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奶奶,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安幼輿驚聲問道。
老太太瞪了安幼輿一眼,大聲道:“我可是進來很長時間了,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反應。”
安幼輿撓了撓腦袋,嘿嘿一笑道:“嘿嘿,我剛剛在想東西沒注意聽,奶奶,您叫我什麼事?”
“吶,這是奶奶給你做的糕點,快嚐嚐。”
“哇,這個是我最喜歡吃的紫玉膏啊!嗚嗚,謝謝奶奶,你真好。”安幼輿臉上露出驚喜之色,拿起一塊塞進嘴裡,下一刻目光再次集中到畫作之上,一時間又有些發愣。
看着孫子的表現老太太也有些納悶,扭頭朝着安幼輿的所看的位置看去,對於畫上的人物也是一驚。
“好美的孩子。”
安幼輿乃是整個錢塘縣遠近聞名的畫師,身爲安幼輿的奶奶又怎麼沒有一點鑑賞力呢,真的人民幣見多了,假幣一眼就能瞧出來。
李毅的畫中的新穎畫法就是普通人看到也是大吃一驚,明明同樣是筆墨之畫,但爲什麼卻畫出了真人一般的效果,好似要走出來一般。
“幼輿,這個是你畫的嗎?”老太太輕聲問道。
安幼輿搖了搖頭,一臉苦笑道:“枉我自稱畫師,實在太過於自大了,李兄的畫技百倍勝於我啊!”
“你說這個是你那個好友李毅畫的?”
“不錯,就是李兄所畫,畫中女子是李兄的亡妻蘇令月。”安幼輿點了點頭說道。
老太太一愣,很明顯也知曉前身李毅與其妻子之間的故事,嘆息一聲道:“哎,造化弄人啊!”
說完轉身離開,獨留安幼輿一人在此繼續欣賞。
“陰影虛實,光影環繞,呼之欲出,不愧是李兄,竟能創出如此畫技。”
“不行。還有一些技法實在悟不出來,看來需要集衆人之力來探討了。”
對於一個畫師來說遇到新穎的畫法那就像是酒鬼遇到了美酒,色魔遇到了美女,一時間怎麼停的下來,現在的安幼輿最想的做的事情就是馬不停蹄的將李毅抓過來,讓他詳細的講解這新穎畫法中的一切奧妙,但,奈何,此時李毅正在牀上躺着,下面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其他的畫師一切來探討其中的畫法。
想到這裡安幼輿心中一片火熱,將房門關好,騎着院中的高大的紅馬奪門而去。
“乖孫,乖孫,你幹什麼去?”老太太對着大門大聲的呼喊道。
“奶奶,我一會就回來。”
果然,僅僅過了半個時辰安幼輿就返回家中,同時而來的還有五人,五人中有老有少,如果有其他人再此的話就會認出這五人中有四個都是本縣有名的畫師,至於最後一個則是路上遇到的陶嶽明。
“幼輿,你說的畫作在什麼地方,趕緊帶我們去啊!”一個留着山羊鬍的男子急切的說道。
“哈哈,不要急,我這就帶你們去,朱兄、王兄,一會看到之後千萬不要驚訝。”安幼輿哈哈大笑道。
“真有你說的如此誇張?”被稱爲王兄的男子一臉的不信道。
安幼輿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眼見爲實,諸位請。”
六人邁步朝着房間走去,當打開門的一瞬間,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懸掛於正中間的那副仕女圖。
衆人只感覺渾身一震,眼神中露出狂熱的神色,沒有了昔日的風流與灑脫,好似遇到了絕世珍寶一般,亦或者說蒼蠅遇到了有縫的蛋。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如此畫技?”王濤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仕女圖。
“好似真人一般,如果不是眼前乃是墨畫我都懷疑隨時會從中走出來。”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王濤想要伸手去觸摸,但下一刻卻猛地收回,唯恐將畫卷破壞,整個人小心翼翼,而又狂熱的看着畫中之人。
衆人之中唯有陶嶽明關心畫卷一旁的詞,畢竟他不是畫師,作爲書生更加在意的是詩詞。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一時間陶嶽明竟然有些癡了,看着畫卷中的女子,又讀了一遍詩詞,心中一股無限的哀傷油然而生,那是對於女子的哀憐,對於愛情的讚美,也是對於李毅的可憐。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時間戛然流逝,十年的時光讓一切都在變化,就是夢中相見也唯恐你認不出滿頭白髮的我,唯獨不變的是對你的思念,對你的愛。
“我爲尋找母親一別十年,本以爲世間沒有人能夠理解我的內心與痛苦,沒想到李兄你也是如此的可憐,呵呵,同病相憐也許說的就是你我吧!”陶嶽明看着那詩詞中點點滴滴的思念喃聲說道。
“哎,如此美的一幅畫爲何會被這血給污了,真是……,哎。”朱浩看着畫卷空白處的污血嘆息一聲說道。
安幼輿聽之大怒道:“你懂什麼。”
一聲大喝將衆人的目光聚集過來,安幼輿也不怯場,大聲道:“此畫乃是吾之好友李毅李知遠所畫,上面的女子爲其亡妻,至於那鮮血是李毅在作畫時心中悲痛難以泣血而成,一字一血,一畫一魂,其上乃是精氣神所成。”
李毅棄文從醫,一個堂堂舉人,前途光明的讀書人在最後卻放棄進京趕考,轉而學醫。
這個故事大家都知曉,可以說在錢塘縣方圓幾個州府之內大家都知曉,在當時不知有多少人嘲笑李毅,但也有很多人對於李毅的柔情愛意所欽佩,尤其是女子,直到現在也有很多女子想要嫁於李毅,甚至不惜做妾,畢竟正妻已死,做妾也沒什麼。
說到這裡衆人看仕女圖的眼神大變,很多古董本身並沒有什麼價值,但拍賣師卻價值連城,這其中除了時間的積累之外,更多的是歷史所賦予其中的故事,是它對於歷史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