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陳勝又冷笑道:“凌落石啊凌落石,論拳法,你不如陳某。論內功,你勝不過陳某。論修煉速度,你不如那位密宗高僧。樣樣皆不如人,真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可驕傲的。”
驚怖大將軍畢竟是當世頂尖的一流高手。雖然因爲修練屏風四扇門的關係,心態漸趨偏激多疑,但在定力方面,終究不是區區三言兩語就能攻破得了其心防的。儘管有一時之動搖,但不過眨眼功工夫,他已然能夠恢復鎮定。
大將軍深深吸口氣,運功一逼,腦門上那層細密汗珠當即揮發得無影無蹤,恢復了那氣定神閒,勝券在握的模樣。隨之悠然道:“不錯,若你說這位高僧當真存在,那麼本將軍倒確實自愧不如。不過本將軍還有第三門絕招,卻是你們誰也比不上的,那就是——走井法子!”
陳勝雙眉輕挑,對於這驚怖大將軍的精神修養,也不由得有了些許欽佩。淡淡道:“哦,是嗎?那麼,究竟你的走井法子,又是怎樣一門絕技了?是輕功嗎?”
驚怖大將軍詭異一笑,道:“世上從沒有什麼天下無敵。哪管武功才智再高,也總有給打敗的一日。但只要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但有了這走井法子,本將軍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了。嶽元帥,陳兄,你們知道本將軍爲什麼要在這條橋上來實施埋伏暗殺嗎?只因爲……這裡有水!”
一言既畢,驚怖大將軍突然間縱身騰空,向後倒躍飛退。氣機牽引之下,陳勝馬上知道他想要借水遁而走。走、井、法子?這驚怖大將軍引以爲豪的第三門絕技,莫非就是水遁?
陳勝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驚怖大將軍這《走井法子》,就是一門水遁之技。那可不是普通的在水中游泳那麼簡單。而是極其高明的遁術。哪怕和傳說之中,修真煉氣之士所使用的玄術道法,也相差無幾了。普天下之間,只要有水、有井的地方,驚怖大將軍就能夠借水逃之夭夭。哪怕武功比他十倍的絕頂高人,也絕對追他不上,趕他不及。
驚怖大將軍性格雖然殘酷霸道,可是性格也相當謹慎小心。凡事皆未慮勝,先慮敗。不管做什麼,他都要先安排好退路再說。雖然,陳勝確實是一個驚怖大將軍事前完全預料不到的變數,但即使已經自捫勝券在握,驚怖大將軍仍然把“梅毒行動”的設伏地點,定在橋上水邊。如此一來,假如事情當真出了什麼岔子紕漏,驚怖大將軍便可以立刻施展《走井法子》,借水遁逃。
此時此刻,彼此話已說盡,無需再說。一招交手,驚怖大將軍立刻知道除非自己打開《屏風大/法》的第四扇門,否則無論如何也難以在陳勝手底取得了什麼好處去。既然刺殺岳飛的行動已經失敗,那就不需繼續逗留了。吹噓自己完畢之後,驚怖大將軍立刻行動,縱身騰空往橋面之下的汴河跳進去。只要能夠入得了水,別說陳勝,哪怕當世最強的幾大高手都一起來了,驚怖大將軍也絕不害怕。
可是陳勝早以無形氣機將驚怖大將軍鎖定。那邊甚至未有實際行動,僅僅只是出現一種徵兆,這裡立刻就能有所反應。就在驚怖大將軍騰空躍起的同時,陳勝同時大喝一聲,飛腿疾踢。之前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橋面之上,一塊長長的木板應腿如箭急飛,不偏不倚,恰好就將正騰空下躍的驚怖大將軍截個正着。
以驚怖大將軍之能耐,原本絕對可以把這塊木板撞成粉碎,直接穿過它落水的。然而就在肩膀撞上木板那剎那,板面上陡爾傳來一股沛然莫測的反震力道,直震得他眼前忽然金星亂冒。就這麼一個失誤錯判,木板先是微微往下一沉,卸去了下躍衝擊之力。然後陡然往上反彈。驚怖大將軍當場“啊喲~”失聲低呼,不由自主地被反彈向天。不由得手舞足蹈哇哇大叫,顯得甚是狼狽。
就在此刻,陳勝已然坐馬沉樁,凌空一拳擊出——“狂飆卷”!狂風呼嘯莫可抗禦,若蛟龍沖霄扶搖攻至。身處半空根本避無可避,驚怖大將軍連忙催動他第三扇門的護體真氣,雙掌如閃電般推出。“熱血熱勝紅日光”硬擋“狂飆卷”。
“蓬~”勁氣交擊之聲,登時活像晴空中打了個悶雷。驚怖大將軍就像給狂風吹起的落葉,身不由已地於半空中翻滾不休,直往遠方拋跌。這硬拼的一招,大將軍雖給撞得渾體痠麻,卻不驚反喜,暗忖只要掉進河水去,就算十個陳勝追進水來,自己仍有機會脫身。甚至還有機會可以藉助水中地利,反殺陳勝。
然而眨眼之後,大將軍便發覺自己的想法根本大錯特錯。原來他雖遠離橋面,所拋跌而去之方向,卻是岸上。這根本沒有可能的。虹橋橫跨南北,背東面西。所以硬拼反彈之後,大將軍本該跌入水去纔對。而眼前如鐵般的真實,便說明陳勝用勁之巧,計算之精,俱已出神入化,確遠出乎大將軍料想之外,使他的如意算盤完全打不響。
可是《走井法子》既然被大將軍視之爲救命絕招。又豈是如此簡單?他情知自己若當真登了岸,陳勝追上來再作纏鬥的話,則在目前這先機盡失,兼且取勝信心也已經被動搖的情況中,自己絕對不利到極點。甚至一個不小心,就要折戟沉沙了。
無可奈何之下,驚怖大將軍當即把心一橫,更不管如此做法自己之後將會大損元氣,厲聲急喝着強催元功,攢掌往身下的汴河之中狠狠一擊轟下。“傲氣傲笑萬重浪”!掌風到處,登時激起疊浪千重,勢涌如山高壯,當場就把置身半空的驚怖大將軍吞沒。他喉嚨發甜,情不自禁地噴了一大口血,恨恨道:“姓陳的,你好!等到本將軍打開第四扇門以後,定會回來再向你請教。請罷。”
陳勝劍眉輕挑,喝道:“何必等到日後?今日就來分個死活好了。”說話間他納元提氣,登時寒流四溢,刺骨生寒。凌空又是一拳擊出,“蒼茫冷”!拳風所過之處,河水白浪登時凝結成晶瑩冰山。然而凝神細望,這冰山當中唯見魚蝦等水族,卻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身體一旦接觸到水,驚怖大將軍立刻便全力施展他這門逃生的絕技,眨眼工夫便逃了個無影無蹤。這門《走井法子》的古怪遁術,果然堪稱天下無雙。
人已經去如黃鶴,再也追不上了。陳勝搖搖頭,心道下次若有機會再戰凌落石,則必定要把戰場選擇在山上,又或者室內等絕對沒有水的地方纔行。否則的話,對方一旦發覺不敵,馬上借水遁逃鴻飛冥冥,自己立刻就要前功盡棄。如此再多來得幾次,豈非大大地惱人?
擬定了日後再戰時候所應該採取的正確策略,陳勝嘆了口氣,斂氣收功,轉身過去,向岳飛抱拳道:“慚愧。屬下一時不察,竟讓這奸賊逃跑了。請元帥恕罪。”
“陳兄弟,不要再說這種話。剛纔若沒有你,本帥已經死了。”岳飛伸手在陳勝肩膀上一拍,然後親手將他扶起,道:“被這奸賊逃走了雖然遺憾,但也不算什麼大不了。如今汴梁已被我們收復,僞齊也完蛋了。凌落石沒後臺支持,再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不必掛在心上。來,咱們這便一起去內城抓劉豫吧。”
虹橋雖然被驚怖大將軍用他從“江南霹靂堂”那裡弄回來的炸藥,炸燬了一大截。但先前也說過了,汴河上的橋樑足有十三座之多。故此這橋一斷,其餘岳家軍衆將以及軍士,便立刻改行繞道,從另外一處橋樑過了河。不多時,他們便已經和陳勝、岳飛相互重新匯合到一起。
鬧出了這麼一個插曲,諸將更不敢有絲毫大意。原本岳飛是領頭走在最前面的,如今卻將他的位置已到了大隊之中。四周的士兵密密麻麻,包了裡三層外三層。同時,衆將也都知道,自己等人雖然可以在沙場上衝鋒陷陣,十蕩十決,但卻對付不了那些搞來搞去,手段層出不窮的江湖人士。而唯一可以辦得到這件事的,便只有陳勝了。故此衆將一致要求陳勝,要寸步不離地跟隨在嶽元帥身邊。否則的話,岳家軍由上而下,都無半點安全感可言。
過不多時,岳家軍大隊人馬開到了內城城門之前。鬧了剛纔那麼一出刺殺的戲碼,此刻岳家軍上上下下,都憋了滿肚子的怒火,正好把守城門的僞齊僞軍們拿來發泄。撲城攻打之際,也加倍賣力。僞齊士兵則士無鬥志。略略交手得兩三個回合,死了還不滿一百人,居然就已經主動開門投降了。
岳家軍接管了城門,又把這些投降的僞齊士兵集合起來,由牛皋率領本部兵馬,暫且把這些降兵押送出城看管。然後一鼓作氣,再撲向僞齊皇帝劉豫最後的據點皇城。到了皇城宮門之下,衆軍士更加不由分說,馬上立起雲梯等器械,就要放手攻城。然而就在此刻,城頭之上,忽然又傳來一聲長嘯。嘯聲宏亮霸道,霎時間城下近萬大軍,幾乎人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更齊感雙耳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