣。

木小九看他們倆那個如釋重負的樣子,心中倒是有些古怪,自己也沒幹嘛啊,怎麼這倆人這個樣子,好像自己剛纔把刀架到了他們脖子上一樣。

木小九卻不知道,他雖然沒有把刀架上去,但是這倆人心裡卻是主動把木小九的刀架到了脖子上。

狄飛驚挑地方,那自然不會是什麼普通的場子。爲了慶祝木小九成功達成了目標,而且安全的回來了,狄飛驚這次算是下了重手,直接包了靈明街青冥樓的場子。

所以木小九剛一進去的時候都有些愣神,他怎麼也想不到,狄飛驚乾的還真是大。雖然說一樓空空蕩蕩的,但是一上二樓,好傢伙,整個二樓都直接被青冥樓的老闆給清出來了,裡面坐着一堆六分半堂的人,甚至木小九還看到了不少官員。當然了,坐在二樓的這些,基本上都是些小官,甚至見到了木小九都只敢遙遙祝賀,不敢上前。

而且木小九在這一層也沒看到什麼值得他上去結交的人,熱鬧歸熱鬧,但是他只打眼那麼一看就知道,這一層不是主場。

果然,那兩個爲木小九引路的人將木小九引到了樓梯處,然後一伸手“木公子,往上去吧,狄堂主他們在三樓,您要自己上去了。”

木小九點了點頭,然後從錢袋子裡掏出了兩塊銀子“接着吧,別推來推去的了。”

兩個男子也不含糊,直接從木小九手中接過了銀子“謝謝木公子。”

木小九回頭衝着二樓這幫人招了招手,然後也不再多留,直接上了三樓。結果一上三樓,他是真的想轉身就走。

其實來的路上他就有些疑惑,雖然說狄飛驚自己也很有錢,但是包下京城裡面頂尖的酒樓——青冥樓?這恐怕還是差一點的。不過狄飛驚和他自己的影響力擺在那,青冥樓的老闆作爲一個聰明人,只要知道是狄飛驚要包場子宴請他,只怕也沒什麼說的,說不定連錢都不要了。所以,雖然心中有點疑惑,但是倒也不是沒有解釋。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狄飛驚雖然是發起邀請的人,但是真正包了場子的,另有其人。

“怎麼樣,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很開心啊。”

木小九強忍着掉頭就走的衝動,遙遙拱了拱手“微臣見過——”

“咳咳,停!我是黃公子,木公子你怕不是認錯人了吧。”

沒錯,今晚包了整個青冥樓的不是別人,正是中原當朝的小皇帝。當然了,他不是真的姓黃,小皇帝其實姓嬴,名叫嬴鑾。

木小九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什麼鬼,怎麼是個皇帝都喜歡自稱黃公子,黃你妹夫啊!”

當然了,心中吐槽歸吐槽,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不過見狀他也知道了,小皇帝這也算是主動微服出宮來給自己慶祝,顯然是打算放下皇上的架子了。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木小九才能看到眼前的盛景。

放眼望去,只見四方形的桌子邊上,小皇帝嬴鑾的左右兩邊分別侍立着貼上了鬍子,換了一身裝扮的葵公公和花公公。而在嬴鑾的下首,左右兩邊則分別坐着蔡京和諸葛正我。

換兩條邊,蔡京往下,依次是狄飛驚、雷純;而諸葛正我往下,則分別坐了無情和鐵手,冷血和追命沒來,想想也是,這倆人真心不太適合這種場合。

再往下,木斷、梅超風坐在雷純下面,小雅的父親孫琦坐在木斷的對面,而孫琦的妻子則坐在了孫琦下面。雖然說照這個年代的常理,孫琦的妻子是沒有資格出席的,但是她畢竟是小雅的母親,所以自然也就跟過來了。

木小九看了看這種座位分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坐到了正對着小皇帝嬴鑾的這一邊的正中間,而小雅和李小白則分別坐在了他兩旁。

坐下之後,看了看木斷等人那一臉的拘謹,木小九撇了撇嘴,反正小皇帝都不擺架子了,他還怕個屁,乾脆直接的說道:“不是我說你來湊什麼熱鬧?你看看你看看,本來能喝的挺嗨的,就你這麼一來,都賊拘謹。”

聽到木小九這話,蔡京和諸葛正我還有無情、鐵手、孫琦都是齊齊變色,其他人也都是寒毛一豎,唯有葵公公和花公公依然老神在在,葵公公甚至笑了起來。

小皇帝同樣撇了撇嘴“咋?我就想在這,你咬我啊?”

看着小皇帝這幅無賴的樣子,蔡京、諸葛正我和孫琦他們幾個人都是一副驚掉了眼鏡的樣子,葵公公則是輕輕咳了一聲“各位,今晚的事就別傳出去了,咱家雖然不是什麼厲害的角兒,但是收拾你們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雷家的小丫頭也別告訴雷損了,你就告訴他是葵公公說的,他要是再敢問,咱家自然回去找他,說起來,也是有些年頭沒把他掛在樹上了。”

雷純和狄飛驚都愣住了,這老太監說話,未免有點太狂妄了吧。就算是皇帝身邊的近人,也不至於這麼狂啊。

然而下一刻,木小九站出來解了圍“老狄,你別不信,這位葵公公,全京城裡現在所有的好手加起來,未必能頂得上他一個,燕狂徒有多強,他就有多強。”

還不等衆人收拾好心情,葵公公就搖了搖頭“別這麼說,燕狂徒是個變態,前些年他闖皇宮的時候,我跟他拆了幾招,算是失了半手。”

說你媽……這大概是現在所有人的心情。

失了燕狂徒半招,聽懂了嗎?失了半招,不是輸了半招,也就是說這位葵公公跟燕狂徒拆招都沒輸。

狄飛驚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向了蔡京,然而蔡京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沒辦法,這位葵公公雖然經常陪在小皇帝嬴鑾的身邊,但是向來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的,在座所有人裡除了幾個見過葵公公出手的以外,其他人真的是不瞭解。其他人,自然也包括他蔡京。

鐵手和無情是知道的,因爲他們都看過宇文閥反叛那一次,這位葵公公動起手來有多恐怖。

雷純終於從驚訝中緩了過來,特別乖巧的點了點頭。

“行了行了,吩咐上菜去吧。”

其實這話,小皇帝嬴鑾是對着花公公說的,但是在座這些人誰敢讓小皇帝身後這兩個爺動彈?在木小九的吩咐下,輩分最小,身份最低的李小白乖乖的跑了出去。

然而花公公卻依然動了,只見他走到旁邊的櫃子處,從裡面拿出了一大罈子酒,然後打開了泥封。

旁人想要接過酒罈倒酒,花公公直接婉拒,只見他走到了小皇帝的身前,給小皇帝先滿上了一杯,然後在所有人怔怔的眼神中,花公公走到了木小九身旁,給木小九倒上了酒。

木小九苦笑着看向了小皇帝,卻見到小皇帝詭秘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麼會不知道小皇帝嬴鑾心裡的想法?說白了,小皇帝是在給所有人傳遞一個信號。

蔡京牛不牛?牛!小皇帝重用他不?重用!

諸葛正我牛不牛?牛!小皇帝信任他不?信任!

但是,小皇帝現在就是在告訴他們,告訴所有人,你們兩個雖然好,也是我的親信,我微服出宮都不怕你們看見。但是!

但是,木小九,是我當朝陛下嬴鑾手裡,除了宦官之外,最信任,最終用的一個人,因爲這個人,結結實實的是我的自己人。

小皇帝這樣表態,木小九其實很感動,但是他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惶恐。不是惶恐小皇帝對他的信任,而是惶恐諸葛正我和蔡京的態度。媽的,誰知道這倆人看到這一幕之後,會不會明天就找人把我給弄死。

好在他精修《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這門奇功,不僅自己飽含殺意,而且對於殺意也很敏感。而現在,他沒能從蔡京和諸葛正我身上感覺到殺意。

他不知道的是,蔡京和諸葛正我對這一幕其實心中還是有些滿意的。

試想一下,如果小皇帝讓花公公先給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倒酒,那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面?

而且說白了,京城裡面能有今天這種情形,六分半堂和神侯府能夠不天天沒日沒夜的掐架,其實還要多虧了木小九在其中做了一個緩衝人。說白了,木小九不只是小皇帝的親信,更是蔡京和諸葛正我所掌控的兩大集團中間的那個人。

花公公也知道,不能先給蔡京和諸葛正我中的任何一個人倒酒,所以他把酒罈子放在了中間“咱家可就給黃公子和木公子倒酒了,其他人嘛,我就不管了啊。還是說,你們想讓咱家伺候你們?”

諸葛正我和蔡京相視一笑,然後便見諸葛正我率先起了身,又取出了一大罈子酒,而蔡京也很有默契的拿起了被倒過的那壇酒。

下一刻,兩個人同時拿起了對方的酒杯,然後相互給對方到了滿滿的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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