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點燃幾根紅色蠟燭,喜慶的大紅色窗紙以及一些布緞折成的花朵懸掛安放在房間各個角落,一張大牀上整齊地鋪着一層被褥,被褥上繡着鴛鴦戲水的圖案。
蘇淵微微擡眉,他一眼就看出這些東西的時間不正常——這些東西已經有將近六十年光陰,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一點在歲月中消磨的痕跡,起碼那些紅色蠟燭絕對沒辦法燃燒六十年。
“戀,這是……”蘇淵心中有了猜想,但依舊轉頭看向將房門關上的戀。
“洞房的,東西,戀把這,些收起,來了。”
戀輕聲說着,拉着蘇淵的手走到了桌子邊,桌子上擺放着酒杯和一些小菜,不出蘇淵意料之外,這些東西也是五十年前的食物,只不過它們如同固定在了時光之中流淌五十多年,就和這間房間一樣。
除了有人特意給這些東西施加時間凝滯之外,就只有時空使徒那放進去就會保持放入狀態的儲物空間能夠做到這一點了。
將近六十年前那次婚禮第二天,蘇淵逛了逛洞房的時候發現其中什麼裝飾都沒有了,還以爲是下人給收拾了,現在看來,戀是將房間裡除了這個房子和一些傢俱之外的所有東西,無論是裝飾還是被褥或者窗紙食物,一股腦全都收入了儲物空間。
這些東西在儲物空間裡放了將近六十年,卻保持住了六十年前的模樣。
蘇淵心情有些複雜,難以用語言說清楚和描述,他跟着戀走到桌子邊想對坐下,仔細看着戀的模樣,對方依舊是一臉呆萌,只是白皙的面龐上,帶着沒有表現卻能感染到周圍人的細碎幸福。
對戀來說,有吃有喝有同伴,一直以來都是她簡單而執着的幸福準則,她的快樂總是這麼簡單,今天蘇淵第二次在戀臉上看到了另一種東西帶來的幸福之色。
蘇淵端起酒壺,給兩個酒杯倒酒。
“對了,嫁衣。”
戀歪歪頭,斷斷續續地說出四個字,她直接站了起來,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一件大紅色的鮮豔嫁衣,嫁衣上繡着歪歪扭扭的圖案,可見繡這件嫁衣的人手藝不怎麼好。
這是戀親自繡的嫁衣,拿兵器的手繡衣服的確是件困難的事。
“說來我倒是不用換衣服了,當年的衣服樣式一直這麼保持了幾十年……”蘇淵笑着說道,擡頭之間口中的話就中斷了,幸虧他已經倒好了酒,否則酒已經從杯子中滿溢了出來。
戀直接脫掉了自己穿着的襯衫和襯衣,將上身脫下的衣物塞進了儲物空間,在紅燭那略顯昏暗與曖昧的光芒中,戀臉色沒有絲毫波動,她彎下腰,十分自然地脫掉了自己穿着的修身褲。
戀的裝扮除了戰鬥時候的鎧甲衣袍,平時大多是現代化的服裝,比如牛仔褲和t恤什麼的,其他人倒是依舊各種巫女服和服軍裝,保持着自己最初的裝束。
蘇淵放下酒壺,一雙眸子看着戀,沒有欣賞沒有驚豔沒有侷促,就如同正常生活時候自然而帶着些許溫柔的目光,相互扶持走來數十年,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無比自然和平緩,不需要額外的驚喜,每天都很滿足。
昏暗而曖昧的紅燭光芒搖曳着,清晰中帶着模糊地映照出戀的樣子,筆直而勻稱的腿部,修長中透着一絲健美氣息的身體,凹凸有致的體型,白皙的皮膚透露出的不是溫軟氣息,而是一種幹練中帶着溫和的顏色,紫黑色宛如刺青的圖案從小腿處蔓延,順着腰肢,抵達肩膀位置,爲戀的身體添上幾分狷狂的氣息。
一雙昏暗中依舊明亮的深紫色瞳孔微微一動,與蘇淵的目光對視在一起,戀總是呆萌並缺乏表情的俏臉上,隱隱約約似乎露出一抹笑意。
整潔修長的五指抓起嫁衣一層薄薄的紅娟衫纏在腰肢上,隨後整件顯得乾淨利落,並沒有太多裝飾品讓人穿衣服都要穿半個小時的嫁衣被戀穿在了身上,大小適中的腳掌踩進那一雙繡花鞋。
並不厚重繁華的嫁衣勾勒出戀的身體曲線,她走過來,如同近六十年前那一場未完的婚禮在此時補上了最後一步。
蘇淵端起面前的酒杯,臉上帶着笑意:“交杯酒知道嗎?”
“?”戀微微歪頭,兩根長長的呆毛似乎彎成了一個問號,她想了想數十年前結婚時候特地學習的東西,手掌端起酒杯遞向蘇淵。
紅衣與黑袍交錯而過再纏繞於一起,兩張面容貼近,彼此的呼吸吹拂在對方的臉頰與鼻樑之間,四目相對,手掌將酒輕輕倒入自己的嘴裡。
戀依舊是呆萌的臉色,深紫色的眸子看着空掉的酒杯:“好喝。”
“是啊,很好喝。”蘇淵溫柔地看着戀,他以爲的淡然心境忽然出現了些許漣漪,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交杯酒之後似乎……
等等!家裡有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妖仙,還有個強氣的,按照一般劇情來說總會有人跑出來笑呵呵地攪局,就算不攪局,那妖仙估計也會做出某些在她看來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偷窺偷窺以及偷窺。
“戀,先把靈魂網絡斷了。”蘇淵果斷自己從靈魂網絡中離線出來,雖然隱隱約約感覺到其它信號在另一個世界,但以妖仙的本事怎麼防備都不爲過。
戀眨了眨紫色的眸子,往嘴裡夾了口菜,乖乖將靈魂網絡斷掉了。
首先感知一下週圍……很好,方圓百里之內沒有熟悉的氣息,但不能夠大意,青行燈徹底成爲妖仙之後有了直接化爲龐大意志的本事,要是特地隱藏他還不一定能直接感知到。
蘇淵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動用自己的能力——首先給房間一口氣刻上成千上萬個帝文,就算地震來了也震不垮,接着直接把這個房間從此處空間給拖走,臨時構造出一個異空間。
光學隱形、大地庇護、隔音結界……
一口氣不知道給這個房間附加了多少技能和附魔,蘇淵才終於停下動作,這下子可真的是就算地球毀滅也別想干擾到這裡。
戀呆萌地注視着蘇淵如同發神經的舉動,嘴裡一刻也沒有停息地吃東西。
“呼,這下是安全了。”蘇淵一屁股坐在戀對面,重重鬆了口氣,他就不行這還會有人過來搗亂。
“安全?”戀吃着青椒肉絲,呆毛晃了晃,“有危險,嗎?”
“咳咳,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有危險。”蘇淵一本正經地解釋了一句,隨後看着如日常般吃吃吃的戀,他感覺有些不對勁,“戀,你知道喝了交杯酒之後幹什麼嗎?”
戀歪歪頭,往嘴裡塞了一片熟牛肉:“吃飯。”
“然後呢?”蘇淵更覺得不對勁兒了。
“……唔。”戀將一本冊子遞給蘇淵,尋常的紙張上寫着婚禮流程的字樣,這是詠的字跡。
雖然都是少女,但比起無常識的戀來說,詠知道得就多多了,當初爲了避免搗騰出意外,詠特意給戀講述了婚禮的流程和注意事項,還專門寫了下來。
蘇淵翻了翻冊子,直接翻到最後面的洞房上,不出他所料,這部分只寫了喝交杯酒,後面就沒了——不是沒寫,而是撕掉了一頁的樣子,然後在扉頁上音音的字跡寫着大大兩個字。
吃飯。
當年雖然事成定局,但音音依舊不甘地掙扎着。
“哼,我就知道那個小不點不會這麼放棄。”蘇淵冷笑兩聲,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呸,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接着,蘇淵開開心心地和戀一起吃飯,沒過十幾分鍾桌子上這些六十年前的飯菜就被兩人一掃而空。
“走吧,我們該休息了。”蘇淵伸手擦了擦戀嘴角的油漬。
“?”戀呆呆的眸光中透露出些許疑惑,同時她感覺到了自己心跳忽然加快了一點(說是靈核運轉加快也沒問題),她本能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事情。
“嗯,現在就是婚禮的最後一步。”
蘇淵一邊說着,一邊拉着戀來到牀榻前,然後蘇淵坐到了牀邊,戀保持着呆萌的模樣,下意識和蘇淵一樣坐在了牀邊。
輕輕伸手解開戀的嫁衣,戀保持着發呆的樣子,卻本能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在心靈中涌現出來,蘇淵看着戀的眼睛,他們的目光宛如實質般糾纏在一起。
細膩中帶着些許粗糙的手感傳來,按理來說團隊中每個人都有本事以意志影響自己物質構成的身軀,但沒有人那麼做,因爲她們靈魂就是這個樣子,何必花費功夫給自己靈魂的軀殼整形?
戀紫色的瞳孔微微擴散,露出不斷加深的迷茫之色,昏暗而曖昧的紅燭光芒之下,映照出她窈窕而修長的美麗身軀。
蘇淵輕輕將手放在戀腦後,略硬的紫色短髮紮在手心上,又帶着輕輕一動就柔軟下來的觸感。
心念一動,蘇淵自己身上那以能量凝聚,穿了幾十年未曾修改以及更換的黑袍如煙霧般散去,他抱着戀,和戀一起倒在牀榻上,微微低頭,吻上了戀的嘴脣。
一種心靈深處微小的慾念燃燒起來,這種情緒來得水到渠成而又突然,它宛如催化劑一般,迅速讓肌膚貼合擁吻在一起的兩人的心靈掀起了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