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脫逃僞

[武俠+歷史]輪迴

獨孤一方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順便吃了個飯,兩個多時辰之後纔再次出現在刑房。唐嘉早已將遍體鱗傷,幾乎看不出一塊好肉,就連臉上也多了好幾道血口子。此時唐嘉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如果不是獨孤一方不允許手下取出唐嘉嘴裡的破布,他的屬下早就開始趁着唐嘉虛弱而審訊了。

“把那玩意取出來吧。”

獨孤一方示意手下取出唐嘉嘴裡塞的破布,自己走到唐嘉面前。唐嘉受刑中途也曾昏迷過,又被用鹽水潑醒,身上血水鹽水混在一起,幾乎看不出原本衣服的顏色。

獨孤一方對此很滿意。

“你叫什麼名字?”

這次獨孤一方決定從不那麼敏感的話題開始問。

“唐……嘉……”

獨孤一方想了想,始終也沒想起來唐嘉在江湖上有什麼名聲。這樣說來,唐嘉可能是死士?不對,如果是死士唐嘉應該在被抓的時候就自己服毒自盡了,所以他應該只是一個殺手之類的吧。

“你是一名……樂師?”

擔心貿然問起敏感問題讓唐嘉反應過來,所以獨孤一方第二個問題依然是鋪墊。

“……是。”

這倒讓獨孤一方驚訝了,原來這小鬼真的是樂師?不過轉念一想,誰規定一個人只能有一個身份了?

“那,你來無雙城又是因爲什麼?”

唐嘉似乎真的已經神志不清了,回答獨孤一方的話雖然音量低卻也很清晰。

“刺殺……獨孤一方。”

獨孤一方心中一喜,果然找對了!那麼其他的嫌疑人也就沒什麼用了,該殺就殺了吧!

“誰讓你來的?”

這纔是問題的中心!獨孤一方最在意的當然是幕後黑手。

“是……獨孤鳴!”

“什麼?不可能!”

獨孤一方怎麼也沒想過會得到這麼一個答案,他的兒子派殺手來行刺他?不對,無雙城遲早是兒子的,他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做!而彷彿是爲了解答獨孤一方心中的疑惑,唐嘉機械的繼續訴說。

“獨孤一方……坐在城主之位上太久了,獨孤鳴等不及了。”

“不會的,鳴兒不會這麼做的!你騙我,一定是你在撒謊!”

獨孤一方猛然想起來捕獲唐嘉時候心中忽然出現的,不符合他本心想要放走唐嘉的想法。

“你又想對我使用妖術!你以爲,第一次我都沒有中招,還會中招第二次!”

獨孤一方憤恨的揪着唐嘉的頭髮,掙扎中身上一些已經不流血的傷口又一次裂開。見獨孤一方已經識破自己的戲碼,唐嘉也不再掩飾自己意識清醒的事實。不過說到技能,他是真的冤枉,內力一點也無法調用怎麼可能使用技能?

“真的是獨孤鳴!城主以爲……在下都這樣了,還有必要騙你嗎?在下,只求速死而已!”

“不可能——死到臨頭居然還敢欺騙於我!哼,你以爲我會上當嗎?來人,去吧少城主請過來!”

獨孤一方氣呼呼的坐回原來的位置,拿起旁邊桌子上的茶灌進肚子裡,卻也消不了一肚子的怒火。也正因爲這樣,他纔沒有看到唐嘉脣角的一絲笑意。

【最多再過半個鐘頭,你的內力就會解封了。】

【主神,這次你還是挺有效率的。】

獨孤鳴這個點兒正在某個姨太太的廂房中,想要把他從牀上拉起來到這裡,怎麼着時間也差不多了。雖然現在唐嘉身受重傷,但是哪怕拼着暴露了自己的底牌,逃走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獨孤鳴被人從溫柔鄉里叫出來,同樣也是一肚子的火。而聽說被人叫起來是因爲有人污衊他,所以要他去對峙,獨孤鳴心裡的火氣更盛,就差用上輕功跑過去了。所以當獨孤鳴抵達刑房的時候,時間比唐嘉預料到的要早一些。

“是誰敢誣陷我!”

獨孤鳴一眼就看見被鎖住的血人,不用說也知道了誣陷他的人是誰。

“爹,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他這是信口雌黃,你不要相信他!”

他怎麼會派人行刺自己的父親呢?要知道獨孤一方可是獨孤鳴最大的靠山啊,沒有這個爹,光是無雙城的幾個長老他都不一定鎮得住。

“鳴兒,我當然是相信你的,只不過,我想讓這個人說實話!”

——屁!你要是真的相信你兒子,你根本就不會把他帶過來對峙了。

唐嘉活了那麼多年自然能看出獨孤一方極力壓在心底的懷疑,只不過這和他沒什麼關係。

“獨孤鳴,明明是你花了十萬兩黃金要我取走你父親的命,現在你居然翻臉不認人了?要不要我把那天你說的話重複一遍?”

唐嘉默默在心裡算着時間,只要再拖一會,他就能重新調用內力了!

“你說謊!我明明是今天才見過你!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我就……”

獨孤鳴看見旁邊炭火上燒紅的烙鐵,眼睛一亮,拿起來湊到唐嘉臉前。

“你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熱浪逼人,即使沒有真的觸到唐嘉的臉,也能感覺到烙鐵上灼熱的溫度。唐嘉努力側臉,讓自己的臉距離烙鐵遠一些。

“獨孤鳴,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事實就是事實,任你再狡辯也沒用。”

“你胡說!”

烙鐵往前一遞,頓時一股焦糊的味道瀰漫到整個刑房。唐嘉悶哼一聲,不是不想慘叫,而是現在的他,已經疼得喊不出來了。當烙鐵離開臉,唐嘉的半邊臉幾乎完全失去了知覺。

而與此同時,原本沉寂着的內力也活躍了起來,流過身上的傷口,疼痛也稍微減緩了一些。

唐嘉脣角牽起一抹諷刺意味的冷笑,微微擡頭,被燙傷的半邊臉已經紅腫起來,配上這抹扭曲了的笑容和不似人類的眼瞳,便如同魔鬼一般可怖。

“你們,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嗎?”

獨孤一方心頭一跳,下意識的把獨孤鳴扯到身後!束着唐嘉手腳的鐵索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同時幾道凌厲的破空聲逼近。獨孤一方連忙側臉,卻依然被削掉了臉上的一塊肉!若不是他躲得快,被削掉的就絕不是一塊肉,而是腦殼!而刑房中的其他人,都已經在這無形的攻擊中斃命,只有獨孤鳴在獨孤一方的保護之下反而毫髮無損。

有這麼一瞬間就足夠了!唐嘉以最快的速度從人變成貓,束着手腳的鎖鏈也跟着脫落,再以貓的形態運起輕功從沒有鎖上的大門逃了出去。當獨孤一方回過頭,看到的只有飄落在地上的破爛的血衣。

“爹,這……這是怎麼回事?”

連獨孤一方都沒看到,獨孤鳴就更看不到了。他只覺得一眨眼,自己被父親拉到身後,父親受了傷,原本被鎖着的人居然憑空消失,只留下一套衣服!

——太詭異了,衣服還在,人沒了!

獨孤一方卻是心驚膽戰,如果是唐嘉會一些奇門異術也就罷了,獨孤一方雖然說是“妖術”,但也沒真的往詭異了去想。而發現唐嘉眼睛異於常人,獨孤一方也不過是覺得唐嘉可能不是中原人——他見過一些黃頭髮藍眼睛的番邦人,誰規定唐嘉就一定是中原人呢?

可這憑空消失呢?算什麼?還有那憑空出現的無形刀刃!獨孤一方捂着臉,血液從他指縫中滲出,在刑房昏暗的燭光中顯得非常恐怖。

“怕什麼,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可是心裡再怎麼毛骨悚然,獨孤一方在獨孤鳴面前依然表現的毫不畏懼。

“可是……”

“沒有可是!回去睡覺去!”

獨孤一方看着自己懦弱的兒子,這樣子的鳴兒,怎麼可能有膽量叫人行刺他?可同時卻也覺得有些恨鐵不成鋼。獨孤一方不怕獨孤鳴對自己用陰謀,他就怕獨孤鳴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畢竟無雙城的未來是屬於獨孤鳴的,而他不過是……

草草治療了傷口,獨孤一方吩咐手下在各地貼上唐嘉的畫像追緝,又悄悄增加了保護獨孤鳴的暗衛數量。但是他也知道,這事怕是什麼也查不出來,也就到此爲止了。

即使逃到無雙城外,唐嘉也沒變回人身。唐嘉人身上的傷口變到貓身上更顯得恐怖,原本白色的皮毛麟甲也染成紅色,隨着唐嘉的行動,傷口更是被撕裂的更大,好幾處都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可是現在唐嘉不能停下來,也不能變回人身。受了這麼重的傷,輕功自然也要大打折扣,貓型總比人身要靈活。

而且就算有人循着血跡找來了,也不過是發現一隻受傷的貓而已——全身都是凝固的血塊,誰能看出底下是麟甲還是絨毛?

直到確定暫時沒有人能夠追上來,唐嘉才癱在一棵大樹的樹枝上。因爲失血過多以及過量運動,唐嘉現在頭暈眼花,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勉強用爪子給身上的傷口塗了藥止了血,唐嘉就再也支持不住的昏了過去。

從唐嘉隨着貓齡的增長而浮現在身上的麒麟甲就可以看出,唐嘉得到的麒麟傳承並不是毫無用處。或許是因爲捨棄了麒麟族的妖術和一部分防禦,唐嘉的恢復力反倒是比一般的麒麟都強大。人身的時候或許和常人沒多大差別,但是當恢復原型,就能夠體現出血統的優勢了。唐嘉身上的傷口以緩慢但是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着,就連臉上燒傷的腐肉也慢慢脫了下來。

只是新長出來的皮膚必然不會和原來的一樣了,身上的傷口還好說,以後能用一些藥水把傷疤去掉,但是臉上的燙傷,除非主神出馬,否則只能留下了。

值得慶幸的是,唐嘉的傷看似嚴重,但都不過是外傷。強大的恢復力配合鬼谷吐納術這種略顯逆天的內功,當第二天中午唐嘉終於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至少從外表看傷口已經癒合了。

當然也只是外表,一旦動作幅度太大,還是會把癒合不徹底的傷口撕裂開。就這貓型跳下樹,找到附近的水源。作爲人類唐嘉其實並不喜歡變回原形,不過就目前而言,作爲貓比作爲人方便的多,至少不會招來追殺。只是貓身上的麟甲也不適合暴露出來,所以走小路也是必須的。

唐嘉剛離開棲身的樹不久,就有無雙城的弟子追着血跡找到了這裡。可是任他再怎麼擅長追蹤,線索也就到這裡斷了。對於無雙城來說,想抓住唐嘉,唯一能寄希望的大概就是唐嘉臉上的烙印了。

爲了防止重刑犯逃走,無雙城用來刑罰的烙鐵並不是隨便找來的鐵塊砸扁了做成的無規則形狀,而是無雙城的標誌——無雙劍的形狀。兩把交叉的劍形印在身上明顯的地方,即使傷口恢復了,也總會留下去不掉的疤痕。

就着水源把自己清理乾淨,沒了血污的阻擋,唐嘉身上雪白的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不過這也就是還存在在唐嘉身上的鱗片,現在唐嘉身上的麒麟甲殘缺了不少,露出裡面粉紅色的嫩肉。貓臉上半邊臉的毛都禿了,上面的烙印已經去了腐肉,不再是一片焦黑的樣子,但是新長出來的皮膚顏色卻和以前的不一樣,那淺淺的灰色在粉紅的肌膚中相當顯眼。

唐嘉嘆氣,畢竟是烙傷的,不像是刀傷或是鞭打。被烙到的地方皮膚完全壞死,從裡到外都需要更換。唐嘉的恢復力能保證自己的臉恢復到和以前一樣平整,但是皮膚顏色可不是唐嘉能控制的。這個傷口,最後應該是會變成“胎記”一般的存在吧。

貓耳朵抖了抖,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小禿貓唐嘉迅速竄到樹上。不多時,黑色勁裝的無雙城弟子騎馬停到了河邊。

“大家停下來休息片刻,一刻鐘後繼續搜索!”

看樣子只是碰巧,唐嘉鬆了口氣。如果他變成貓了無雙城還能找到他,那他短時間裡就不能迴天下會,而是要找地方躲起來了。不過此地不宜久留,唐嘉還是快速的在樹枝上跳躍着離開了。雖然也有無雙城的人聽到動靜看了過來,但是看到這是一個白色的動物在樹枝間躍動,也就沒多在意。

——不過是隻松鼠野貓之類的畜生罷了,他們可是很忙的,哪有功夫管這個!

爲了養傷,唐嘉並沒有着急趕路,而是以貓身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四五天,身上的傷已經徹底恢復了。期間唐嘉也變回過人身,果然如同唐嘉所想的,身上多多少少留了一些淺色的痕跡,而臉上也真的出現了一個交叉雙劍的“胎記”。

無雙城的通緝令已經遍佈無雙城的勢力範圍,可以說唐嘉現在算是名揚整個武林——敢刺殺獨孤一方,而且還能從獨孤一方手底下逃走,怎能不名聲大噪?

無論是爲了那讓人眼紅的高額懸賞,還是出於其他的心思,武林各門派也開始搜尋唐嘉的下落,包括天下會——從唐嘉進入神機營開始,唐嘉就已經從天下會除名。不過到底還是有記錄的,所以現在忽然再次出現,當然會引起天下會的各種反應。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唐嘉一路回去乾脆都用了貓型。到了天蔭城的時候,原本缺失的鱗片和禿毛又都長了出來,看起來不再是禿毛貓那麼磕磣了。

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變回人身,唐嘉一身黑色緊身衣無聲無息的穿梭在各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變成貓會脫皮,變回人身自然也是果體。不過唐嘉空間裡有的是衣服,只要運用得當,唐嘉完全可以做到變回人身的時候身上是穿着衣服的,這是他練習了一個月的成果。

還好唐嘉在作爲“表少爺”的時候除了出任務和探望斷浪外幾乎都不出門,所以除了神機營之外,認識唐嘉這張臉的人並不多,唐嘉也可以放心的回到神機營的大本營。不過在這之前,應該先回天下會跟雄霸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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