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合影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魔窟,Bitch的孵化場……澀谷。
傳說中的忠犬八公喲,感謝你長久以來鎮守於此地,時刻監視着那些騷動不停的低俗之靈……”
“那、那個……請你可以不要再這樣自言自語了嗎?
你的服裝本來在澀谷就夠顯眼的了,再像修女那樣十指交叉對着八公的銅像自言自語,這實、實在是……”
從千葉縣千葉市乘坐電車到達東京都澀谷區之後,衣着打扮與周圍的時尚男女們風格迥異的黑貓剛一走出車站就立即鬧出了幺蛾子,把負責爲五更兄妹們帶路的綾瀨羞得簡直都想裝作不認識她算了。
“哼……你看看周圍這些早已麻木不堪的冷漠靈魂,可曾將視線多投向這義犬半分!
看到這至今仍然孤獨守候的忠誠身影,你的眼淚豈能不破眶而出?”
今天大概是打定主意要來搗亂的黑貓我行我素地和澀谷站前著名的忠犬八公像說完了話,這才一臉孤傲地轉過頭朝綾瀨撇了撇嘴,並且隨口釋放出了覆蓋面積相當之廣的地圖炮。好在她的聲音頗爲低沉,除了近在咫尺的綾瀨和姬峰、有希三人之外,不太可能被周圍的人收入耳中。
但明知道如此,綾瀨仍然心虛地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
“嗚嗚嗚……是啊,一想到八公每到主人應該回家的時候,就會來到這裡等待那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九年之間風雨不斷、寒暑不誤,直到自己也死去的那一天,眼淚……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了!”
綾瀨還沒來得及再次勸說黑貓收斂一點,姬峰竟然也出人意料地鬧出了幺蛾子。看到他雙手捂着臉低聲哭泣的樣子,黑貓的臉終於也變得和綾瀨一樣通紅了,不過黑貓很快就猜到了這只不過是姬峰暗地裡反擊她的小把戲而已:
“哥、哥哥!你哭個什麼勁啊!別在這裡搗亂了!”
“話說,忠犬八公的故事雖然很感人,但一直等待着永遠不會到來的人,這實際上很不吉利的吧——特別是對於那些貌似正在等待男女朋友的人來說。”
黑貓的語音尚未落下,姬峰就面色如常地放下了雙手,順便也隨口釋放出了覆蓋面積毫不遜色於黑貓的地圖炮。
他說話的聲音一貫頗爲響亮,此時即使有意放輕了聲音,卻也傳到了靠得比較近的幾個人耳朵裡。不過那些人雖然對姬峰不合時宜的吐槽相當不滿,卻也在怒視着他的同時悄悄地挪動了腳步,讓自己稍微遠離了那座散發着忠誠和孤獨氣息的銅像一些。
——雖然這種吐槽對八公有些不敬,但無論從何種意義上來說,“單身狗”的銅像總是會讓人潸然淚下的。
“學、學長,你的情緒變得好快,就連我也開始懷疑你其實是在故意搗亂了。”
姬峰演戲一樣的變臉綾瀨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讓她頭疼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唯一還能保持波瀾不驚的,就只有衣着略顯樸素的有希而已。
在“漫無止境的黃金週”事件裡,有希早已見識到了包括姬峰、春日、實玖瑠和古泉在內的SOS團成員們各種各樣的搞怪和玩笑,和那個幾乎可以說是肆無忌憚的姬峰比起來,現在這個姬峰已經收斂了許多,甚至連打扮成老式御宅族的沙織都可以表現出比他更加浮誇的演技來。
“八公守候在澀谷站這裡是大家早已習慣了的事情,所以大家纔不會再特地去看它。但如果哪一天看不到它了,大家肯定就會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總、總之先和八公合個影再走吧,但是求你們不要再做出什麼過於誇張的舉動了。”
纔剛剛來到澀谷,綾瀨就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有些累了。她無奈地懇求了五更兄妹一句,然後便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可是她的眼睛偷偷摸摸地瞥了姬峰好幾次,卻仍然不敢把鏡頭對準正滿臉唏噓地與八公對視的姬峰,更不要說蹭上前去找他照一張兩人與八公的合影了。
“哼……”
冷眼看着綾瀨暗自躊躇的樣子,黑貓從鼻孔中發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哼。接着她嘴脣邪惡地一翹,立即就想出了一個讓人無話可說的壞主意:
“歐尼桑,我們兄妹一起來合個影。
新垣同學,麻煩你幫忙照一下囉。”
沒等綾瀨同意,黑貓便已經把自己的手機調成照相模式塞到了她的手上,然後拉着有希一左一右地簇擁着姬峰站在八公像的前面,惹得周圍的現實充們紛紛側目——無論真相如何,姬峰現在都是在和三個水準極高的美少女一起約會,作爲一個男人他已經贏了。
“啊……好、好的……
茄——子!”
感覺自己頓時成爲了“外人”的綾瀨強顏歡笑地幫五更兄妹拍攝了七八張照片,這才終於擺脫了被迫看着自己頗有好……自己頗爲尊敬的人和其他女性親暱的悲哀工作。她將黑貓的手機還了回去之後,仍然拿着自己的手機站在八公像的附近不願離開,但卻完全無法開口邀請某個人一起來合影留念。
作爲一個時尚女初中生,在休息日裡把自己和八公像單獨框在一起自拍那實在太過傷感了。就算是將“孤高”作爲自己值得驕傲的標籤的黑貓,看到綾瀨那不知所措的可憐樣子,心裡某處柔軟的地方好像也被觸動了。
“要不要幫你也照一張?”
將自己的手機揣回口袋裡之後,黑貓竟然假裝隨意地向綾瀨詢問了一句。儘管她並沒有提到姬峰半個字,可是她在開口的同時默默地把姬峰往綾瀨那邊推了一推。
單純而老實的綾瀨沒有想到這個從外表上看就讓人感覺相當難以接近的怪女生竟然會這樣做,於是立即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不過黑貓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還是一如既往地陰沉,她並沒有從中看到絲毫的善意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那……那就麻煩你了。”
視線來回在黑貓、有希和姬峰之間逡巡了幾次,綾瀨不好意思地紅着臉遞上了自己的手機,然後稍微往姬峰那邊靠了靠。
而剛纔一直默默地在鏡頭中佔據着一個位置的有希則自覺地走到了黑貓的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距離微妙的綾瀨和姬峰,直到他們在手機上留下了一張感覺也相當微妙的羞澀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