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尊敬的克洛維斯殿下,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希望您能帶着部隊離開新宿,我可以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雖然語氣平靜的彷彿機器人,但白劾心裡其實已經快爽翻了,無形裝逼,就是這個Feel倍兒爽!
“你到底是什麼人?”已經快抓狂的克洛維斯衝着通訊器怒吼道。
“我?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而已,不勞殿下費心,還請好好考慮撤軍事宜,三分鐘後我會重新切入通訊。”
“喂?!等等!MD這混蛋太囂張了!”被單方面扔話筒的克洛維斯瞬間勃然。
切斷通訊後,白劾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整個人瞬間就跟垮掉一樣仰躺在駕駛椅上,握持操縱手柄的雙手手心已經滿是汗珠——其實他也挺緊張的,說到底這也不過是他第二次駕駛Knightmare,第一次進行正兒八經的空戰,天賦異稟是一回事兒,心理素質是另一回事兒,要是換個人來,別說開着皮薄命脆的機動戰士,就是耗子爺放他們手裡估計也沒人能像他一樣自信的,之所以浪到飛起,有很大可能也是在壓制這種緊張恐懼的情緒。
只不過他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還自詡爲天才啊、赤色彗星再臨啊什麼的……
作爲領導者,關鍵就是要超自信,錯的硬說成是對的,黑的硬扭成白的,唯有如此,才能帶領自己的士兵在九死修羅場中尋得一線生機,因爲那些天真單純的傢伙連分辨對錯的能力都沒有,他們所能相信的只有名爲指揮官的燈塔!
來的有點兒晚了,但願涼宮那丫頭沒事兒……她挺機靈的,應該不要緊吧?
那麼,被笨蛋哥哥惦記的鬼精靈妹妹此時又在做些什麼呢?
“哎呀哎呀,你終於醒了,怎麼樣,感覺如何?傷口還痛不痛?雖然只進行了應急處理,但應該沒問題吧?”
在那一刻,其實涼宮很想duang的來一句“不認識的天花板”刷刷時髦度,但是考慮到這個梗的年齡問題,很可能刷不了時髦值反而會被人認爲是個落伍土老帽,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鞭屍了,而是做一個安靜優雅的美少女。
少女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就是想不起來具體內容,腦袋昏昏沉沉的,手上用力一撐就想像往常那樣從牀上坐起來,然而左肩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讓她不禁翻倒在地,同時也喚醒了她在混亂中暫時遺失的記憶。
“呀,請小心一點!”有着一頭藍色短髮,看上去很溫柔很知性的軍裝美人驚呼一聲,放下手中的活計疾步走來扶起了在地上掙扎的少女,“你的肩膀中槍了,最好還是乖乖躺着不要亂動比較好,不然有可能會感染髮炎的。”
“這可不行啊塞西爾,她可是重要的零件……”淺紫色短髮的眼鏡男陰陽怪氣的插嘴道。
“羅伊德先生,需要我教導你一下對待傷病患者的正確態度麼?”塞西爾聞言擡起頭來,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勞您費心,還是算了。”身爲一個老爺們兒,羅伊德很可恥的慫了。
“走開,布里塔尼亞人,我不需要你們僞善的同情!”涼宮揮手推開了塞西爾,眼中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怒火,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就是眼前這些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現在又要來毀滅她最後的歸宿,雖然這二人看起來不壞,貌似還從戰場上救回了被流彈傷到的自己,但是那又怎麼樣?一切都不會改變的……爸爸沒了……媽媽也沒了……
臭老哥,你到底在哪兒?我……想你了……
想着想着,少女的視線模糊了,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流下……曾經她以爲那就是結束,過去也許很悲傷,但未來應該會向着幸福和光明前進,但是她錯了,錯得非常離譜,黑暗之後還是黑暗,這黑暗是如此濃烈,令人窒息。
少女是堅強的,她可以用旁觀者式的平和態度談論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她懂得何爲放下,何爲向前看,她甚至一度以爲自己能在所有苦難中微笑前行,然而當最後的棲身之所被黑暗吞噬之時,她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那樣堅強,開朗陽光的笑容不過是自我欺騙的拙劣僞裝,骨子裡依然只是個沒有依靠就會不知所措的脆弱少女罷了。
“很抱歉……”出乎少女的預料,名爲塞西爾的年輕女性居然真的道歉了,而且態度相當誠懇,就算是最擅長挑刺兒的人怕是也找不出什麼由頭繼續發難,“不過你的傷真的很嚴重,先在這裡好好休息,養好傷再說可以麼?”
“好吧塞西爾,我無意指責你的善良,但是我的孩子該交給誰來駕駛?”羅伊德聳聳肩,繼續不知死活的插嘴。
“羅伊德先生?!!!!”塞西爾怒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孩子,什麼駕駛?”坐在牀上感受着左肩的陣陣刺痛,涼宮表情冰冷地問道。
“額……是這樣的,我們是布里塔尼亞軍的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目前手上持有我過最新銳的戰術兵器……”情況貌似有些難以啓齒,被問到的塞西爾解釋起來吞吞吐吐的,眼神也不停地閃爍,“首先我要向你道歉,雖然救你的時候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是順手爲之,但是在之前你昏迷的時候我們抱着試試看不花錢的態度,對你的身體進行了一次全面掃描,結果顯示你非常適合駕駛這臺新銳兵器,所以羅伊德先生想讓你成爲我們的機師……”
“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可以動用自己的權限,立刻將你註冊爲名譽布里塔尼亞人,將來立下戰功,成爲正式貴族也不是不可能,對你們這些編號住民來說,應該是求之不得的待遇吧?”羅伊德彎下腰湊到少女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奇形怪狀的鑰匙,笑眯眯地賣起了安利,塞西爾在他身後默默的舉起了拳頭。
“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雖然我是沒有太多本事啦,但是我的老闆在帝國高層可是很能說得上話喲!”
“那我可以答應你,帶我去看看你所說的東西!”
“誒?!”這下輪到已經攥起拳頭準備開揍的塞西爾傻了,“這樣不好吧小妹妹,敵人可都是你的同胞……”
“你說什麼呢塞西爾?”羅伊德扶扶眼鏡,笑得成竹在胸,“人性就是這樣,什麼忠誠啊,義理啊,都是可以用利益取代的東西,之所以不背叛,是因爲誘使背叛的利益還不夠大,成年人尚且如此,更別說這樣的小女孩兒了。”
“不是你想的這樣,只是……幫助你們擊退敵人的話,這場戰鬥就應該會結束了吧?”涼宮站起身來,雙眼平靜如一潭死水,這個脆弱無助的女孩兒只是想保住自己最後的家,除此之外不做他想,無論是國家戰爭還是民族爭端,都與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無關,但誰若是想要破壞她那份小小的幸福,她也不憚於和任何人拼命。
無論是十一區人,還是布里塔尼亞人……
“考慮好了麼,克洛維斯殿下?我期待你們的答覆。”三分鐘時間轉瞬即逝,調整好狀態的白劾再次切入通訊。
迴應他的理所當然只有沉默,克洛維斯有着絕對不能撤軍的理由,自從走錯一步開始探索那個禁忌的領域開始,就註定了他要用製造更多的錯誤來彌補,命中註定的悲劇無可避免,那麼……戰鬥,也就是無可避免的了!
“明白了,那麼……我將擊沉諸位!”赤色的彗星再次翱翔於天際,布里塔尼亞軍匆忙編織起來的防空火力網在機體優異的機動性和機師王牌級的反應意識面前是那麼可笑,僅僅是兩個響尾蛇機動就成功將之突破,來到了G-1指揮車的艦橋之前,舉槍瞄準了大驚失色的克洛維斯,獨眼監視器之中閃爍着攝人心魄的寒光。
面對即將把自己徹底蒸發的高能光束,克洛維斯想到了很多,從來到這個島國的初衷,到走上歧途之後的心路,一樁樁一件件,細細回想起來,也不失爲一段波瀾壯闊高-潮迭起的人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找到早年被當做質子交易到此處的弟弟妹妹,他本來……只是爲了儘自己的努力給那兩人建造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啊。
“永別了,克洛維斯殿下!”白劾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你我也許本不該爲敵,但是……一路走好!”
克洛維斯閉上了眼睛,卻沒有等來預想中死亡的痛苦。
千鈞一髮之際,赤色惡魔的暴行被白色騎士所阻止,蓄勢待發的高能光束偏離了射擊軌道,沒入蔚藍蒼穹之中不見了蹤影,突然合身撞過來的藍白配色機體打了白劾一個措手不及,不清楚對手的深淺,他也不敢妄動,以最快速度調整好了機體重心,展開推進器飛出了布里塔尼亞軍的防衛圈,重新回到了天空,那裡纔是他的領地。
神秘白色機體見狀,背後也同樣噴出了兩道尾焰,向着割裂天空的赤色流星追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