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泣抽泣……抽泣抽泣……”
躺着躺着,就在姬峰感到睏意逐漸上涌,終於即將睡去的時候,他突然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女人抽泣的聲音,而且好像就在他枕頭旁邊不遠的地方,這一下子就把他整個人給嚇毛了。
不過心裡猛了一哆嗦,同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之後,姬峰也終於想起了今晚睡在自己身邊的黑貓。
竟然連睡在自己旁邊的美少女都能夠忘記,姬峰發自靈魂的正直真是可見一斑。但誰叫黑貓只是單純地和他睡在一起,卻沒有半點這樣那樣的意思呢!
話說……黑貓現在應該不是因爲姬峰禽獸不如,竟然真的沒有對她做半點這樣那樣的事情纔在被窩中暗自抽泣的吧?
“沙啦……”
在黑暗中,姬峰再次轉了下身子,由仰臥的姿勢變成了面朝黑貓後腦勺的側臥。一股屬於黑貓的洗髮水香氣立即從若有若無變得濃郁了起來,而香氣的主人則瞬間停止了抽泣,只不過腦袋和肩膀的抽動卻沒法像聲音那樣戛然而止。
看着那個讓人心生憐惜的嬌小背影,姬峰很想從背後貼過去,輕輕地將她環繞到自己的臂彎裡。可是突然間再次劇烈跳動起來的心臟卻在阻止他繼續靠近黑貓如果真的貼到了黑貓的身後,他懷疑自己的心臟可能會直接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瑠璃……”
幾經猶豫之後,姬峰伸直手臂摸在了黑貓的頭頂上,心中滿是歉意地輕聲問道:
“你大概……開始有些後悔了吧?
真正的戰鬥、真正的殺人現場遠比我們想像中的可怕,而我們自己也遠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堅強。”
“吸……”
仍然背對着姬峰的黑貓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帶上了一小部分鼻音的聲音故作平靜地回答道:
“嗯……或許吧。
但主要是害怕。然後就特別想家,想要馬上看到珠希、日向、媽媽、爸爸……還有‘夜(黑貓家裡養的黑貓)’。
接着我又突然想起了身上吐滿了血,臉上流着兩行血跡。眼睛可怕地癟了下去的御阪妹妹,於是不知不覺就哭了出來。”
在黑暗的掩護下。總是不坦率又超級容易害羞的黑貓竟然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看來悲慘地死去的那個御阪妹妹帶給她的刺激比想像中還要大,讓她忍不住溜到了姬峰的身邊,又忍不住對姬峰傾訴了起來。
這都是姬峰的錯啊!他明明知道御宅族的勇氣、小女生的堅強其實是相當靠不住的東西,只要放到稍微強烈一點的陽光下暴曬就會迅速消失殆盡,但他還是因爲自己的私心而向黑貓發出了邀請。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主神空間、無限世界對於黑貓來說就像是一劑夢幻的毒藥,黑貓絕對無法抵制其誘惑。卻又註定會在飲下之後因爲痛苦、驚懼和死亡而哭泣不止直到終於她在沒有盡頭的冒險中失掉性命。
不過姬峰仍然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他相信對於黑貓,對於所有他發出邀請的女孩子來說,這無窮無盡的冒險帶給她們的快樂一定遠大於痛苦!他相信內向而又怕生的黑貓擁有足夠的勇氣和堅強克服那些痛苦,與自己、與大家一起快樂地享受冒險的旅程!
因爲黑貓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孩子,一個如此驕傲的少女絕對不會缺乏向上攀登的動力,這與表面高貴內心軟弱的沙織和綾瀨恰恰相反!
“呵……其實我也一樣。”
在黑貓的背後,姬峰挪動了幾下身體便貼了上去,還把一隻胳膊從黑貓的脖子下方穿了過去,另一隻手則伸進被窩裡,繞過腰部摟住了她溫熱而柔軟的小腹。
黑貓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但卻始終沒有出聲。不過姬峰也沒有再做出什麼更過分的動作,他只是如此親密地抱着黑貓,好像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一樣。聲音比平時更加溫和地在她耳邊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在我們進入倉庫區之後,我的心裡其實就已經焦躁了起來。我曾經交代過有希,在暗中引導大家前往殺人現場的時候一定要撒謊說距離實驗地點還有五六公里遠,以便讓你們表現出最真實的反應。
可是我自己卻沒有想像中那麼沉穩。儘管我的理智仍然還在正常運轉,自動地強迫我好好演戲,不要在動作和神態上露出什麼可疑之處,但我心裡卻越來越急,恨不得立即衝到殺人現場,也比一直忍受等待的煎熬好受得多。
而在真正看到了死去的御阪妹妹之後。我的心裡卻又‘咯噔’一聲真的是‘咯噔’一聲,心臟和整個人的情緒都飛快地沉了下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迅速變冷。
接着就是刺鼻的血腥味,讓我當時什麼也不想。只覺得想吐即使我面前死的是非常可憐的御阪妹妹也一樣想吐。憤怒啦仇恨啦憐憫啦同情啦之類的感情我通通沒有,當時只是想吐,再就是有些厭惡,不願伸手去摸。
那個御阪妹妹好像撒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下去的眼睛也讓我覺得厭惡、覺得害怕,然後我一直儘量避免看向眼睛那裡,等到其他御阪妹妹把她裝進了裹屍袋裡我纔算是鬆了一口氣,沉到了肚子裡的心臟也才慢慢地升回了平常的位置上。
我之後再想起那個御阪妹妹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對不起她。可是現在讓我再面對着她的屍體的話,或許我的心臟不會上躥下跳的那麼厲害,但我恐怕還是有點想吐,還是想要稍微和她保持一下距離。
這樣的我也許是個虛僞而又膽小的人吧,但害怕就是害怕,厭惡就是厭惡,不管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是如此。
說句老實話,知道了我身邊還有比我更加膽小,甚至嚇得不敢一個人睡覺的同伴之後,我其實是有點高興的。因爲這樣的話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就算害怕也可以像動畫裡那樣兩個人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ps:連續三更了兩天,今天姑且兩更,明天再繼續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