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4 真假假真陳年事
扯來扯去，因爲藏鏡人的出現，而可能牽扯到的地方，終於是提到了秦假仙的根據地，二重林。
“一屠勇死後，屍體是你收埋的吧。一屠勇本來的紫金臂，屈仕途做的那個，也是你拿去了的吧。呵呵，這個你可別否認，不然吾也不會爲了對付嗜血者，把掌握天下金臂令給復活的一屠勇使用了……而另一隻紫金臂在二重林千邪洞的事情，估計和你很熟的茶理王，也是知道的。吾剛纔就看到茶理王帶着人偷偷往二重林方向去了哩！嘿嘿，聽說，爲對付闍皇西蒙，血堡教父茶理王正在蒐集剋制嗜血者的東西，吾可不認爲他會放過另一隻紫金臂。就算是沒有紫金臂的因素，二重林中那株汁液可以剋制嗜血者的神樹，對茶理王也有着足夠的吸引力啊！”藏鏡人呵呵笑着，如此解釋。
此言一出，秦假仙當即大驚失色。
他慌不擇路的轉頭就跑，邊跑邊大叫：“哎呀，藏鏡人你這夭壽仔！之前你害死了俺家七七，我還沒有跟你算賬！這次你要是再害死俺家花仔，我秦假仙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跟你勢不兩立！就算你覺得自己功夫夠好，不怕我，那葉小釵你怕不怕，我問你怕不怕！”
便是秦假仙身後的蔭屍人和業途靈，也紛紛咋呼起來，跟在後面跑路，同時大叫不好。
皺了皺眉，藏鏡人突然就覺得很不爽。
遊戲版本里面，壓根就沒有唐七七這個角色，所以這個藏鏡人，其實從未害死過唐七七。
而且在眼前這個藏鏡人看來，以己度人的話，本世界中害死唐七七的也未必就是藏鏡人。
明明不必死的唐七七，之所以會死，無非是有人想要逼着秦假仙，拿天罡刀鎖，去殺藏鏡人。
從唐七七與秦假仙的結識，到一刀萬殺的藏寶圖，再到一刀萬殺根據地的血狼喉九孔神石，到可以剋制正版紫金臂的天罡刀鎖完整版，這裡面實在有着太多的巧合。真正的兇手究竟是誰，似乎當時檯面上可以和歐陽上智嗆嗆聲、還有實力吞併苗疆的頂尖勢力，似乎都有可能。
當時的北方霸主雨臺齊天塔，勢力範圍太過遙遠，大致可以排除，卻不是絕對。相對的，南方無敵太陽盟倒是可能性相當大。畢竟，謀害唐七七的八大門派，可都是在無敵太陽盟的勢力範圍內啊。
只是那盤棋的格局貌似比較大，僅僅是無敵太陽盟，應該是玩不來的。
除了太陽盟以外，當時的苗疆共主，刀神·欲蒼穹，甚至都有可能！畢竟欲蒼穹作風亦正亦邪，雖然是個直爽漢子。卻與正人君子相反，行事比較陰狠，愛走偏鋒。不滿藏鏡人認賊作父、將平和的苗疆拖入歐陽上智禍亂天下的行動，欲蒼穹施計想要清理門戶，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當然了，當時的藏鏡人表露野心，倚金臂會實力自立，歐陽上智清理門戶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可惜時過境遷，數十年過去，齊天塔和太陽盟，都早在無常的世事中，煙消雲散。
連號稱刀神的欲蒼穹，也在一場兄弟匽牆的糾紛中，死於非命。
……以及，唐七七之事後不久，欲蒼穹兄弟反目，起因是戚太祖放出的機緣圖、長生不死藥……
……欲蒼穹莫名身亡後，戚太祖讓歐陽瑾清掃苗疆，成爲苗疆主事……
……所以說，當初那件事，戚太祖橫插一槓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反正在沒人知道的角落裡面，戚太祖這貨，儼然是此苗疆爭端的最終受益者……
……戚太祖也是此事的最佳仇恨轉移目標，只是眼下說出來，不會有人相信啊……
當然了，這事也必須和歐陽上智劃清界限，因爲某人可是頂着那張皮到處招搖撞騙呢……
所以當年的舊事，若是藏鏡人不認賬，在查無可查下，就成爲了無頭公案。
之前，與秦假仙根本就無冤無仇的他，下意識的疏忽了這個問題。
如今問題浮上臺面，藏鏡人覺得就這個問題，他很有必要做出解釋，早有準備的解釋。
所以金光一閃，藏鏡人藏身的魔鏡，就出現在了秦假仙的跟前。
藏鏡人在鏡中，和秦假仙面對面的對視。
對視幾眼過後，因失去修爲而心裡發毛的秦假仙，色厲內茬的大叫起來：“藏鏡人，你你你，你想要幹什麼，我我我我我告訴你，我火龍神探秦厲害，可不怕你！”
說完，哪怕小腿在打顫，秦假仙依然不弱氣勢的，與藏鏡人對視。
業途靈也擺出個架勢，一臉警惕的看着藏鏡人給自己壯膽說道：“嗯嗯嗯，不怕不怕，看我業頁書的千里碎腦魔音，只一下就叫你藏鏡人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藏鏡人在鏡中，把手一揮，便把利用遁地術潛行到鏡子後面搞小動作的蔭屍人，拍飛了一段不遠的距離，然後才異常認真的說道：“我藏鏡人雖非善類，卻無虛言，更不屑於算計婦孺！”說到這，看着秦假仙一臉不信的表情，也不由得苦笑一聲，長嘆道：“唉，唐七七之死，當真與我無關。難道你就不覺得，無論是你與唐七七的結識、還是唐七七之死、還是之後那些事，都巧合的可怕？此事，是有心人的挑撥離間，爲的就是要你持着天罡刀鎖，殺我！至於這有心人，也非是歐陽上智。因爲無論歐陽上智的出世，還是吾與歐陽上智的對峙，皆在素還真爲對付一人而進行的佈置中……”
嗯嗯嗯，好在，蕭某某對這種可能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預料，早就給備好了說辭。
嘛，說不通的事情，統統推給素姐姐真賢人去爲難，就絕對不會錯了。
反正素還真心裡應該也很清楚，就算唐七七真是因爲藏鏡人或者歐陽上智的陰謀而死，也肯定不是眼前這個藏鏡人，還有她身邊那個歐陽上智……
那麼即便秦假仙找上素還真，素還真也會幫蕭某某，給出個穩妥的說法……
……就算言辭中不會有欺騙，其中的勸導於引導，也必然會解決這樁無頭公案……
而且藏鏡人這個說法，貌似也沒有錯。
至少會給秦假仙一種，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的感覺……
嗯嗯嗯，那時候的苦境人間，中原武林，可以說是羣魔亂舞。
其一，是以什麼天魔啊魔魁啊爲引子的一系列大魔頭紛紛露面。其二，是東瀛島國爲侵略中原，幾十年間不斷遣黑榜殺手潛伏中原武林，羅大量江湖敗類，暗殺江湖正道，搞垮不少正道大勢力……
一時間，中原武林陷入羣龍無首的局面，隱隱約約有大廈將傾的勢頭。
這時候，清香白蓮素還真，還有號世令主歐陽上智橫空出世。兩人，一爲公義想匡扶正道，一爲私心要君臨天下，擺明卒馬，龍爭虎鬥好多年，都只是過眼雲煙……
後來發生的事情，證明了，素還真和歐陽上智的紛爭，那就是個坑，誰沾誰死的巨坑啊！
不管是禍亂天下的大魔頭，或者別有用心的異族，只要踏上中原大地，歐陽上智就會十萬分之熱情的湊過去，說什麼來來來結盟吧、一起幹掉素還真平分天下啊、放心只要價錢合適俺什麼都出賣……
後來發生的事情表明了，歐陽上智果然是“沒有什麼是不能賣的”！
歐陽上智專注賣隊友好多年，一羣又一羣的大魔頭和異民族，統統都被歐陽上智玩弄到腦殘，再成堆成堆的出賣到了素還真的屠刀之下……
聽說那年頭，素還真和他的小夥伴們，僅只是補刀業務都忙不過來，非得叫外援幫忙纔夠清場！
總之，大夥是殺得血流成河，殺得有名有姓的惡勢力基本上都看不到了，眨眼幾十年過後，整個江湖局面都爲之一清，只留下了歐陽上智屢敗屢戰的堅強傳說……
到最後，看臺面上的惡勢力消滅的差不多了，素還真就把慈郎啊素還真啊屈仕途啊史豔文啊黑白郎君啊這些歐陽世家惡跡不顯的正道勢力統統收編，之後隨隨便便派個殺手就把歐陽上智給刺殺了……
可憐歐陽上智一代梟雄，死得那個不明不白啊……
……滿地圖替身亂跑的歐陽上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一個殺手就給他刺殺了……
……這事情，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非m我是信了……
唐七七之事，既然已經是查無可查了……
在蕭某某看來，就推說給那個大環境，怎麼都不會有錯的！
“所以當時，我無法爲唐七七的事情給個交待，只能選擇隱忍。否則，便會暴露很多事情，令好不容易形成的有利局面功虧一簣，讓天魔、魔魁、還有東瀛人的陰謀死灰復燃！那時候，素還真會讓你把天罡刀鎖交給冷劍白狐、也就是交給歐陽上智，也只是權宜之計。究其原因，無非是不想讓天罡刀鎖落入有心人的手中，讓金臂會這一支可用的有生力量，成爲死棋……”藏鏡人如是說：“而到了可以徹查此事、交待此事的時候，所有與此事相關之人，除開素還真可以信任的以外，都先後煙消雲散。唐七七之死，也永遠失去了查明真相的可能，成爲無頭公案。但唐七七之仇，卻是已經報了。哪怕到最後，我們也不知道真兇究竟是誰。因爲，每一個有這樣動機、這樣立場、這樣可能的存在，都已經我們斬盡殺絕了！這，便是我們能給你的，唯一交待……”
這樣的話，秦假仙肯定不會信，至少是存有懷疑：“那我又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吾不屑於謊言，素還真也不會騙你……”藏鏡人回答道：“歐陽上智或許會騙你，不過你秦假仙何許人也？鼎鼎大名的中原第一辯中原一點紅，像是那種隨隨便便會被人欺騙的人麼？”
藏鏡人確實不屑於謊言，但若是他的頂頭上司兼好乾爹，寫好臺詞要他照着讀呢？
……而且那些臺詞，當真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人無法辯駁的道理還是有點的……
素還真倒是真的從不說謊，每一句話都是真相，偏偏人家喜歡誤導，說着說着把人繞的團團轉……
嗯嗯嗯，至於某個不科學的歐陽上智嘛，呵呵……
……所以藏鏡人才說，歐陽上智或許會騙你，意思無疑就是說剛剛讀的臺詞便是那冒牌貨寫的……
藏鏡人些許的恭維之詞，倒是讓秦假仙很受用：“哼哼，那是自然，我可是鼎鼎大名的……”
藏鏡人被逼口不對心、唸了好久臺詞，心情已經是十萬個不爽快了，纔沒有心情聽秦假仙的自我盪漾，他揮揮手打斷了秦假仙的賣弄：“總之，若那事真是吾所爲，你散功之日便已人頭落地：因爲藏鏡人行事，從來不留後患！我言盡於此，秦假仙你好自爲之！”
言盡於此，沉默，冷場，場面就這樣冷寂下去。
“哈哈哈哈……”是秦假仙，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連眼淚都掉下來：“哈哈哈哈，藏鏡人，你是說，歐陽上智本來是素還真的人，你也是，當時你們也是在演戲？”
“歐陽上智不是素還真的人，不過卻是彼此信任的好朋友。而且他們的真正關係，還有歐陽上智真正的身份，都遠超你們的想象！”藏鏡人皺了皺眉頭，否認了秦假仙的假設：“至於吾……”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時候，秦假仙在地上已經打了幾個滾，終於是笑累了，這才踉蹌的爬起來，抹了一把眼淚，看不清表情的說道：“你們的關係，已經不重要了……哈，我秦假仙也從來沒有想到過，在你們的口中，竟然可以說出你們其實是一夥的這樣的言語……”
到了這裡，秦假仙突然異常憤怒的看着藏鏡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想當年，談無慾突然和素還真變成了一夥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這些人很可怕，爲了一句大義，算計人的時候就什麼都不顧忌了：老婆你們可以不要，妹妹你們可以不認，妹夫能夠親手殺死，兄弟間互相敵視，好人去做壞人，仇人當作朋友，血親面見不識，子侄後輩橫七豎八躺了一地卻見不到你們一滴眼淚。就因爲一句需要，連師傅都毫不猶豫的逼死了。在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個江湖，像這樣真假難辨善惡難分真的可以麼？後來大家合力鬥垮了歐陽世家，哪怕犧牲很大，也覺得這樣做終歸是值得的。然後到了現在，你們又要告訴我，當年那轟轟烈烈的局面，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大戲？哈哈，我終歸還是太年輕了……”
藏鏡人突然有些臉紅了，好在金紗遮面，大家都看不到。
就聽到他唯唯諾諾的說道：“至少，我們拯救了全人類……”
嗯嗯，以當初天魔和魔魁的泛濫程度來說，拯救全人類什麼的，真的確有其事。
無疑，這又是某人給出的無良臺詞，其中滿是來自世界的惡意。
“哈，拯救了全人類！好宏偉，好敬仰，好高大上的目標！這可真是極好的！”秦假仙的語氣中，就剩下了嘲諷和不滿：“那麼，全人類的大救星、救世主，怎麼又忍不住出來拋頭露面啊？”
藏鏡人的臉更加通紅了：“因爲溫文儒雅器宇軒昂超凡脫俗莫測高深足智多謀博學多能謙虛有禮圓融冷靜慈悲親和關懷衆生的義父大人……咳咳咳，因爲歐陽上智那混球說，最近素還真肩上的擔子已經夠沉重了，偏偏又有幾個堪比昔年天魔和魔魁的魔星要現世，所以必須要有人出來幫他分擔些許……”
蒙人什麼的，藏鏡人真的不專業。
藏鏡人一時失神，竟然把某人臺詞中廢話連篇應該選擇性無視的東東脫口而出，還好改口的夠快，也還好秦假仙也完全不在狀態……
秦假仙又問：“那這次你們又決定由誰裝壞人、誰扮好人？能夠給我一個準信，好讓提前我有個準備、不再被你們猛然間嚇一跳麼？”
藏鏡人搖搖頭：“哈，那種事情，可一不可再，一次就夠了，你當天下人都是傻瓜麼？”
“呵，原來只有我是傻瓜，幾十年過去都沒有看出真相……”秦假仙：“你們啊，果然一個個都狡猾如狐鬼，我這種小屁民，玩不起，當真玩不起啊。嗚嗚嗚，只是可憐了我的七七……唉，我這又算什麼？混得比我還慘犧牲比我多的人，多的去了，想想葉小釵，想想傲笑紅塵，想想……”
仔細想想，應該還有人更慘啊……
還有誰呢？
秦假仙已經記不起來……
……好吧，其實是非m懶得再百度……
秦假仙只記得這幾個，是因爲在當初那連場可怕的江湖風暴過後，只剩下這幾個小魚小蝦還活着。
便是眼前的藏鏡人，也可以稱作是碩果難得……
好多人的印象，在秦假仙的腦海裡面愈來愈模糊，終於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們，無疑都曾經存在過，奮鬥過，揮灑過，壯烈過，也讓秦假仙爲之感動過、悲傷過……
只是，歲月，將近半百的區區數十年歲月，就已經讓那些鮮活的形象，逐漸黯淡下去。
秦假仙，突然就很想去一個他方。一個他一直看不上、也將之當作玩笑看待的地方，汗青編……
他有一種衝動，想要去汗青編查查資料，幫自己回憶下那些將近遺忘的過往，然後出一本書讓大家傳閱憑弔、緬懷過去。甚至，他連書名都想好了，就叫做《超級比慘王》……
不過這也就是衝動，秦假仙搖搖頭便已經放棄。
更多的人，連汗青編，都不曾記錄啊！
低頭不說話良久，秦假仙終於還是異常萎靡的，帶着業途靈和蔭屍人遠去了。
也只有蔭屍人，一直看着藏鏡人，鬼頭鬼腦的，眼神之中的不信任與警惕之色沒有一刻消失過……
現場，只留下藏鏡人，默默無言。
“哈，老爹也是可恨，看來他的陰謀，再次的得逞了。而秦假仙，也不愧秦假仙，從開始就壓根沒有上當，更沒有相信過我所說的任何詞彙！”看着秦假仙消失的背影，便是藏鏡人，感慨良久後，也不由得開口讚歎：“但秦假仙愈是如此，便愈是讓人覺得難得、覺得無法忽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