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爭執

[武俠+歷史]輪迴

東方不敗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住在唐嘉這裡養傷,畢竟就算不去看,他也能猜到黑木崖亂成什麼樣子——那些原本心思就不怎麼穩定的人,大概也會趁着這個機會渾水摸魚。

當初他成功篡位的時候並沒有對任我行下殺手,並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他不想任我行這麼容易就死了。在東方不敗還是個副教主的時候,雖然有點野心,但是到底還沒有這種奪權的心思。而任我行猜忌,爲了除掉東方不敗,還故意把《葵花寶典》作爲賞賜送給了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嗜武如命,任我行當然知道東方不敗必然會練《葵花寶典》上的武功,哪怕他看到了扉頁的字。只要東方不敗練了,哪怕武功再高又如何?不自宮,則走火入魔,而自宮……日月神教可不是東廠,不會讓一個閹人來擔任教主之位。

東方不敗走上的,本就是一條不歸路。他憎恨任我行,所以纔要他活着。任我行不是愛權利嗎?那麼就讓他成爲階下囚!任我行的一切他都會一點點的奪走,等任我行失去一切的時候,纔是他該下地獄的時候。

但是東方不敗沒想到,任我行明明是個連女兒都不怎麼在乎的冷酷暴君,居然還有人死忠的跟着。這次墜崖,圍攻他的那些人無一不是任我行的舊部。而向問天,雖然沒有露面,東方不敗也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他們心裡都清楚,向問天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所以但凡東方不敗還有站起來行走的力氣,他都要回到黑木崖。有自己坐鎮,哪怕自己什麼都不做,對於跟隨着自己的那些人來說,就是有了一個主心骨。但是現在東方不敗只能躺在牀上挺屍!

內力被封,傷口恢復的也慢,這幾天也不過是讓他能自己坐起來。唐嘉自然不會伺候東方不敗,他除了每天定時送藥把脈,其他時間很少出現。伺候東方不敗的是唐嘉不知道從哪裡僱來的小工,也幸好東方不敗雖然不好說話但是還不至於爲難普通人,所以相處起來也算融洽。

“把本座的內力解開。”

內力的問題,是東方不敗最鬧心的問題。只要內力的封印解開,東方不敗就有把握高調回歸黑木崖——雖然可能只是表面高調。

“不可能。”

唐嘉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着東方不敗——不容易啊,因爲那怨念的身高一向都是唐嘉仰望別人的——一張娃娃臉做出一副俾睨天下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好在他本是並不是真正的小孩,所以倒也不是那麼違和。

“你的身體你自己知道,這時候我如果解開你的內力,就等於是害了你。你可以用內力維持一時的風光,但是你也會受到內力的反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摔下懸崖,一大部分的原因可是走火入魔。”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東方不敗欠唐嘉一條命,他自己記得這個人情。但是這並不代表東方不敗樂意被人束縛着,尤其是在黑木崖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操心?你以爲我想?我只是不想砸了我的招牌。就算我不靠着醫術吃飯,但是我手底下,還沒有哪個病人是個短命的。”

這可是實話,唐嘉救的人本來就那麼幾個,唯一短命的還是他自己——但是某方面來說,這個唯一短命的還是命最硬的那個,死了幾次現在還好好的蹦躂着。至於其他的幾個人,至少在他離開的時候可是活的好好的,而且沒有不可抗拒的天災的話,估計還會活好久。

東方不敗更不是個好脾氣的,這幾天的憋屈這時候也實在是憋不住了。

“又不是本座要你救的!你自己倒貼上來,還想……”

但是話未說完,下巴就被一隻手捏住。唐嘉臉色很臭,當然任誰被隱晦的暗指犯賤臉色都不會好。他承認他當時救東方不敗確實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不可否認,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出手,這世界上就絕對不會有這個叫做東方不敗的人存在。

而且,救東方不敗所花費的東西,絕對不比當初救蕭十一郎的時候少。而現在這人還敢嫌棄?他憑什麼嫌棄!

“東方不敗,你要認清現狀。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是魔教教主也好,是武林盟主也好,那與我無關。但是現在,你是仰仗着我才能活着的!你以爲這些日子外面的人沒有找過你?那些人可不光是你的手下,如果不是我在這裡擋着,你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唐嘉純黑的眼睛和東方不敗的眼睛對視着,距離不過是一臂。

“激怒我真的好嗎?東方不敗,現在你不過是我案板上的魚肉,只要我想,蒸煎烤煮全在一念之間。我救回來的是我的病人,而不是我的大爺!”

唐嘉鬆開手,直起身子,漆黑的眼眸依然對着東方不敗的眼睛。

“還是你更想一勞永逸?你自己可是很清楚,如何才能徹底解決你走火入魔的問題。如果你執意要我解開你的內力的話,爲了保證我自己的招牌,我會把你兩腿間的那玩意拿下來——放心,我的技術,絕對讓你在感覺到疼痛以前,就徹底解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直到唐嘉離開房間,東方不敗還沒能完全恢復過來。下巴很疼,可見唐嘉當時確實是有些生氣了。然而那雙眼睛裡,沒有喜怒哀樂,只有純粹的漆黑,竟然是如同無機質的琉璃珠子,不摻雜一絲人情味。

這樣的眼神,東方不敗抵禦不了。這並不是害怕,只是有種發自內心的戰慄,似乎因爲這個眼神,有些東西便開始要破土而出。

東方不敗抿抿脣,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似乎有些事情會不再受他控制。不,已經不受控制了,比如現在,東方不敗已經妥協了。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東方不敗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如果唐嘉這個人是掌控在他手裡,那麼妥協了也沒什麼。但是偏偏,東方不敗無法掌控這個人。

那麼爲今之計,就是儘量遠離。

東方不敗想要坐起來,但是也不知道唐嘉在藥里加了什麼,現在東方不敗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放棄了這個無用功,東方不敗瞪着眼看着頭頂的帷幔。

他比誰都清楚《葵花寶典》的害處,但是也比誰都抵擋不了《葵花寶典》的誘惑。《葵花寶典》既然修煉了,那就絕對停不下來,否則就是個死。而目前東方不敗知道的解決方式只有兩個,要麼如同寶典扉頁上寫的那樣切了了事,要麼就是散功,重新修習一門武功。

作爲一個男人,他接受不了自己變成一個閹人。但是作爲一個有野心有慾望有抱負有權利的四有男人,他更加接受不了第二個。好不容易纔獲得的權利,怎麼能那麼輕易的捨去?而且,若是沒了武功沒了權利,那麼他東方不敗,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從一開始,東方不敗要走的路,似乎就已經註定了……如果沒有唐嘉插手的話。

或許對於東方不敗來說,唐嘉是個轉機?

雖然看似是個孩子,但是不管是見識還是武功,唐嘉都不像是一個孩子,東方不敗更是從沒將唐嘉當初一個孩子過。而唐嘉的醫術出神入化,而且也已經見過《葵花寶典》,那麼或許……

平一指醫術一樣很高,但是東方不敗不能對他抱有太多的信任,自然不敢把自己交給他整治。對唐嘉雖然也是沒什麼信任可言,但是比起平一指,唐嘉顯然更加沒有理由去害他——現在的東方不敗,可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但是話又說回來,唐嘉又不是他東方不敗的手下,憑什麼給他做事?而且,不是剛剛纔決定了,要儘量遠離唐嘉這個危險人物的嗎?

東方不敗很煩躁,如果是在黑木崖的時候,他煩躁了可以去他的後宮隨便找他八個姨娘中的某個“談談心”,但是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客棧,他見到的人除了唐嘉就是伺候他的那個僕人,能跟誰“談”?尤其是現在他可沒有“談心”的資本。

估計唐嘉會很樂意找個人給他“談談心”。

東方不敗暗罵了一聲“操”。

不過他剛罵完,唐嘉又一次推門進來了。剛剛喝完藥沒多久,這時候唐嘉過來肯定不是給他再灌一回藥。東方不敗偏過頭,看見唐嘉手裡提着一個看起來做工非常粗糙的布褡褳。

唐嘉臭着臉把布褡褳丟在地上,然後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隔着衣服扎到東方不敗身上。

尼瑪,隔着衣服!

東方不敗驚出一身冷汗。這幾天唐嘉也給他施過針,不過那是把衣服給脫了。醫師施針不像點穴,施針的手法力度什麼的都有個講究,不是那麼隨意就可以的,有一點差錯指不定就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後遺症了,尤其是對他這種比較重的病患來說。

“你……”

唐嘉施施然的拔掉針,然後扭頭離開了東方不敗的房間。東方不敗停了一會,確定除了被扎到的地方有些疼之外並沒有其他後遺症,才伸手擦掉了頭上的冷汗。

看看自己的手掌,身上的內力依然被封着,但是力氣卻已經迴歸了。試着坐起來,也並沒有多麼費勁。東方不敗的傷多是內傷,外傷並不多。內傷有唐嘉在其實恢復的很不錯,所以有了力氣,東方不敗就是下地走了兩步也沒覺得有太多的不適。只是對於失去內力的人來說,總是少了些什麼。

東方不敗撿起布褡褳,沒想到裡面裝的,居然是一本本摺子!東方不敗翻了翻,這些都是最近日月神教比較重要需要教主親自批閱的事務,而且摺子底下居然還壓着他隨身攜帶的神木令和代表了教主身份的印璽!

東方不敗絕對不會感激唐嘉,要知道這些事務事關重大,如果被旁人看了去,誰知到會做出什麼來。神木令算是身份的象徵,對於日月神教的教徒來說,見神木令如見教主。印璽就更加不用說了,每一份重大任務必須由蓋有印章才能執行,對於日月神教來說這幾乎就相當於皇帝的玉璽了。

黑木令他隨身攜帶,唐嘉要想得到並不難。而印璽可是放在只有他東方不敗知道的地方,唐嘉怎麼弄出來的?就算唐嘉憑着超羣的輕功而得到了印璽,那麼這些摺子呢?

東方不敗確定這些摺子寫的都是重大的事情,但是日月神教每天事務那麼多,想要從中找到這些重要的,也就意味着唐嘉是一本一本看過的……日月神教的機密教務,居然是可以被外人這麼隨意的翻看的!那些人防守不過關讓黑木崖成了別人家的後花園那樣隨便閒逛就算了,連機密都能被人拿出來!

忍下了出去找唐嘉理論的想法,這裡是客棧,而他現在還是傷患,內力也是零,出去如果被人認出來事情會變得更加嚴重。東方不敗壓下心中的火氣,坐在椅子上開始一點一點的翻看這些東西。當然,爲了預防萬一,東方不敗只是看看,並沒有打算批閱。

這些事情已經被人知道了,如果連日月神教的應對方法也知道了,那無論如何都會讓他和日月神教陷入一個微妙的境地。所以東方不敗只是將應對的方法在腦子裡過一遍,等他回來黑木崖了,再酌情處理。至於實在是等不了的……等唐嘉過來的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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