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秦舞陽預計的那樣,姜子牙並沒有趁機攻破殷商的黃河防線。如今,滔滔北去的黃河水,就像是殷商這個巨人身上破裂的大動脈,每拖一天,它距離覆滅便又近了一步。
姜子牙不着急,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這一場戰爭,他都是穩勝!
秦舞陽是以三山關總兵孔宣的身份來到前線的,論朝中的地位,他遠遜於聞仲,故而只能聽從對方的調遣。
此刻聞仲和王魔等人尚未歸來,總管殷商軍事的是魯雄。魯雄抵達孟津之後,親自押運糧草抵達黃河。正逢十天君慘敗,聞仲又要遠離的關鍵時刻。本來,黃飛虎是最佳人選。可是在此前的戰鬥中,黃飛虎被人擊殺當場,如今只能委託魯雄這個中庸將軍暫領軍務。
這段時間以來,陸續抵達黃河的總兵不少,比較出名的有鄧九公父女,張奎夫婦等。秦舞陽看着這些盔甲鮮明的將領,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效忠的朝代註定要被淘汰,此刻還在討論着早早的擒殺叛賊,早享太平。
一個朝代的結束,怎能沒有英雄的輓歌。
過了三日,在一個朝霞滿天的清晨,聞仲攜援手駕雲而來,仙人們的雲頭幾乎遮住了半邊雲天,看得黃河對岸的姜子牙,心中哇涼哇涼的。
“老師,沒有您,弟子我真個是寸步行不得啊!”姜子牙正在苦逼異常的時候,一人駕雲自西方而來。
來人長得稀奇古怪,坐下梅花鹿精神抖擻,落下雲步。姜子牙慌慌張張的帶着楊戩等五人前去見禮,這一次他終於沒有將土行孫一個人丟下。
“老師,您可終於來了!”姜子牙見了道人,比見了自己的親爹還親,而整個闡教之中,除了元始天尊,能夠讓姜子牙稱呼一聲老師的,唯有一人。那便是靈鷲山圓覺洞燃燈道人。燃燈臉長如馬,臉色蠟黃,雙眉如劍,目光如刀。衆人被他拿眼睛掃了一眼,便覺得心中砰砰亂跳,似乎心中的一切都被看穿。
燃燈淡淡的道:“吾次來,一爲子牙代勞,二爲衆道友解厄,三爲了吾念頭。子牙公請了,可將虎符暫交於我!”
若是換了另外一人,讓姜子牙將虎符交出,只怕姜子牙會立刻吐他一臉。但是如今燃燈發話,姜子牙卻乖的像孫子一般,立刻返回大帳取出虎符,交給燃燈。
燃燈繼續道:“且燃清香一柱,援軍稍後即到!”
姜子牙立刻命令在黃河之濱搭建蘆蓬。作爲號稱不沾紅塵的闡教諸仙,落在泥地之上已經沾污了他們的高貴,所以,必須讓軍士在大營之中搭建蘆蓬,纔好安居。
萬幸的這是黃河之濱,蘆花開的正盛,搭建蘆蓬輕而易舉。隨着那一柱清香的燃燒,青煙嫋嫋升起,直入雲層。
在蘆蓬搭剛剛建好的時刻,天上便飄來一片片的雲朵,闡教諸仙一個不落的來到這兩軍陣前。
崑崙山南極仙翁
終南山雲中子
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
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
青峰山紫陽洞清虛道德真君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太華山雲霄洞赤精.子
二仙山麻姑洞黃龍真人
九仙山桃源洞廣成子
夾龍山飛雲洞懼留孫
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
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
崆峒山元陽洞靈寶大.法師
不提西岐這邊喜氣洋洋,朝歌軍士在聞仲請來救兵之後,卻是死氣沉沉。這也不能責怪這些普通士兵。自從西周舉起叛旗之後,朝歌便沒有打過一次勝仗,一敗再敗,潰退千里。原本聞仲第一次到來之後,這些軍士看到了勝利的希望,卻不料十天君首次出戰便折損大半,而且朝歌首次出現了王爵級別的傷亡。
武成王黃飛虎的死,遠遠比十天君之流的死對普通士兵的打擊更甚。連王爺都像條狗似的被人宰了,他們還有什麼未來可以期盼。
不過眼前的勝敗並不在這些士兵的身上,而在高端戰力的比拼上。聞仲剛剛來到大營,便立刻去找呂嶽詢問。
呂嶽張着血盆大口,冷笑一聲,給聞仲下了保證書:保證這眼前的十萬大軍在半個月後,全部變成軟腳蝦,若是沒有好的解藥,一個月後,便叫他們盡數成灰。
聞仲大喜,但是作爲一個將軍,從來不講雞蛋放在一個盤子裡面,這時他爲將六十年積累下來的經驗、
自顧的讓呂嶽繼續施爲,聞仲仍舊決定雙管齊下。先行挑戰對方,爲截教找回面子,爲十天君復仇,再言其他。
在聞仲歸來的時候,秦舞陽驚訝之極,因爲他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離島的趙公明離開了三仙島,到了兩軍陣前。而且還買一送三,菡芝仙、蛟鯉、穆雷悉數在旁,怎不叫秦舞陽惱火之極。
“我真是靠了!完全把老子的話當做耳旁風,這次就不要怪兄弟我見死不救啊!”秦舞陽見到趙公明的第一個瞬間並下了狠心。
而趙公明到了陣前之後,立刻左右觀望,似乎在找什麼人,但是卻非常失望的一無所獲。秦舞陽心中一動,難道是在找我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不對!
看菡芝仙哪沒心沒肺的樣子就知道雲霄三人定然安好,否則以她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早已經鬧的天下皆知。
十天君其九死後,秦完並未安葬,這裡並非他們的家,秦完決定在報仇之後,帶着他們返回白鹿島,安葬在那個她們花費了過半光陰的家中。如今,僅僅是以薄皮棺材盛斂了屍體,放在黃河岸邊。
趙公明看了看那九具棺木,臉色難看之極。他本是一個性情中人,若是停留在三仙島,看不到這些,自然無礙。而如今,一見如此,心中激憤頓生。
趙公明怒道:“三教本是一家,何以鬧到了如此地步,姜子牙未免不當人子!”
秦完冷冷的道:“聞道友,既然大家已經到了,也不必多說廢話,我願先和對手見上一陣!”於情於理,秦完的話聞仲都無法反駁,他面色嚴峻的道:“秦道友萬萬小心!”
秦完雙目猩紅,一拂衣袖,淡淡的道:“有死而已!”
言罷,秦完一步步走到走到陣前,朗聲道:“姜子牙,誰來會會我的天絕陣?”
燃燈環視左右,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道:“諸位道友,應劫之人到來,我們還在等什麼呢?”言罷,當先一步飄過黃河。諸仙緊跟在後,姜子牙並三代弟子以及一衆遴選者無聲的尾行在後。
衆人趕到秦完身前之前,天絕陣便已經展開,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若是燃燈等人未到之前,遴選者說不得會施展一番嘴炮,必定要將秦完罵的面紅耳赤,心浮氣躁方纔罷休。
但燃燈的道行非常之高,衆人在他面前被一股無形的壓力,直壓的喘不過氣來,別提身俏皮話,連正常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到了陣前,燃燈聞言道:“秦完,你不在名山勝地納福,偏要到這十丈紅塵中沾惹是非,如今累的同道慘死,可有一絲後悔嗎?”
秦完臉色冰冷如鐵,絲毫不爲所動,只是道:“闡教門下,誰來會吾天絕陣。姜子牙,你可敢來嗎?”
姜子牙尷尬的一笑,驀然不語。秦完蒼涼的大笑兩聲,盡是悲憤之意,喝罵道:“闡教諸人,難道盡是無根之人,當真是叫秦完驚訝萬分!”
“孽障休得猖狂,鄧華來也!”一個年輕道人拎着方天畫戟駕風而來,滿臉驕狂之色。秦完眼角瞥了他一眼,道:“你是那根蔥?”
“孽障,你連我也認不得,我乃玉虛宮第五位門人,鄧華,奉玉虛宮符詔,前來破陣!”鄧華一揮畫戟,寒光閃爍的銀色長戟,直指秦完。
“進陣來吧!”秦完二話不說,反身進了大陣。
鄧華快步跟上,秦完在法臺之上,搖動白幡,左右三下,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只聽雷聲大作,鄧華立刻昏昏沉沉,不辨東西,腳下痠軟,手中無力。銀色長戟啪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秦完面無表情的割掉了他的頭顱,走出陣外,當着闡教諸人的面,隨手丟在地上,啪的一腳踩的粉碎,直如爛西瓜一般。
如此殘酷的一幕直看的闡教衆多三代弟子怒火萬丈,但是此刻卻沒有他們說話的份。秦完的道靴在地上抹了兩下,眼睛也不眨,掃視了闡教諸人一圈,只淡淡的說了五個字。
“誰是下一個?”
鄧華死得其所,他在天絕陣內堅持的時間雖短,卻也足以讓闡教諸仙明白這天絕招的虛實。文殊廣法天尊越衆而出,平靜的道:“待我來降服此孽障!”
秦完見對手口出狂言,不以爲意,連對手的姓名也懶的去問,轉身便走,只是冷冷的道:“進陣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