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是你?”爲首的那個六扇門捕頭皺着眉頭看着木小九,一臉的不爽,好像木小九欠了他錢一樣。
也是,在這京都之中,只要有江湖人士的爭鬥,六扇門這幫人就得出來,這短短一會功夫,木小九已經先後鬧了兩次事了,換誰誰開心?
木小九掏出生死狀,塞給了那捕頭,衝着他歉意的笑了笑,告了聲罪。然後走到旁邊的一個小攤上,隨便拿了把紙傘,付給了店家幾個銅錢,撐起傘,在大雨裡慢慢離去。
三天。
僅僅只是三天的時間,木小九就連挑雷音閣和天嶽的十名高手,弄得雷音閣和天嶽這兩個幫會人人自危,幾乎不敢單獨出動了,只能一堆人一起出行,而且堅決不籤木小九遞過來的生死狀。
這兩天,這兩個幫會的人可是被皇阿瑪帶着幽靈的人給好一頓嘲笑,只要皇阿瑪一見到這兩個幫會的高層,說的第一句話一定是:“哎喲喲,這不是雷音閣的慫人嘛,嘿,還雷音閣,我看明天不如改名叫做貓叫閣吧!”
就因爲木小九這一個人,雷音閣和天嶽的人已經是苦不堪言,甚至不少幫衆都已經開始脫離幫會了。
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呆在一個被人罵做懦夫的幫會裡,天天被人指指點點的,像是過街老鼠一樣。
……
“哼,不用說了,這小子肯定是皇阿瑪他們找來的!”
京城的一處酒樓之中,雷音閣的幫主雷安一臉的陰沉,死死的攥着手裡的酒杯,看他手上凸起的青筋,若是那杯子不是銅製的,恐怕此時已經被他捏成碎片了。
“那,你想怎麼樣?”坐在滿臉橫肉的雷安對面的天嶽幫主——冷羅剎輕聲開了口,雖然面上不顯,可是他的聲音中明顯帶着幾分陰毒。
“哼,論起陰謀詭計、背後陰人,我哪裡是你的對手?”雷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冷羅剎,言語中帶着些譏諷。
對於雷安的諷刺,冷羅剎絲毫不在意,他們倆本就是競爭的關係,如今能坐到一起,也不過是因爲木小九的逼迫而已。
京城雖大,可也就這一畝三分地,再加上還有幾個巨頭在上面壓着,誰活的都不容易。要是想活得好一點,那就只能吃掉別人。
所以,這兩個人此時雖然在商量着如何對付木小九,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對付玩木小九之後,對方會不會掉過頭來咬自己一口。
“說到陰謀詭計,我倒是確實有個想法,只是不知道雷安你願不願意一起走一趟。”冷羅剎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很是玩味的看着雷安。
雷安這人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但本質上卻還是個粗人。像他這種大老粗,最受不得他人的激將法。
聽了冷羅剎的話,雷安頓時拍案而起“艹,冷羅剎你他媽的少瞧不起人,你敢幹的事,我雷安會不敢?放你孃的屁!”
冷羅剎見想法達成,輕輕的鼓起了掌“好,有你雷大幫主的這句話,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
那麼此時,木小九在幹嘛呢?
他正坐在酒樓裡,聽着窗外的雨聲,慢慢的喝着溫酒,看着外面的街道。
或許是因爲入了秋季的原因,京城這幾天以來一直是雨下個不停,卻也不見下大,只是淅瀝瀝的小雨不斷往下滴,滴的人心煩。別說是玩家和那些平民了,就連臺上的說書人和酒樓裡的小二都明顯有些情緒低落。
或許在這種天氣裡,唯一還很開心的,就是那些小娃娃了。
這也是木小九看着窗外的原因。
酒樓旁邊的街道上,聽魚和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子赫然正在玩耍着。這裡踏一踏水窪、那裡打鬧一下,即便身上的衣服被小雨打的全溼,這些孩子的臉上也依然洋溢着笑容。而聽魚身處其中,赫然一副大姐大的樣子。
“小豆子,你怎麼不過去一起玩?”木小九夾了一粒茴香豆放到嘴裡,閉上眼睛細細品味着,然後對身旁的小豆子開口問了起來。
小豆子有些扭捏的說:“我、我就算了吧……我就不去了。”
木小九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小豆子這個羞澀、矜持的好像女孩子家一樣的性格什麼時候能改過來。
不過這種事,他也不好勉強。
眼睛隨處一瞥,木小九突然看到了身後有幾個人正朝着自己走來,而聽魚也已經跑到了窗戶邊。
“小九哥哥快走,來了好多雷音閣和天嶽的人,都已經把門口堵住了。”聽魚湊到窗前,一臉的焦急。
木小九此時的神色也已經不復先前那般懶散了,而是有了幾分正色。他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然後說道:“小豆子,從窗戶跳出去,聽魚你帶着小豆子快走,去找老皇。”
說完,他看了看門口黑壓壓的人,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記得,如果駐地那邊也被雷音閣和天嶽的人堵住了的話,別衝動,去六扇門保安。”
聽魚死死地咬着嘴脣,重重的點了下頭,小豆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木小九用眼神制止了,只能從窗戶跳了出去。
雷安和冷羅剎示意了手下不用去攔截那兩個小孩子之後,紛紛坐到了木小九身邊。
“喲,這是哪陣陰風把二位給吹過來了啊。”木小九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
雷安聽了這話,一陣怒氣上涌,正待發作,卻被冷羅剎伸手按住肩膀,攔了下來。
“別急,讓這小子先囂張一會兒。”冷羅剎絲毫沒有顧及木小九,直接說出了這句話。
木小九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大家都不是笨人,你應該知道我們的來意的,也該知道,我們是有備而來。”冷羅剎死死的盯着木小九的雙眼,那眼神似乎是一條毒蛇一般,讓人心裡發毛。
但木小九並沒有什麼感覺,反而恢復了先前那副懶洋洋的神色“直接說條件吧。”
冷羅剎突然笑了,白皙的臉上頓時多出了幾分暖意“條件只有一個,加入我們,我們從此相安無事,如果你拒絕,那我恐怕,你今天要從這裡殺出去了。雖然,我很懷疑沒有了洞簫,不能吹奏碧海潮生曲的木小九,有沒有從這一百來人之中殺出去的能力。”
木小九攤開了雙手,一臉的無所謂“那就試試看啊。”
冷羅剎面上笑意不減,只是從微笑變成了冷笑,冷笑之中,還有幾分不屑和羞惱。
他和雷安同時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
那是兩張生死狀,發起方分別是雷音閣和天嶽。
木小九拍了下桌子,喚來了小二,取了筆墨。
正要落筆,樓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那聲音是個男子的聲音,那聲音更是個很好聽的聲音,儘管那聲音若隱若現、時有時無,但就是能叫人忍不住去靜靜傾聽。
“這位兄臺,你真的準備簽下這兩份生死狀?”
木小九擡起了頭,雷安和冷羅剎也擡起了頭。
事實上,這整座酒樓之中,凡是聽到了聲音的人,都擡起了頭。
整座酒樓中的所有人都是擡着頭的,只有一個例外,那便是站在樓梯之上、欄杆之前的那個人。
這座京城裡流傳着一個傳說,說京城裡有一個人。
如果你沒有朋友,請找那個人,那個人會是你最忠誠的朋友。
如果你沒人瞭解,請找那個人,那個人會是你的知音。
如果你惹上麻煩,請找那個人,因爲他可以爲你解決一切疑難。
如果你想自尋短見,請找那個人,他必定能讓你重萌生機,縱連皇帝老子拿一千萬兩黃金求你去死,你也不肯爲他割傷一隻手指。
那個人叫狄飛驚,“顧盼白首無相知,天下唯有狄飛驚”的狄飛驚,六分半堂的狄飛驚,總低着頭的狄飛驚
可惜的是,雖然這個傳說在京城中流傳甚廣,但是,真正見到狄飛驚一面的人,卻少之又少。
可現在,這酒樓裡的人都見到了他。
狄飛驚靜靜的站在那裡,低着頭,穿着一身繡竹白衣,不用有什麼動作,便自然而然的有一中瀟灑出塵、卻又有些孤寂的氣質和意味。
這樣一個俊秀的年輕男子,卻永遠擡不起頭,這不得不叫所有人爲他惋惜。
木小九也覺得很惋惜,但是現在,並不是他惋惜的時候,因爲這周圍,有着一百來號人揚刀挺劍,隨時準備取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衝狄飛驚笑了笑,然後說:“我不想籤,可我不得不籤。”
狄飛驚的語氣中似乎有些惋惜。
“非簽不可?”
木小九的語氣則很是堅決。
“非簽不可!”
狄飛驚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衝着木小九點了點頭,然後便離開了欄杆那裡,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木小九自嘲一笑,然後在那兩張生死狀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拿起了立在桌旁的油紙傘。
見冷羅剎和雷安紛紛收好了生死狀之後,木小九輕聲說道:“走吧,我們去街上打。”
雷安面有不屑之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冷羅剎先他一步點下了頭。
低首神龍狄飛驚就在樓上,凡是有點腦子的人,誰又敢在這酒樓裡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