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
桔梗冷眼看着身邊的妖怪一邊趕路,一邊自顧自的將四魂之玉的碎片鑲嵌在自己的四肢上,又按了一塊在自己額頭上。沒有任何的技巧,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將將玉貼到了皮膚上而已,可是玉卻沒有掉下來。
因爲他的手指剛剛拿開,那些玉的碎片便閃過一抹熒光似乎就此隱去不見,仿若是融入了皮肉之中那樣。但是在巫女的高等靈覺之下,碎片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無所遁形。
直接將四魂之玉碎片植入身體之中去,可以說這是最簡單的借用四魂之玉的力量的法子了,不過如果只有這麼簡單的辦法的話,也不知道是人在使用玉,還是玉在操縱人。很多妖怪與人類就是這樣子,稀裡糊塗的就被四魂之玉迷了神魂,失了心智,想要不斷地獲得更多,最終卻是連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莫名其妙的就送了性命。
——如果是其他人或者妖怪要這樣子做的話,桔梗自然會立即阻止,但是裴辰這麼做她反而就只是靜靜的看着了。
因爲這東西別說只是碎片了,就算是完整的四魂之玉,在裴辰的手中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甚至她已經知道了,這東西自從巫女翠子的那個時代開始便失蹤已久。直到五十年前才重新現世,就是因爲他將失蹤的四魂之玉重新找到,然後扔出來的,換言之也就是四魂之玉最早就是在這傢伙手上。
不過這件事其實還有更深一層的推斷,那就是雖然是這一切都是爲了承接因果,不致使得世界線發生無法想象的變動,但是說到底也的確是裴辰一手主導了所有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個妖怪很久以前就對自己圖謀已久……
但是不知爲何,桔梗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含義那樣,或者說想到了卻也沒有計較這方面的心思。
“啊,給自己繼續增加點戰鬥力又不至於讓人徹底絕望……”裴辰啊哈哈的打了個哈欠,這麼回答道:“而且總得給他們一點兒希望的吧,讓他們誤認爲我是靠着四魂之玉的碎片纔會這麼強大,自然就會覺得對抗我有希望了……不然的話,這遊戲可就一點兒也不好玩了。”
說着,他揮舞起了一條手臂,速度之快帶起了呼呼的風聲,只能夠看見殘影。
四魂之玉的碎片已經沒有辦法增加他那直接來源於本體的無限妖力了,但是對於身體素質的增幅還是過得去的。只不過現在裴辰沒有了無限空間的後臺支持,也計算不出具體增加了多少多少點的力量敏捷體質什麼的屬性。
這人真是惡劣……
桔梗面色古怪的看着他,然後搖搖頭不再管他,只是快步向前與裴辰稍微拉開了一點兒距離。
“……誒,等等啊,桔梗。”
看了看手上還有三塊四魂之玉的碎片,遲疑了一下,妖怪拿過放在炎蹄背上的長刃薙刀,順手將兩塊四魂之玉的碎片鑲嵌了上去,最後一塊則是按在了妖馬炎蹄的額頭正中央的位置上。
炎蹄興奮的打了個響鼻,鼻孔裡連連噴出白色的灼熱氣息,感受着突然增幅了一大截的妖力和身體素質,開心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不能自已。
裴辰手中的長刃薙刀發出了瑩瑩的流光,似乎有什麼力量在薄如蟬翼的鋒利刀刃之中流動。如果說之前這柄薙刀與鐵碎牙、天生牙等妖刀還有着一段差距的話,那麼現在就基本上可以追平了。唯一的差別就只不過是誕生時日尚短,沒有來得及孕育出靈性而已。
不過這也無礙,裴辰需要的只是趁手的兵刃,有沒有靈性倒不是不妨礙他爆發出自身的力量來,那是能夠輕而易舉的蕩平一城一國的威能。
他回頭看了一眼森林之中,自己的鏡像分身正在毒打着鋼牙,估計還有好一段時間纔會停下手來。就連自己多出來的三塊四魂之玉的碎片,也是從那頭小狼妖的身上搜刮出來的,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叫那個二貨眼睛長到了鼻孔上,不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實在是念頭不通達啊!
至於沒了四魂之玉的碎片的鋼牙,是否會就此退出這次的舞臺,就不是他在意的事情了。
裴辰回過頭來,快步跟上了桔梗的身影。
……
……
妖怪與巫女兩人來到了人見城的城門附近,然後看見了四周似乎被什麼天災力量肆虐過的痕跡。
城池的巨大城門整個被轟飛,炸上天去之後也不知道是到現在還沒有落下來,還是掉到別的地方去了,希望附近不會有什麼平民老百姓‘閒在家裡坐,禍從天上來’,莫名其妙的就被天降正義砸死在家中了。
——想想吧,在家裡坐的好好的,突然屋頂就被砸穿,一座巨大的破破爛爛城門突然就從天而降,活生生將整個人都給壓扁了……那該是何等驚悚的一件事?
“他們已經進城去了,現在正在爆發大混戰……我們現在就進去嗎?”
看着四周的痕跡和那個本來應該是城門的大洞,裴辰的心靈之力的波動直接擴散,不着痕跡的在四周掃過,然後一瞬間就讀取到了殘留的訊息。之前在這裡發生的戰鬥,都在他意識之中重新演繹了一遍,分毫不差。他可以確定這就是所發生的事實真相,也不認爲有誰能夠干擾自己的心靈之力使得自己獲得錯誤的訊息。
“進去吧!”
桔梗非常果決,沒有絲毫的遲疑就做出了決定:“犬夜叉在哪裡?”
“呃,這個嘛——跟我來……”
裴辰看着巫女那清冷的面容以及平靜的眼神,一時間竟然是有些擔心。他不清楚桔梗要採取什麼方法來處理她與犬夜叉的恩怨,但是卻突然想到了原劇情之中,巫女想要拖着半妖一起下地獄的那件事,頓時忍不住的就是心中一顫。
於是他下意識的就想要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桔梗的手掌。
“……!!”
桔梗先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開,但是擡頭看見了他的眼神卻又禁不住的微微一愣,一種不知道應該如何描述的情緒在心底之中蔓延。於是她輕輕的咬着下脣,長長的睫毛垂下,強忍着那種想要躲開去的感覺,任由妖怪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皓腕。
“我不會亂來的……你不用太過擔心……”這下子桔梗反倒是有些不自然了,別過頭去不敢對視那雙瑰麗如同紅寶石的眸子。
“但願如此。”裴辰低聲嘟囔着,然後拉着巫女的小手就向着城池內部走去。
儘管因爲血河滔滔已經將絕大部分的血漿都給流瀉出城外去了,甚至染紅了城外附近的一個巨大湖泊,可是城池內部的地形本也就是高低凹凸不平的,而且之前那一城的血池甚至將大部分的房屋都給淹沒了,總不可能指望這一下子就泄得乾乾淨淨的。
腳下的土壤都是鮮紅一片,不知道是血水滲透到了地底深處了不,反正刺鼻的血腥味能夠讓鼻子靈敏一點兒的傢伙暈頭轉向——犬夜叉和殺生丸現在估計都是處於身體不適狀態,不過殺生丸那個貴公子不會輕易人前示弱,身體不適也只會強壓住,犬夜叉現在更是暴走狀態,看見什麼都恨不得上去糊兩爪子,這種噁心氣味只會讓他更加狂暴。
“……”
桔梗微微停頓了一下腳步,輕輕用力掙脫了幾下被裴辰握住的那隻手,卻發現根本就掙不開。她略微有些着惱,可是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另一隻手從袖子裡抽出了一張靈符,輕輕一甩就看見那符紙化作點點光輝消散在空氣之中了。
兩人周圍直接出現了一個簡單的靈力屏障,隔絕了他們與外界的直接接觸,這下子走在地上也不會輕易的沾染血污,畢竟那噁心的血泥踩上上面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無法忍受。靈力屏障委實是沒有多少的防禦力,只是起到了一個過濾膜的作用,使得兩人沒有直接接觸到那滿地的粘稠血漿、滑膩血泥甚至是白骨屍骸什麼的,同時還過濾了那刺鼻的血腥味。
“吼!”
一條半邊身體都只剩下白骨的,似魚非魚似蛇非蛇的怪物從旁邊的一個大坑的厚重血漿突然嘶吼着,一下子飛躍了起來,巨大的尾巴向着兩人拍去,風聲呼嘯莫不是帶有千鈞之力。要是在平時,不管是巫女身上的靈力氣息,還是妖怪身上的那絲淡淡的妖王氣息,對於低等級的妖物來說都是極度危險的信號。
正因爲野性未馴靈智未開,所以它們對於危險的感知能力會更加敏銳,怎麼可能會像是鋼牙那個二貨那樣,面對面的都認不出裴辰的真實身份——於是直到現在都還被吊起來,享受着熱情洋溢的教(毒)育(打)。
不過這東西現在早就已經不是妖物了,而是被殺死的無數妖類的屍骸落入血池之中,又被叢雲牙驅使着重新復活過來,破碎的屍骸與其他種族的屍體糅合在一起而成爲的縫合怪。妖不妖,怪不怪的,要是雷雨交加的天氣肯定會遭天譴,基本上就是相當於死去的妖類屍變了,沒有了原來的本能也不再歸裴辰管轄。
刀光一閃,妖怪單手就將那東西劈成了左右兩個部分。
噁心的粘稠血漿四處濺射,兩人身周的空氣突然出現漣漪,好像是有一層透明的防護膜一般,任由那些血漿沾染了上去,又緩緩的滑下來,一點兒也碰不到妖怪與巫女的身體……只是,好像這場景更加噁心了一樣。
“……”
“……”
強忍着笑意,裴辰也不看桔梗的臉色,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將桔梗佈置的靈力屏障破去,然後重新佈置了一層矢量反射性質的護盾。
人見城之中已經化作了血池地獄,沒有任何活人了,而且還隱藏着大量噁心猙獰的縫合怪,不知道是腐爛了還是被腐蝕了,反正總有部分身體是沒有了軟體組織的。這些東西連生命最基本的趨吉避凶的本能都沒有,只是被叢雲牙重新喚醒,怨恨一切活着的生靈而已。
不過有裴辰開路,桔梗根本就不需要動手,兩人就一路殺了過去……殺出個血路也沒有那麼誇張,畢竟這裡到處都是血漿和殘肢斷體,也不知道是多少條血路重疊在了一起。
想要找到犬夜叉他們其實非常簡單,一座城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兩人都足以清楚的察覺到什麼地方正在爆發戰鬥。老實說,遠遠的看過去就能夠看到一條巨大的雷龍翻卷身體,電光四射的方向,就知道是殺生丸放大招了。
……
……
“嗯,到了……咦,奈落又跑了?”
一刀將擋在前面的一座房屋當中劈開,妖怪看着呈現在自己眼前的空曠戰場,瞭然的點點頭。然後他有些疑惑的看了四周一眼,發現混亂的戰場上似乎沒有某個傢伙的身影。
“應該是暫時隱藏起來了吧?只要他稍有動作就肯定會被發現的……”桔梗輕聲說道,似乎依然非常的平靜,但是裴辰卻敏銳的通過抓住的手腕,察覺到她的身體繃緊了一瞬間。但是總體來說貌似是個好的開端,畢竟至少她沒有一看見穿着火鼠裘的紅衣半妖少年的時候,立刻就變成黑巫女悍然發動攻擊什麼的。
這比起之前剛剛復活過來的時候,那種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黑色咒怨,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這表明了桔梗已經不會一見面就被對犬夜叉的怨恨與執念所主導心情了,只是……既然不打算攻擊了,那麼她到底是打算做些什麼?裴辰感覺越來越疑惑了,但是他卻明智的什麼也沒說,只是靜觀其變。
現在場中最顯眼的就是殺生丸、二狗子和拿着叢雲牙的刀疤臉了,三人互相混戰敵對,誰也壓不倒誰……因爲理論上來說叢雲牙纔是最可怕的敵人,可是殺生丸卻沒有能夠單獨壓制這口魔劍的能力,他手中的鬥鬼神都已經開始悲鳴起來了,而且犬夜叉時不時還會轉移目標對着他一爪子呼過來。
而叢雲牙雖然可怕但是它的執掌者明顯沒有無限放大招的能量,現在只是靠着魔劍的本身的殺傷力在揮砍而已。但是這樣也依然足夠致命,這口魔劍太過鋒利了,基本上沒有誰能夠靠自己撐上一劍,而且最該死的就是它砍到人之後還會吸血!
哪怕只是在胳膊上被開了一道口子都好,被砍中的倒黴蛋一瞬間就會感覺到精氣大量流失,普通人的話怕不是就這麼一下就會被吸成乾屍了。
殺生丸倒是沒有問題,犬夜叉卻冷不防的被砍中了一劍,現在臉色蒼白。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雖然二狗子一下子被掠奪走了不少的精血,變得虛弱了許多,但是這樣的變化也拖延了他體內大妖怪之血的甦醒。現在的他雖然還是滿臉的狂躁,可是至少已經恢復了一些理智了,沒有看見人就上去狂揍,要將對方硬生生懟死爲止。
可是這回復的理智也的確有限,他只是將目標鎖定在了殺生丸與刀疤臉兩人身上而已,儘可能的不去攻擊旁邊的日暮戈薇等人。
日暮戈薇、彌勒法師等人也是背靠背的站好,如臨大敵。法師橫過錫杖放在胸前,日暮戈薇也是張弓搭箭,似乎他們也正在另外一個戰場那樣,不過面對的卻是沒有出現的敵人……看到這一幕,裴辰若有所思,然後乾脆的往幾人的四周用心念力場掃描了一圈,果不其然的發現了一個隱匿在空氣之中的龐然大物,應該就是萬千妖怪的集合體,奈落了。
“可惜啊,本體就在這裡,我如果能夠動手的話,就一切都解決了……”妖怪忍不住有些碎碎念。
巫女聽到了之後,微微往裴辰視線的方向瞥了一眼,大概也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卻沒有發表意見。
而裴辰和桔梗的進場,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日暮戈薇瞳孔猛地一縮,刀刀齋艱難的縮了縮脖子,殺生丸眉毛一挑……其他的人則是沒有怎麼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最多就是疑惑一下,對兩人警惕起來而已。只有犬夜叉最直爽,一眼看見了拉住了巫女的妖怪,頓時本來已經恢復了部分理性的雙眼變得更加狂暴起來,低低的咆哮一聲,竟然直接捨棄了殺生丸和刀疤臉兩人,往這邊衝了過來。
“來的好……”低聲自語了一句,裴辰慢慢擡起頭來,右手拖着的長刃薙刀也舉了起來。
巫女無奈的低聲嘆息一聲,她嘗試着要掙脫裴辰的左手,卻依然無功而返——對於妖怪來說,他似乎已經不打算放手了,因爲只剩下一隻手的他也依然能夠鎮壓全場,任誰也翻不了天。
“犬夜叉!坐下!!”
遠處的日暮戈薇情急之下大喊出聲,這是她唯一能夠阻止犬夜叉的手段了。
狂暴的二狗子正在急速的衝鋒之中,脖頸上的言靈念珠突然發光,猝不及防的他一下子就原地面朝下砸了下來!一聲在場所有人都能夠聽到的悶響,一陣在場所有人都能夠感覺到的細微震動,二狗子五體投地的陷入了一個人形的大坑裡,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否被砸暈了過去。
也幸虧這戰場的地皮都被掀翻好些次了,沒有外面那些粘稠噁心的血漿肉泥,否則的話光是這一下他就得被徹底薰昏過去。
正舉起長刃薙刀的裴辰嘴角扯了扯:“……”就這麼完了?
桔梗靜靜的注視着犬夜叉脖頸上的那串念珠,垂眸低眉,苦澀的笑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裴辰,先放開我……”她的語氣很堅定。
裴辰遲疑了一下,還是鬆開了抓住巫女皓腕的那隻左手。然後他就看見了桔梗慢慢的擡起了手中的長弓,一點一點的將弓弦拉成滿月,隨着弓弦繃到極限的聲音響起,一支靈力凝結而成的箭矢浮現出來搭在了弓上,鋒利的箭尖直指犬夜叉的腦袋。
妖怪再次輕挑了一下眉毛,難道她竟然是要這樣子來選擇了結所有的恩恩怨怨嗎?!
“什麼?!”日暮戈薇大驚,“桔梗!不要——!!”
這個時候,犬夜叉發出了一聲迷糊的呻吟,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居然就這麼從妖化狀態之中退了出來,恢復了正常。只是當他重新掙扎着從那個大坑之中擡起頭來的時候,然後首先一眼看見的就是平靜的注視着自己的桔梗,以及她手裡正對着自己的弓箭。
他愣愣的看着那正對着自己腦袋的、寒光閃閃的箭尖,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鋒利的指甲直接刺破了掌心的皮肉,鮮血滲了出來。
深呼吸一口氣,犬夜叉失望而又不敢相信的仰起頭,看着桔梗那平靜而又堅定的眼神:“你想要殺了我嗎?桔梗。”
“……”巫女臉上仍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手中的弓弦卻依舊鬆開!
靈力的箭矢化作光芒,一往無前的直取犬夜叉的頭部,然後在衆人驚愕、憤怒、悔恨等等的視線之中,精準的擊中了那串言靈念珠。“咔擦”一聲,靈力的箭矢和那串念珠同時碎裂,箭矢因爲是純粹的靈力組成,所以直接潰散入空氣之中,念珠卻是化作了一地的齏粉。
“我已經放下了……”收起了開弓的動作,桔梗輕聲的說道,“開心的也好,怨恨的也罷,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
犬夜叉呆呆的看着那串言靈念珠化作了粉末,雖然那一箭根本就沒有傷及他一點兒,可是他卻感覺心臟都被刺穿了一樣,正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