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卓斯動手了？”
感受到熟悉的冰龍吐息，張啓東心神一震，無法繼續保持淡定。
在島上用這招，那條骸骨巨龍只怕會脫力，一時半刻間連飛都飛不起來，但正是這樣才說明萊卓斯動真格了。或許這還是在刻意提醒自己。
此次蝕魂夜亡靈會有大動作！
“爲什麼會莫名其妙就有大動作？”張啓東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向對海島虎視眈眈的腐屍王，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如果不出他所料，黑霧中還有三位暗影王者，要是每一位都像腐屍王這般，帶着全部中高階亡靈出擊，那其它方向大概率堅持不住。
即使到了外城，沒有祭祀出手，大海賊們也頂不住帶小弟的暗影君王，尤其是赫裡卡姆的亡靈騎士團是大名鼎鼎的高階亡靈團，萊卓斯又是極強的王者之一。
剛纔爆發波動的，好像就是紅帽子幫方向，他們和猩紅之刃各自管着南北兩方最大的外城道路。
加上剛纔那個從碼頭竄出來報信，信誓旦旦的說暗影王者要齊齊攻城的……
“不能拖了，我若直接離去，老傑克和馬裡西奧帶着管理局未必能攔住腐屍王和這麼多高階亡靈，可我要是不去，恐怕一夜就會變成光桿司令。”
“要想騰出手支援，唯有！”
張啓東的金色瞳孔飄過黑霧中得意的腐屍王，忽而鎖定一艘載員最多的亡靈大船。
“嘭！”下一瞬，他身後推出金色氣爆火雲，整個人如同極速下墜的流星，於無聲中橫跨空間直擊海面。
腐屍王確實沒反應過來，可黑霧的翻涌變得異常劇烈。
金光護體的張啓東就像一塊引力發揮到極致的磁石，黑霧在他離開海島那一剎，就以更快的速度朝他黏去，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這導致張啓東竭盡全力、勢在必得的壓縮大蛇薙在中途消磨殆盡，僅剩一隻金色手掌拍到船身上。
“轟！”
一艘亡靈大船被擊碎，可船上的高階亡靈屁事沒有。
那些看起來胖成一坨肉山的高階縫合怪落到黑冰上，跑得比任何亡靈都快，根本不給他擊殺的機會。
“嗚！”
反應過來的腐屍王發出異樣的怪叫，瘋了似的朝他撲來。
每一位暗影之王死了都會在黑霧本源處復活，可它們的小弟就不一定了，所以有時小弟比它們重要。
這關乎面子工程。
“嘭！”一擊沉悶的金鐵交擊之音響徹碼頭，被“黑色鎖鏈”纏繞的張啓東不敵腐屍王，身體橫飛回島上。
“沒辦法了！”張啓東呢喃一句後，頗爲寂寥地下達命令。
“聽我的，全員有序撤退！”
“不要急，不要亂，近戰先撤，把能移動的重武器和物資先帶走，炮手第二，記得帶上吃飯的傢伙，槍隊、火油隊和我墊一下底。”
“老傑克，帶着他們先去佈置防線，馬裡西奧，你和這個羅布塔趕小路回援隔壁的外城。”
沒錯，最後一個辦法就是收縮防禦圈，降低防守壓力的同時增強總體戰鬥力，而且到了外城這些高階亡靈還想跑？老老實實等死吧！
張啓東思索着冷哼一聲。
“局，局長大人！”
心情一直很焦躁，想等張啓東獨自一人再上前說話的羅布塔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有個事想和你說，是關於您…您…您的盟友的！”
“噢？”張啓東金瞳閃爍，把緊張的羅布塔拉到一旁。
消息，來自萊卓斯！
……
蝕魂夜，名字起得很恰當。
比爾吉沃特的夜確實提前降臨了！
趕路的盧錫安不時擡頭，試圖依靠幾座高峰來辨認具體方向。趕路中，一個精美工細的銀色小盒在他胸口搖晃，時不時發出瑩瑩微光。
那裡面是他失去的人。
他很少掛上這個盒子，因爲沉溺於悲傷只會讓人變得軟弱，這情緒是最恐怖的破綻之一。
盧錫安也明白，自己應該將這串項鍊埋進沙土中，但他無法把腦子裡的回憶像屍身那樣葬入黃土。
於是他扛過一次又一次窺伺着想把他吞沒的悲傷，並因此強大。
“光，給黑暗以痛苦！”
“賽娜，這是最後一戰！”
他兩隻手緊握銀盒，在心中默默唸起一段來自光明教團的心靈咒文，讓自己進入最好的戰鬥狀態。
猩紅爵士的實力他了解，在外城把這個男人逼到向新王求援，必定是黑霧中最大的恐怖之一。
盧錫安再度睜眼，聖光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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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速度憑白再快三分，甚至能從一條石棧跳到另一條石棧上，於是他很快便看到了爵士正在堅守的外城，血與火正充斥這片土地。
靠近外城的他在恍惚中看到一個圖案，那是一隻由許多紋路組成的螺旋狀“眼睛”，深刻又吸引人心。
“鬍子女士！？”
盧錫安驚疑一聲，飄浮在半空的風衣一甩，雙槍緊握掌中。
冷眸一掃，他便看清局勢。
漆黑如墨，濃霧翻滾的外城道路似乎變成了通往地獄的路，只不過現在是無數的惡鬼排着隊從門內涌出，要摧毀活人的世界。
猩紅之刃的高級幫衆們，大多數持着管理局援助的批發符文短劍，閃光的弧線能將普通亡靈輕易劃成幾節，出手還迅捷兇猛。
可他們的手臂上已經浮現出一條條黑線，只有少部分喝下某種微紅藥劑的人情況好一些。
關鍵戰場有兩處。
一是幾隻高階幽魂。
它們附在龐大的海獸屍身上衝擊防線，其外表混雜了亡靈半溼半凝的紅黃噁心物質，血肉“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普通的精銳和高級幫衆在它們面前無法還手，節節敗退。
二是爵士和騎士團。
身上亮着蒼綠色的半透明火光，手持泛着黑氣的長矛和刀劍，胯下坐着高大骨馬或兇猛亡靈坐騎的死亡騎士團正在圍攻猩紅爵士。
它們調戲一般，每人只出一刀或一矛便調頭換人，絕不戀戰。
除此之外，盧錫安還看到了兩隻充滿怨毒的蒼白眼球在空氣中一閃而過——他當然知道那屬於誰。
局面堪稱極其危險。
“接受聖光的洗禮！”
盧錫安唸叨一句，奇異的雙槍爆發出閃耀無比的純白光芒，如同一道道筆直的雷霆迸射進黑霧中。
沿途的灰霾被灼燒，一隻不斷前推的高階亡魂哀嚎着消散。
“喔噢！”
“有希望了！”幾欲潰逃的高級幫衆和疲憊的爵士心中大定。
一人，雙槍，盧錫安爲即將崩潰的防線帶來巨大的希望。
……
趁着亡靈騎士團的注意力被盧錫安吸引，猩紅爵士一個後跳，從敵人的包圍中蹦出。
回到人羣中的他迅速吃下一顆藥丸，同時朝盧錫安問：
“主碼頭怎麼樣了？”
“腐屍之王，被打成兩截擊退了。”盧錫安言簡意賅。
爵士顧不得全身骯髒發臭，嘴巴微微倒吸涼氣，道：“這就是兩個王了，祭祀們沒有出手的打算嗎？”
“他們在想什麼！？”
盧錫安冷酷不語。
兩人的對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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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一頭身前橫架着黑色巨鐮，蒼綠色的實質火焰環繞刀鋒，外形雖然高大卻頗爲正常的恐怖騎士和一隻妖嬈的幽魂從亡靈隊伍中飄出。
爵士上前兩步，悍然對視。
盧錫安想了想，也邁出兩步。
事到如今，高階幫衆和高階亡靈對戰場來說只是舔頭，要上得足夠多，也就是死得足夠多才有意義。
那還不如讓他們決戰。
雖然這和盧錫安只是前來支援的本意不符，但他不是很介意。
如果張啓東在這，他一定會讓盧錫安撤退。一個刺客加AD，怎麼幹得贏一個肉戰士加刺客流法師呢？
不過二人來不及多想，出自幽魂王的第一波攻勢驟然襲來。
“吱——”
尖銳刺耳，直擊腦海和靈魂的嚎叫讓盧錫安和爵士身體一僵。
高大的亡靈騎士轉瞬殺至，環繞着蒼綠火焰的黑色巨鐮斬出十數道滲人的刀芒，直取爵士。
亡靈騎士攻擊爵士不是沒有原因的，盧錫安清醒回神的速度很快。
他把奇異雙槍的槍身，也就是兩條近乎無人見過的怪石並在一起，而後射出一道凝實到可以觸摸的光。
光芒擊穿並湮滅蒼綠火焰，順勢打在亡靈騎士身上，將它擊退。
可尖嘯完的幽魂王以絕快的速度再次出手，它一個閃爍便來到盧錫安身側，雙爪帶着普通人看一眼便會眩暈的詭異力量掏向對方。
盧錫安無意識的極速左滑，卻沒能完全避開幽魂王的指甲。
那致命的觸摸讓他的肩膀瞬間結冰，待他用精神力和聖光不斷刺激傷口，試圖緩解傷勢時，又感受到如蛆附骨般的灼燒感，讓他汗流滿面。
此時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的猩紅爵士漲紅了臉，一聲爆喝，火焰激發，橫刀斬向幽魂王。
毫無意外，空了。
僅一輪交手，似乎勝負已分。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盧錫安眼神堅毅，可隱約抽搐的嘴角和肩膀還是說明了他的狀態。
“你以爲這是搶菜呢？哼哼，第一個打進去的暗影之王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它們在等。”猩紅爵士拋過去一顆藥丸，同時說出自己的猜測。
他靠近一些，壓低聲音又道：“我在安排人手撤退了，再堅持兩分鐘，我們就能退至外城的最中心。”
盧錫安吞下藥丸，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只是他手裡的槍，握緊了。
……
外城已破。
十一號碼頭的外城已破。
棧道上擠滿了往裡邊逃的壯漢，一些無依無靠的外城人家大門緊閉。
他們的門口點着鯨糞製成的守夜燭，火光透過玻璃瓶子跳動。家家戶戶的門板上都掛着點燃的女王草，窗櫺用長條木板釘得死死的。
似乎這樣能帶來安全感。
“這些草也就對普通亡靈管用，他們難道已經忘記了上一次浩劫的慘況？”刺青對此表示不屑一顧。
他和老炮、老槍三人正扛着普朗克的大椅，逆着人羣往前走。
逃跑的人全都對他們投來驚奇的目光，還有一部分高級幫衆很快便意識到了他們是誰。
“普朗——老大！”一個從鐵鉤幫叛逃而出的高級幫衆停下腳步，震驚地站在原地大吼。
“誰？普朗克？”
“什麼，普朗克沒死？”
“是我們的王回來了？”
聲音一傳十，十傳百，在場的所有人很快就停下了逃跑的腳步。
普朗克，一個代表殘暴的名字，平日裡其它幫派的人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想繞道走，可在今天，在此刻，這個名字可以和救星劃等號。
人羣匯聚在一起，靜候着什麼，冰冷的世界彷彿重新升溫。
“毫無疑問，生長在比爾吉沃特的人是不夠幸運的！”普朗克見狀，站直了身體沉聲道。
“我得坦白的說，這次蝕魂夜，亡靈的攻勢非常兇猛，淪落的外城不止一個，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阻攔兩到三位暗影君王。”
“可我還是要去，如果你們當中的某些人，沒有勇氣打這一戰，那他可以出列！”
“我會讓他離開，懦弱者不配與我們死在一起！”他的聲音一句高過一句，語氣一句比一句強烈，簡單的幾句話讓海盜們熱血沸騰。
言罷，刺青三人扛着普朗克繼續前進，可這次他們不再是逆行，因爲九成九的人跟在了他們身後。
數分鐘後，他們的部隊與行進中的亡靈大軍如期相遇。
沒有鮮血，只有哀嚎，提着綠燈籠的女巫和體型魁梧健壯的極惡戰士正在屠殺一座山峰的所有房屋。
暗淡的灰白世界裡，亡靈們無視熊熊燃燒的桃紅色女王草，推開掛着牌匾，塗抹骨粉的各種木門，然後引發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哀嚎或咆哮。
山峰上還偶爾會傳來爆炸般的響聲，房屋中會應聲噴出些許火光，但大多數房屋會走出一個新的，身體不完整的亡靈，少數還會成爲幽魂。
石棧上的亡靈倒是走得特別慢，它們瞪直了脫落一半的眼球，飢渴地注視着返回的人羣。
刺青和普朗克的眼神交匯，隨後他雙手齊齊翻起，“唰”地抽出背在身後的雙刀，晃着它們跳到石棧上。
“來吧，骯髒的雜碎！”
可老炮比刺青更快，他用一發響炮拉起了反衝鋒的號角。
在老槍和老炮點射掉女巫的情況下，刺青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分鐘不到就殺穿了三條棧道。
三個大海賊帶領逆衝的人羣順利平推亡靈部隊，重新奪回了外城防線。普朗克的聲威，於此處再次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