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裡，我同意了嗎？”
聲音依舊清脆，但是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李刃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也會痛，原來心痛是這種感覺。
在惡戰世界，他跟盛香糾葛更深，但是他也沒有心痛過，頂多是愧疚不安而已。
現在他心痛了，彷彿被人揪起來絞割一般。明明他跟小龍女沒有太多糾葛，明明小龍女才十幾歲，爲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不是肉體上的，而是來自心靈，不會痛得你死去活來，但是會讓你難受到忍不住。
心志堅韌可以抵抗來自肉體的痛苦，可怎麼也抵禦不了來自心靈的痛苦。
李刃身如雷殛，死死攥緊拳頭，因爲過度用力，指節發白。
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點一點挪動雙腳，轉過身去。真的，李刃不想轉身，理智告訴他不能轉身，可是很多時候身體是不受理智驅使的。
還是那張清麗絕世的容顏，可如今的小龍女已經不復初見之時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更像是一隻被母鹿拋棄的小鹿。
那幽冷的黑色瞳孔，根本就不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該有的。
“呵呵，龍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李刃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可是他的心卻不能如他的聲音一般平靜。
“龍姑娘？”
小龍女有些癡了，死死盯着李刃的臉龐，水珠在眼眶裡打着轉兒。
啪嗒，啪嗒！
終於，小龍女還是沒忍住，清淚順着臉龐匯聚在頷下，然後往下滴落。
李刃不敢看了，生硬地扭動脖子，將目光移到別處。
“一別兩年，想來見見楊兄弟。現在我該走了。”
李刃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心裡纔將這句話說出口的。
他用盡全身力氣，可是大腿卻重如沉鐵，艱難地移動腳步，向前方走去。
“你不要走。”
“我必須得走。”
“那我跟你一起走。”
“你跟不上的。”
說到後面，李刃聲音也不平靜了，開始隨心靈顫抖起來。
自己的前方是諸天萬界，她一介凡俗女子，如何能跟上自己的步伐？
楊過和孫震子也忍不住眼眶發紅。
孫震子雖然不明白具體情況，可是他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李刃是這般鐵石心腸。
“爲什麼，你怎麼知道我跟不上你？讓我試試也不行麼？”
原本的淚珠變成了淚線，順着小龍女的臉龐流淌，她聲音尖銳，哪有一點仙子模樣。
可是李刃怎麼能停下腳步？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他絕對不可能在此界逗留，強大的力量和永恆的生命在前方等着他。與這些東西比起來，兒女情長是多麼微不足道啊！
孫震子跟在李刃身後，眼眶通紅，欲言又止。可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埋着頭跟着李刃的身影走。
“姓李的王八蛋，我算是看錯你了，你走啊，遠遠地走！”
楊過突然爆發了，他不明白，李大哥爲什麼能這般傷害龍姐姐，他的心是鐵做的麼？
李刃心顫抖得更厲害了，用盡全身力氣，逃命似的往前方走去，每走一步都是那麼費力。
“你走啊，你走！”楊過大聲喊着，眼淚卻止不住流了下來。
小龍女安靜地看着李刃的背影，似乎變成了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