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爲什麼呢？”
魯克沁絲歪了歪頭，眼睛開心的彎成月牙，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天空中中心，血月下的莉莉絲。
衆人伴隨着她的目光同樣往上看去，下一刻，他們的瞳孔瞬間緊縮——只見伴隨着莉莉絲與瘋狂之血的融合，那血月中心的位置，已經睜開了一隻巨大而猙獰的眼珠，除此之外，眼珠的周圍，更是浮現出一層層密密麻麻的小眼珠，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泛起雞皮疙瘩。
祂們的注視讓幾人的大腦彷彿在同一時間停止了思考，耳邊開始浮現一陣陣囈語。
血色城堡的表面已經開始緩緩腐朽，周圍的原本都已經枯死的樹木重新散發出生機，但長出的卻都是如同肉芽一般的詭異觸手，它們的枝條開始悄悄的扭曲蔓延朝衆人捲去，凌靈率先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猛的回頭，就看到充滿了扭曲感的枝條靜靜的躺在地上，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對……但當她狐疑的重新轉過頭，緊接着再次回頭的時候——周圍的樹林卻彷彿更近了，而藤條，更是彷彿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腳下不到一米的位置。
“這些樹……”凌靈喃喃自語，盯着那些藤條，她彷彿看了那些扭曲盤踞的枝蔓之上，莫名巧妙的長出了一張張嘴在肆意的嘲笑她——
砰！熾熱的火焰點燃了這些樹木，一聲聲小孩，女人的慘叫從裡面傳來，他們大笑，他們尖叫，他們咒罵，他們感謝。
哀嚎和囈語夾雜在一起，讓凌靈和衆人終於忍不住紛紛用雙手捂住了耳朵——這個血月領域，正在畸變！！！
就在衆人備受囈語干擾而痛苦的時候，忽然，一道溫柔的歌聲宛如冬日般的陽光一般，衝破了怪物們的猙獰，突破了囈語們的喧囂……只讓衆人感覺到無比舒緩的同時，又宛如天籟之聲一般讓衆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神聖的光芒伴隨着拉裴爾的祈禱而展開，解放了真身的她背後虛影再一次展現，聖潔的六翼之下，是籠罩了衆人的聖域！
她跪在地上，雙手合攏在胸前，虔誠無比的祈禱着。
這讓衆人鬆了口氣，這種時候，天使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祂甚至不需要有多強，只需要能夠解放自身的概念，就可以讓天使的特性發揮出來，這就是爲什麼他們會願意救拉裴爾，並且說這是教堂底牌的原因之一，哪怕她再弱，她本身的生命層次也擺在那裡。
在這個時候，衆人終於意識到了，當初的莉莉絲爲什麼要捨棄這塊碎片，現在的真理會爲什麼又要保護莉莉絲去吸收這塊碎片！
他們也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不管他們哪個勢力拿到了這塊碎片……恐怕都無法將其利用——“這種級別的畸變，已經完全不符和當初對瘋狂之血的記載了。”
歷史上，瘋狂之血莉莉絲只是沾染上了扭曲，從而變得有些瘋狂而已。
但現在……
“這種不自覺就會引發畸變災難的領域……這分明已經是畸變了吧？！”光幕中，大家聚到一起，莉莎忍不住直接回頭道：“隊長，我們是不是該撤了？！”
對方這纔剛開始融合啊，這就已經開始朝着畸變領域改變了，要是完全融合，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怕不是一個……大型污染源？！
聞言，魔術師卻是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他們北歐其實就來了幾個魔法結社，所以如果直接撤退，傷亡其實不大。
但是……
他擡起頭看向天空中那個巨大的眼珠，忍不住一陣惡寒……
序列3啊，莉莉絲是序列3，而且還是即將到達巔峰的半神——那麼，如果放任她畸變並且被真理會利用，直接放出去……
“隊長……”另一旁，葉小倩心驚膽戰的看向利姆露：“我記的引發紐約畸變災難的黑山羊，是不是也只有序列三的地步？”
“是的，而且那隻黑山羊還沒有達到完全體……”回答她的不是利姆露，而是一旁的凌靈：“絕對不能放出去——絕對要阻止。”
凌靈冰冷的語氣闡述着殘酷的事實。
“外界的戰士們高達數萬人……如果真的讓莉莉絲畸變後出現在外界。”
“……”
所有人都不敢想象那種後果！
利姆露一直都沒有說話，或者說，他的注意力正在車伕那邊，充滿擔憂的看着莉莉絲——
她畸變的程度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
利姆露心中輕聲呢喃……
在利姆露眼裡，那團被稱爲力量碎片的存在，從本質到概念，從裡到外，都已經徹底被自己熟悉的那種不可名狀所侵蝕了。
莉莉絲所接納的本源，無一例外完全都是扭曲後的力量——要知道，那可是莉莉絲的力量源泉啊，最核心的地方已經完全變質了，重新接納無異於擁抱畸變。
莉莉絲還是欺騙了他。
利姆露心中涌現出幾分不滿，莉莉絲告訴他，她能活下來和畸變的概率幾乎是五五開，但現在看了，這哪裡是五五開啊……
這根本就是隻有九死一生，甚至可能只有不到百分之五的機率……
“呼，你真應該慶幸你有我，莉莉絲……”利姆露嘆了口氣。
……
“不能再等了……”另一旁，魔術師還在沉默，他在猶豫到底是撤退還是……幫助逐光者。
如果現在撤退的話，他們有很大的機率在莉莉絲爆發畸變之前逃離不說，還能帶着其他魔法結社一起跑。
但如果戰鬥下去……很有可能會陪着逐光者一起承受不可預估的代價。
逐光者是不可能撤退的，因爲他們在外面還有軍團和鎮山河等將近好幾千的配置在等着他們。
那些人爲了接應她們而不曾後退，那麼凌靈同樣也會爲了他們而不會後退半步。
魔術師緩緩的看向衆人，深吸了口氣：“我答應過要把你們帶回去……但……”
“莉娜。”忽然，利姆露身後的莉娜清冷的開口道：“不想離開。”
“莉娜？！”莉莎錯愕的看向自己的妹妹，看着對方堅定的表情，微微張了張嘴無奈的嘆了口氣：“隊長，你的底牌夠頂嗎？”
“嗯……可能不怎麼頂……”魔術師聞言，開口道：“爲了防止誤殺其他繼承者，萬用魔方中並沒有記錄大規模的殺傷性魔法，兩個禁咒幾乎都是輔助性的。”
“不過……”魔術師看着幾人，以及看着他的凌靈和地上努力吟唱的拉裴爾：“我覺得我自己倒是還滿頂的！”
“很好。”看到這一幕，葉凡輕笑了一聲，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凌靈擡起頭忽然開口道：“地獄的那幾位。”
嗯？絲菲爾微微一愣，利姆露也不禁擡起頭來。
“即便如此，也要繼續幫助真理會嗎？”凌靈問道，她隔着神聖的光輝，透過這道聖光屏障看向車伕：“地獄也深受畸變的苦惱吧。”
“你在逗我嗎？”利姆露還沒有開口，絲菲爾忍不住道：“你在當着一個天使的面邀請我跟你一塊並肩作戰？！”
“不行嗎……”凌靈似乎沒想到這一點，只見她錯愕了一秒鐘，回頭看向拉裴爾——後者沉默了片刻。
但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眸：“爲了拯救，與罪同行也可以……吧。”
“嘖。”聞言，魯克沁絲挑了挑眉，忽然道：“說的可真好聽，明明一開始都是爲了搶奪碎片來的……”
“吶，你們確定真的要打擾血公主吸收碎片嗎？”魯克沁絲慵懶的語氣充滿了挑釁：“你們要知道，你們要是動手的話，說不定會讓原本能成功壓制住畸變的她……變成畸變體喔。”
“而到時候，你們又無法阻止她的話……”
“那你們纔是罪人……吧？”
“地獄？”凌靈沒有搭理魯克沁絲，而是擡起頭看向了車伕，對於他們而言，除了莉莉絲本身以外，地獄的這個能夠跟莉莉絲血月領域分庭抗禮，甚至是到現在都可以無視畸變的車伕，纔是他們最爲難的存在。
戚……見對方直接無視自己，魯克沁絲頓時覺得一陣不爽，但一想到聖子不准她主動出手的命令，頓時鼓起了臉，委屈巴巴的嘟了嘟嘴吧。
絲菲爾這次沒說話，只是把笑嘻嘻的推了一把利姆露：“既然你們已經知道碎片對你們沒用了，那麼退去不好嗎？”
利姆露無奈的嘆了口氣：“弄出這一副決然的樣子是搞什麼啊。”
“而且……”利姆露輕聲道：“你們難道沒看到，莉莉絲在很努力的壓制畸變嗎？”
他的話讓衆人看向了莉莉絲，在對方稚嫩的小臉上，如今已經是完全陷入了痛苦之中——“所以我拒絕。”
利姆露淡淡道：“而且我也希望你們不要亂來，因爲莉莉絲需要安靜，如果你們真的想表達正義的話，那麼還請尊重一下對方的生命。”
“正如魯克沁絲所言，如果因爲你們莉莉絲而陷入了畸變，你們就是罪人。”
“但是如果她壓制不住呢？你想過後果嗎？”魔術師忍不住了：“外面可是有數萬人啊！”
“所以，你是想說，你們想要用一個人的命去換幾萬人的命？”
“哎呀呀，這都21世紀了，還有人願意相信這該死的電車難題？”利姆露頓時笑了。
“莉莉絲是生病了沒錯。”
“但她還有一絲能夠治好的希望，爲什麼你們就一定想要阻止她呢？”
“僅僅就因爲如果她一旦失敗，就會有其他人爲此而死？”
“這難道還不夠嗎？”魔術師開口道：“我們不應該任由風險發生——”
“哦？”
“那麼，我問你們，如果你們生病了，去醫院醫生告訴你……你還有救，但是——”
“只要殺了你另外幾個人就會得救，你願意慷慨赴死嗎？”
利姆露毫不猶豫的反擊道，讓魔術師張了張嘴，竟然一時半會沒找到反駁的理由。
而另一旁，凌靈卻是陷入了一陣恍惚……
其實不只是她，其他幾人比如葉凡等人也同樣一陣迷惑，他們倒不是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冷靜的他們自然明白對方其實就是在利用歪理來拖延時間或者是嘗試說服他們。
他們也同樣一時半會無法反駁，但他們卻知道遇到這種最好的方法就是耳朵一甩，不聽不聽。
但問題是……
這種風格的發言……爲什麼這麼眼熟呢？！
這種典型的能BB絕不動手，一頓蠱惑先讓你們思考人生的……行爲。
“來了來了……隊長經典的……蠱惑式發言！”作戰頻道中，葉小倩眼睛一虛，翻了個白眼：“下面有請狼人悍跳預言家。”
“話說他就不怕暴露的嗎？！”
“你這話說的……”聞言，雨桐不以爲然道：“世界上能把黑白顛倒的律師多了去了，也沒見別人把他們都當成一個人。”
“只能說……有隊長的原因，凌靈他們多半估計不會上當……倒是那個魔術師有點上頭啊。”
“啊，之前我就發現了……”葉小倩氣鼓鼓道：“之前他跟我都能爭論整整一天，這人是個槓精吧？！怕不是隊長也是盯上了他這種性格……”
一旁，魔術師的確上頭了，他現在正在滿腦子想怎麼駁倒對方的時候，凌靈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一旁在隊伍中沉默不語的利姆露，把心底的疑惑甩出去以後，直接道：“如果你想跟地獄的人玩口舌，我勸你不如直接去跟科學家辯論一下量子力學。”
“呃……”魔術師頓時一愣，竟然感覺這句話也有幾分道理哈？！
但爲啥總感覺對方是在說他不自量力……？
“嘛，總之。”眼看凌靈就要一副你儘管說，我只管動手的模樣，利姆露連忙道：“至少有一點你們得承認吧？那就是你們不應該只從自己的角度上去判斷一件事的對錯。”
“你們覺得莉莉絲沒救了，所以纔會判她死刑，但你們難道就沒想過萬一她成功的機率是百分百呢？”
“你是想說……對方絕對能壓制住這次畸變？”此話一出，衆人愣了。
他們轉眼看了看這天地之間都已經化爲了畸變的領域……“你把我們當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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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的人從來不說謊，我們只會隱瞞真相。”利姆露習慣性的現學現用，直接搶走了絲菲爾的臺詞，讓他身後的絲菲爾微微一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人好不要臉啊！！
“標準的地獄臺詞……但問題是這句話本身就是個謊言。”聞言，對地獄很瞭解的一名大主教忽然開口譏諷道：“用來騙騙無知者就行了，對我們說這種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哈？”利姆露微微一愣，忍不住錯愕的回頭看向了絲菲爾。
只見絲菲爾眼神飄忽，忽然扭過頭去吹起了口哨。
“你特麼的……所以在你眼裡我是無知者？！”利姆露此時恨不得一巴掌把絲菲爾給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