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們要死,全都要死!”
一雙眸子因爲過紅而朝黑色轉變,帶着深重的魔性,殺機凜冽攝人。
鐵柺李皺眉不止,大聲喝道,“呂洞賓,不要執迷不悟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是啊,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們願意做中間人,化解你跟峨眉同道之間的仇怨”,漢鍾離搖着扇子,面相憨厚朝呂洞賓喊道。
兩人明顯不瞭解其中真相,如果知道,他們就不會白費口舌了。
峨眉弟子殺了白牡丹,致使呂洞賓癲狂,意識都不清醒了,怎麼可能聽進去他們說些什麼。
滅塵子的死亡也讓玄真子等人不可能放下仇怨,要麼你死,要麼我亡,仇深似海,無可化解。
全都要死,全都要死!
反覆唸叨着一句話,飛身而起,紅色袖袍展開,顯得邪異妖豔。
緋紅的長劍錚鳴,隨着主人的情緒顫動,一道劍氣揮灑而出,濃郁的血色帶着讓萬物凋零的毀滅氣息。
玄真子等人也紅了眼,人劍合一,變成了巨大的飛劍,一往無前朝呂洞賓刺過去。
鐵柺李和漢鍾離對視一眼,有些無奈,無論是玄真子還是呂洞賓,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的話聽進去。
刺耳的金鐵撞擊聲迴盪,巨大的飛劍哀鳴,被濃郁的血色劍氣擊退。
玄真子從人劍合一的狀態中跌落出來,胸腔前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面色變得跟呂洞賓一樣慘白,好不狼狽。
玄真子駭然發現,現在的呂洞賓簡直強大到令人絕望,自己根本不是對方一合之敵。
看了看怒火中燒的師弟師妹,再看看鐵柺李三人,玄真子反而冷靜了下來。
血魔氣候已成,自己等人根本治不了他,哪怕加上三位仙人也無濟於事。畢竟自己也是地仙境界,那三個仙人也不見得比自己強出多少,爲今之計還是先行撤離,避免更大的損傷。等回到峨眉請出煉魔至寶紫青雙劍,到時候再來尋此魔,一雪今日恥辱。
玄真子能夠冷靜下來,是因爲他感受到了與呂洞賓之間巨大的差距,他的師弟師妹可不會這麼想。
這些峨眉弟子只知道,斬妖除魔,天經地義,不能退縮。況且血魔還害了無塵子師兄,此仇不報,有何顏面回去面見師尊?
當即,紅着鼻子,腰間掛着翠玉酒葫蘆的青年站了出來,身材筆直挺拔,長劍呈現銀色光澤,斜指呂洞賓,喝罵道,“血魔,你殘忍無道,今日我李元敬就是死也要讓你伏誅!”
銀蛟劍熠熠生輝,額前碎髮隨風飄逸,李元敬身上似乎有看不見的火焰在燃燒,一身氣勢凌厲攝人。
“元敬,你要幹什麼?”
看到平日醉醺醺的李元敬這幅模樣,玄真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大聲開口喝問。
然而平日沒有正形的青年一臉認真,沒有理會大師兄,元神燃燒起來,依附在銀色的劍身上,灼痛了衆人雙眼。
“太清敕命,劍蕩羣魔!”
銀色長劍揮出,一條蛟龍活了過來,張牙舞爪咆哮着衝向了癲狂的呂洞賓。
李元敬燃燒元神,斬出了巔峰一劍,就是地仙面對他這一劍也得退避三舍。
可惜,呂洞賓並不是普通的地仙,對於咆哮而來的銀色蛟龍看也不看,本能的一劍揮出,輕易斬碎了銀色的蛟龍。
李元敬還保持着揮劍的姿勢,站得筆直,頂天立地,可是手中的銀蛟劍已經寸寸碎裂,雙目之間失去了焦距。
這一劍,帶着他的斬妖除魔,捍衛人間正道的信念,更帶着他爲無塵子報仇的怒火。
所以這一劍斬出,不成功便成仁,現在他成仁了,直挺挺倒在了地上,後背與大地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撞擊在衆人心頭。
“元敬師弟!”
玄真子悲呼出聲,峨眉又折了一位弟子,天下又折了一位傲骨錚錚的酒劍仙!
所有人都被李元敬的行爲感染,眼眶溼溼的,無論對錯,無論修爲高低,能夠斬出信念之劍的人總是值得尊敬。
哪怕心性薄涼的鐵柺李也轉頭,不忍去看直挺挺倒在地上的李元敬。
一干峨眉弟子現在已經不是憤怒了,而是悲痛莫名,紛紛高呼,“血魔,你還我無塵師兄,還我元敬師兄!”
一個一個的峨眉弟子露出了絕然的氣勢,義無反顧衝向了呂洞賓,玄真子土黃色飛劍因爲承受不住那龐大的法力,幾乎都要碎裂了。
這個時候,峨眉弟子們全部都拼上了性命,他們並不怕死!
怕死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大宗門的弟子擁有屬於宗門的驕傲自豪,爲除魔衛道而死,死得其所。
鐵柺李,漢鍾離,何曉雲三人動容,爲峨眉弟子們視死如歸的氣概動容,不愧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啊!
如果他們知道白牡丹身隕在這些人手上,不知道他們是否能理解呂洞賓此刻的心情。
然而這些峨眉弟子與呂洞賓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雲泥之別,不是勇氣和氣概能夠彌補的。
一瞬間,衝出去的峨眉弟子立馬倒飛回來,修爲戰力不夠,運氣不好的,直接氣絕了。
呂洞賓一雙眼睛癲狂,不將眼前這些人殺光,恐怕冷靜不下來。
到現在,十三個峨眉弟子,包括已經死去的滅塵子和李元敬,只剩下七人還活着。也就是說剛纔衝上去又死了三人。
同門的死不僅沒有讓這些峨眉弟子退縮,反而激發了他們的悍勇,一個個不顧性命,燃燒法力元神,彷彿不斬殺呂洞賓就無法告慰死去的師兄弟的在天之靈。
“誒,作孽啊!”
鐵柺李嘆了一口氣,祭出黝黑鐵柺,一身法力涌動,不能讓呂洞賓屠殺下去了。
“呂公子,你快醒醒吧!再這樣下去,你真的沒法回頭啦!”
鐵柺李和漢鍾離都祭出了法寶,唯獨何曉雲雙手做喇叭狀,聲音清脆大喊。
眼前的呂洞賓已經不是何曉雲昔日所見的那個翩然劍客,徹底淪爲了魔頭,那一身血衣血發,關鍵是那一雙癲狂的眸子刺痛了何曉雲,讓她覺得陌生。
她無法理解,呂洞賓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其中到底遭遇了什麼。
“曉雲,不要多費口舌了,以呂洞賓現在的狀態根本喚不醒他,先制服他再說。”
鐵柺李說着欺身而上,一瘸一拐,速度卻得不可思議,身法靈敏,不似瘸子。
漢鍾離搖了搖頭,跟芭蕉葉子一般地蒲扇閃爍光澤,猛然扇出,這種情況下,不管錯對,怎麼也得先讓呂洞賓安靜下來。
何曉雲雙手虛畫,手中多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粉紅荷花,可是心裡卻猶疑不定,始終沒法朝呂洞賓下手。
鐵柺李抄着柺杖,高高躍起,狠狠朝呂洞賓天靈蓋擊打下去。
漢鍾離扇出的罡風幻化爲綠色刀刃,將呂洞賓籠罩了進去。
還有燃燒法力元神的峨眉弟子,混亂的攻擊,絢麗的光芒照亮呂洞賓的臉龐。
慘白的臉笑着,笑得瘋狂,手中緋紅魔劍揮舞,口中喃喃自語,你們要死,全都要死!
一劍揮出,身上升騰起滔天血焰,迎着衆多攻擊衝上去,噼噼啪啪一陣,沒有人還能站在原地。
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出手的何曉雲都看呆了,鐵柺李加上漢鍾離,還有七個峨眉弟子,在呂洞賓面前不堪一擊,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
鐵柺李站起身來,嘴角溢出殷紅的鮮血,憤怒看向呂洞賓,開口喝道,“呂洞賓,你瘋了不成?”
“要死,全都要死,全都要死!”
迴應他的永遠只有一句話,和一雙癲狂的眼睛。
鐵柺李退後兩步,取出一個明黃色的銅鈴鐺,冷聲道,“呂洞賓,都是你逼我的,原本不打算動用這喚神鈴,既然如此,以後不要怪我!”
呂洞賓根本聽不到別人在說些什麼,持着劍朝鐵柺李衝來,嚇得他身子一哆嗦,趕緊搖晃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