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刃有些煩躁,人的一生要追求的東西有那麼多,何苦非盯着情愛兩個字呢?
星兒的心思他很明白,一切煩惱都是自找的啊。
兩人走在街頭,一言不發。
走出不遠,前方不遠處騷動起來,一羣人圍着一個目光深邃,眉宇糾結的男子取笑着什麼。
定睛看去,不是鬼見愁司馬長風又能是誰?
他渾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氣息,身姿挺拔,一手提着單刀,一手提着燈籠。燈籠裡燃燒着蠟燭,陽光下蠟燭的火光弱不可見。
一個小女孩咬着糖葫蘆問媽媽,“媽媽,那個叔叔好奇怪啊,大白天他看不見麼?”
中年婦女拉着小女孩退了兩步,低聲對她說,“離他遠點,那人是瘋子,會咬人的。”
小女孩後退兩步,有些害怕,明亮的眼睛中又閃爍着好奇。
邊上許多人對鬼見愁指指點點,許多人不停嘲笑,也有人小聲感嘆,多好小夥子啊,年紀輕輕就瘋了。
確實,鬼見愁現在狀態跟瘋了沒什麼區別。
有兩個江湖人士認出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鬼見愁,曾經江湖上最冷血的殺手。
兩人好奇上前問道,“鬼見愁,這光天化日的你打燈籠幹什麼?”
鬼見愁也不看兩人,開口道,“江湖問路不問心,問心問得幾路行。魑魅魍魎,人心難測,我在找前方的路。”
“可是你打着燈籠能找到什麼路,路不是腳下嗎?”
鬼見愁搖頭不語,可能是覺得這些人太膚淺,不懂他此時的心境。
李刃將這些對話聽在耳朵裡,對鬼見愁不屑的同時更有些鄙夷,大白天提着燈籠,譁衆取寵嗎?
就像剛纔那個江湖人士說的,路就在腳下,哪裡用得着去找。何況還是大白天打着燈籠找。
“星兒,我們走吧”,李刃搖了搖頭,拔開人羣就要離開。
兩人走過鬼見愁身邊時,被他眼睛的餘光掃到了。看到李刃的身影,鬼見愁身子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站住!”鬼見愁開口喝道,牙關緊咬。
李刃當然知道鬼見愁是在叫他,不過他也懶得跟這種人計較,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李刃,是男人你就站住!”
李刃站住了,轉過頭來眯着眼睛,他莫非以爲自己真不會殺他?
“你想幹什麼?”
李刃輕笑着,眼中不屑很明顯,鬼見愁握緊龍魂刀,手背上青筋蠕動,牙齒都要咬碎了。
是啊,自己又能幹什麼?
在李刃離開四方城的這段時間裡,鬼見愁的遭遇不可謂不多,心理狀態不可謂不復雜。
首先他在司馬廢宅遇到了弄月公子,被弄月公子羞辱一番之後才知道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司馬凌風。可是他這個弟弟性情大變,已經變得不男不女,還不願認他這個哥哥。
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從弄月公子口中他得知了養育自己十多年的義父居然是屠戮司馬家的兇手,第一個反應他當然是不信。但是回去求證一番之後,他終於相信了。好幾次他都有機會偷襲半天月,可是他下不去手。
其間幾次碰見上官燕,可是上官燕對他跟李刃對他一般鄙夷。說好的刀劍有情呢?鬼見愁想不明白,爲什麼上官燕會對他不屑一顧,難道江湖傳說的刀劍有情是假的?
經歷幾番打擊,外表酷似硬漢內心脆弱不堪的鬼見愁迷惘了,開始整天提着燈籠在江湖亂轉,想照亮人心,想分清誰好誰壞。
結果還沒有照亮人心,便遇到了李刃。如果說鬼見愁最恨誰,不是殺他全家的半天月,也不是對他不理不睬的上官燕,而是幾次害他出醜,對他不屑一顧的李刃。
此時見到李刃,鬼見愁眼紅了,丟掉燈籠,龍魂刀已經脫鞘,不就是一死麼?他早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