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之前寫在報紙上的那些，都是策略？”
一番無效的攻擊後，蘇苒坐在草地上，輕聲喘息着。劍被她丟在一旁，閉了一會兒眼睛後，她這樣說道。
“沒錯。”王洛揉了揉鼻子，這樣回答道。
這是故意的嗎？想要得到什麼？
一會兒眼中全是絕望，楚楚可憐的模樣；一會兒卻又開始發狂，拿了劍胡砍亂劈。
怎麼辦？來的時候比較匆忙，配方、材料、通用點，全在身上....一旦用精魂，這些就全TM的毀了！
更何況，用了之後怎麼辦？就能持續那麼一小段時間。之後再遇到別的敵人....怎麼辦？
都怪自己，之前在拍賣行的事情上太過順利，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要是早點買好下個場景的裝備，哪會落到這個地步？
穩住，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穩住。暫時敷衍住她，等待破綻和機會。
閃避是很強，但並非是一直有效的。她應該是不知道這點，所以才暫時停止了攻擊。
她說殺了她之後就能離開，但如果出去之後，遇到的是王牌團隊剩下的全體成員呢？是預備好的陷阱，地震、洪水之類的展開呢？
這裡是2012，不得不考慮這一點....
“人就是人，複雜的不穩定性綜合體。把別人都當成好人，是天真的；但把別人都當成壞人，卻也是愚笨的。人在某些時候是勤勞的，在某些情況下是懶惰的；在某些時候是積極的，在某些情況下是消極的...因爲某些時刻看到一羣人是什麼模樣，就以爲作爲人類的整體都是這副模樣，是錯誤的。”
笨蛋！這麼說太繁瑣了，她不會喜歡的。
“總之，就算知道了人類的缺點和不足之處，善待他人也是非常好的，應該去做的事情。或者說，正因爲知道了人類本身固有的種種弱點，纔有能力和資格去善待他人。”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王牌團隊的地位如何？有沒有什麼弱點？她叫蘇苒....
“也就是說，就算別人負....忘恩負義，你也依舊會去幫助別人？”她突然開口道。
看眼神和表情，她是想到了什麼，才問出了這樣的問題。而且她想說的不是‘忘恩負義’，是‘負心薄倖’吧。
女人提到這個詞，一般來說也不會指別的事情...是那位袁森先生？不...不可能這麼便宜吧，也許這是個陷阱？
必須慎重回答。
“從前有位王妃，被丈夫背叛了。於是她就找了個...很差勁的乞丐出軌，然後爲那個乞丐生了個孩子。”
“其實她都不愛那乞丐，但是，在之後的生活中，每當丈夫給她帶來不幸的時候，她就去看這孩子，每當想到孩子的父親。她就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
蘇苒又是一劍揮來。王洛也沒做什麼躲閃的動作----反正也閃不開，只能指望精魂幫忙躲避了。
幸好，這劍並沒劈中。而蘇苒也沒繼續劈，只是怒視了過來。王洛咬咬牙，沒有繼續說下去，改變了話題。
“幫助別人的時候，也需要注意技巧。有些人，自尊心比較強，在自己無能爲力，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往往會開始痛恨自己。”
“在這樣的心態影響下，得到了幫助，他們也不會感謝。如果幫助者露出一份趾高氣揚的模樣，他們甚至會覺得受到了加倍的恥辱。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他們的實力得到了增長，變得比幫助他們的人強了，那麼表現出傲慢的，‘忘恩負義’的態度，是很正常的事情。”
“應對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是在幫助這種人的時候顯得謙和一點兒，展露出足夠的尊重---找到他們的優點，多誇誇他們。同時，再在他們的面前展現自己的強勢一面....”
蘇苒丟下劍，哭了出來。
有意思。
“這樣，基本就能打消被幫助者的自卑感、野心、依賴感....從而讓純粹的感激佔據思想的高地。”王洛放慢了聲音。“如果再給予他們正當的目標和工作，他們就可能會成爲羣體的一部分。我對他們的幫助，就起到了正面而非負面的作用....”
“要是已經來不及了呢？”她擦了擦眼淚，開口問道。
“那...選擇也很多。”王洛說道。“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也會很有效。”
“人在受苦的時候，遇到麻煩的時候，本能的就會想要需求幫助。這時候，他們也就會想起來，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
蘇苒又哭了。這次，發出了嚶嚶的聲音。
王洛一時間目瞪口呆，想找自己是不是哪句說錯了，卻找不到。
過了一會兒，蘇苒哭聲漸輕的時候。他得出一個結論來。如果這些話是對朋友、下屬、對手說的，那一句都不能算錯；但如果是和女人談話，那也許全都是錯的。
接下來，也許該換點方式？談點兒別的內容？‘你的頭髮很漂亮，’‘你的眼睛很迷人’，這之類的話？
王洛並不是說不出這種話來。當獲得了勝利，居於高位，輕鬆的時候，他能很隨意的在這種事上胡說八道。
但遇到危險，處於不那麼從容的位置而強制自己說這種話的時候，他的內心會涌現出牴觸情緒，身上偶爾會發生部分區域的汗毛豎立起來的情況，然後覺得焦躁至極。
爲此，他常常對自己貶低說這種漂亮話的必要---並且竭力不讓自己處於這種位置。
最近，無論是和周素煙，還是和團隊裡別的女性說話，都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了。
但現在，到了處於這種局面的時候，就比較尷尬了。他已經焦躁起來，考慮着，是否該不惜代價幹掉她。
“我不想死。”這時，她擡起頭來，這樣輕聲說道。
何止是你，誰又想死呢？王洛聽到這話，心中的煩躁並沒有緩解。但是隨後看到她的眼神，不由得感到心中猛的一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般。
在他表達意見之前，她又開口了。“因爲這些，所以你才構築出這樣大的團隊來？”
要不是很危險，我纔不會搭理你這種瞬移的思維呢....
王洛裝作平靜的模樣，無可奈何的回答着她。“沒錯，一個大團隊，可以有效的避免你說的這種情況。當一個得到你幫助的人，看到周圍的人都尊重你、服從你的時候，尤其是再看到某些人的頭因爲你的命令被砍下來的時候，他們心中的野心就會被自然而然的打消，而相應的，感激和敬畏之情就會升騰而起。”
“我看不是這樣。”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這樣說道。“沒人感激林菲睿，那個賤人！”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蘇苒對林菲睿的這個稱呼讓王洛有些高興。“那個女人，沒有指揮團隊的能力。”
“她威風的很呢！”蘇苒用很不屑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