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實在是無奈之舉,想要做那走南闖北、壓鏢運貨的鏢局生意,單單看威望、實力是沒有用的,它最需要的是血腥。你敢劫我的鏢,我就殺你全家!這是無量鏢局自成立以來就立下的規矩。
憑藉強大的金錢攻勢,雖然鏢局內的高手不多,但狠辣之輩卻多如牛毛,加上勢力遍及天下,信息極爲通暢,一旦被盯上,真真是插翅難飛。這樣的勢力對那些成名的高手來說,不過是跳樑小醜而已,但對這些不入流的江湖草莽來說,那就是萬萬惹不起的大老虎!
所謂一物降一物,便是這個道理。
這些人左看看右看看,他們都是身在江湖,幹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已不將生死放在心上,但若要他們搭上家人、朋友的性命,那卻是萬萬不可肯的。不過短暫猶豫了下,便低垂着頭一個個排隊走了出去。
他們只是怕了無量劍派,並非真心服氣慕容氏,心中思量:“今日運氣不好,遇見了無量劍派的人,且先退一退,改日再來,他無量劍派總不能護着慕容氏一輩子。”
林濤也知這些人心中所想,不過那和他就沒什麼關係了。
和王語嫣在聽香水榭稍稍歇息了一會兒,林濤便帶着她向擂鼓山而去。
擂鼓山地處河南,距離蘇州不近,也算不上遠,衆人急行慢趕不過五日時光便走到近前。
只是這中間還有一個插曲。王語嫣不知林濤要帶她去何處,眼見越走越遠,心中已經有些害怕,一路上又吵又鬧,說是要回曼陀山莊。林濤無奈,只好答應她,此行之後便帶她去找慕容復,這才讓其喜笑顏開,欣然同意。
“好了,現在已經快到了,你該放我下來了吧。”馬背上王語嫣一臉嬌羞的說道。
前幾日她聽聞丐幫召開大會要找慕容復的麻煩,心中有些焦急,便想在在半夜偷偷跑路。結果人沒跑了,倒是把馬給丟了,而林濤爲了防止她在逃跑更是直接拉着她同乘一騎。
這一路同乘,讓她既害羞又難受,心臟碰破跳個不停,尤其是當她發現自己似乎不是很排斥林濤這般做法的時候,更是有種淡淡的負罪感,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林濤沒理會王語嫣的話,繼續催馬向前,此時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山谷之中,兩旁都是茂盛的樹木,山風吹過,只聽的簌簌風聲。在林間走了一段,一個拐角,便見到一排屋舍。
屋舍之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獨自坐在那裡,身前是一塊大青石,上面雕刻着一副棋盤。棋盤上,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餘子。
聽到響動,那老人側頭看向林濤等人,手中連連比劃。
林濤翻身下馬,對那老人拱了拱手,說道:“晚輩林濤見過聾啞先生。只是晚輩向來和人暢談,不喜猜測他人手勢,還望蘇前輩開口說話纔好。”
其身後的王語嫣等人都是一愣,心道:“你明明稱這人爲聾啞先生,卻又要他開口說話,這不是強人所難嗎?而且估計他也聽不見。”
哪知那老人愣了一下後卻哈哈大笑,眉目間神采飛揚,朗聲道:“原來是貴客臨門,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玉簫劍客吧,既然知道老朽底細,可是來解珍瓏棋局?”
林濤搖了搖頭,老人臉上立刻露出失望神色,只聽林濤說道:“今日雖不是來解棋局,但卻是來解前輩心結的。”
說罷,不等蘇星河回答,林濤便衝着其身後的木屋高喊:“晚輩乃是逍遙派李滄海的後繼傳人,感念先師恩德,尋得其後輩子孫,今日特帶來與無崖子前輩相認。”
蘇星河一頭霧水,還未等說話,便聽到其身後的木屋中傳來一陣蒼老低沉的聲音:“小輩,你進來吧。”
林濤微微一笑,拉起王語嫣的手便走到了木屋前,右手一揮,木屋便破了一個大洞。
走進去一看,兩人登時愣了下來。只見裡面空蕩蕩的一片,一個白髮老者端坐在半空。
林濤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凝神一看,這纔看清,原來這人身上纏住一道繩索,兩端繫於房樑之上,將他整個人託了起來。只因那繩索的顏色和其身後壁板的顏色一致,這纔沒有立刻發現。一眼瞧去,如凌空而坐一般。
那人只掃了林濤一眼,便將目光移向了他身後的王語嫣,呆呆看了片刻,便喃喃道:“像......實在是太像了......”
王語嫣見這人滿臉溝壑,人不人鬼不鬼的,心中頓時有些害怕,急忙上前一步偎依到林濤身後。
“別怕......”
那人見王語嫣如此,不禁心下一痛,聲音也梗嚥了一些。
林濤轉身拍了拍王語嫣的手腕,細聲道:“這位便是你的外公,你快快上前去吧。”
無崖子這時也調整好了心態,身體一震便從空中降了下來。他能夠得到天山童老、李秋水、李滄海這些美女的青睞,當年也是一個知情雅人,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這時恢復了常態,立刻談吐超凡,很快就和王語嫣談的十分熱絡。
王語嫣一生居於曼陀山莊,除去母親之外,再無至親之人。今日甫一見到自己的外公,心中也是喜悅非常,一聊便聊了大半天。
待得兩人盡興,無崖子這纔將目光放在林濤身上,伸手一攝,便躲過了他腰間的寒冰凝雪劍,細細摩擦了一會兒,臉上露出追憶之色,再看向林濤,眼中已全是慈色。
“小輩,既然你是滄海的傳人,那便是我的傳人。今日我就送你一份大禮。”
說罷哈哈一笑,不等林濤回答,突然身形拔起,在口中翻了一個筋斗,左足在房樑上一點,整個人便頭下腳上的落了下來,腦袋正好頂在林濤的頭頂,兩人的天靈蓋和天靈蓋緊密相接。
林濤凝神靜氣,便覺頂門上‘百會穴’中有細細一縷熱氣衝入腦來,不由自主運起內體真氣相抗。但這兩股內力系出同源,一經相撞便融成一團,同時奔騰而下。
林濤只覺得胸口的熱氣越來越多,幾欲破體而出。此時他任督二脈具已通暢,體內真氣奔騰不息,不由吼了一聲,身體一鼓,便盪出一道內力,將無崖子震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