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伍晟的運氣好還是他運氣差,從菜餚上桌到茶後甜點,再到安排好住宿,他們一行人沒有遇到一點麻煩。
那些紈絝子弟,苦命女,不長眼的路人甲,身懷絕技又孤傲美豔的俠女,一個都沒見到。生活就像一杯平淡無味的白開水,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一夜無話,第二日,先伍晟一部進入渦之國探查消息的羽林軍第九小分隊前來報到。
渦之國現任國君織田慎吾正當壯年,勤於政事,手下要文有文,要武有武,算是一代明君,他唯一的遺憾是**三千佳麗無一人產子,但這個遺憾在十餘年前被上天彌補了,當年皇子誕生,全國同慶。
自此以後織田慎吾的人生已經圓滿,如果說他還會有什麼願望,只有開疆擴土,這種被羣臣反對數次,只能壓在心中的不再提起的慾望了。
君主賢明,手下又肯賣命,這樣的國家,如何參透進去呢?
皇宮別院,大臣府邸都有高手護衛,羽林軍所能探知的都是些小道消息,伍晟真不知如何着手。好在他不是一個人,有LD叔在,有些事情就變得簡單了許多。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渦之國上層官員不敢做太出格的事,但下面的官吏卻不怎麼廉潔。
民部省爲八省之一,是管理地方戶籍、租稅、交通、建設等工作的部門。從上到下,分爲長官:民部卿:次官:民部大輔,民部少輔:判官:民部丞·,民部大夫。
想要獲得一個合理的官方身份,可以從下往上走,比如去某個不出名的小村,用些手段讓村長幫忙辦理戶籍,只是一個兩個還好,人一多事情就麻煩了。也可以略去這個環節,從中層往下走,直接去民部省辦理相關事宜,只是需要點東西打點。
當然,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如此多的輪迴者和穿越者,伍晟是“唯一的變數”,根本用不着如此費神,隨便冒充個仙人就行了,什麼達官貴人,親王皇帝,統統都是浮雲,可問題是他不是。
錢對輪迴者而言沒有什麼用處,但對普通人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必備品。在進行賄賂之前,一定要事先了解受賄人的基本資料,否則碰到剛正不阿之人,被轟出去還是小事。
好在底層官員的生活並非想象中那麼美好,有頭腦,有理想,又業務能力的人,在渦之國這種由明君當權的國度,基本上都被提拔了,留下來的都是能力一般的普通官員,他們嚮往高位卻無能力,即使有背景也很難提升。
人嘛,誰沒有個親朋好友?誰不想當官發財?過更好的日子?
慾望和野性是人奮發向上的動力,同樣是也缺點和弱點。
鬆島翔太就是一個業務能力普通,小有點背景的民部大夫,他家中有一位年過半百的母親,一個妻子和三個孩子,作爲一個民部省底層官員,生活並不富裕,業務水平不高不低,剛好勝任此位。
因此他官位始終升不上去,受到宗家不少人的嘲諷,他想賄賂上級,卻不敢輕舉妄動,想提升自己業務水平,可天賦不在此,往往十倍的付出才能得到一份收穫。
“難道我一輩子都是個的民部大夫嗎?我註定要被宗家的人看不起?”
無論是明君當政還是奸臣掌權,都無法做到十全十美,總有一部分人會生不逢時。
但今日,鬆島翔太的機會來了!
民部省雖是三省之一,是僅次於內務、式部的要職,但並非每一個官員的辦公場所都如皇宮般嚴密。
鬆島翔太的辦公場所只是一個帶有池塘的別院,防守鬆懈,除了辦公人員外,幾乎看不見一個護衛。
伍晟等人目的不純,他沒有從正門而入,而是帶着LD叔、小璘和戶愚呂三人翻牆而過,依照羽林軍早已探知的地圖資料,很快就找到了鬆島翔太的辦公室。
鬆島翔太的辦公室裝飾雅緻,乾淨,辦公桌上的文具擺放的整整齊齊,在桌面靠左手邊的一角還放着一盆盛開的雛菊。
辦公桌之後放着一個長一丈,高五尺的長方形書櫃,上擺滿了各種關於戶籍、租稅、交通、建設等相關書籍,有些書的封面都有些破損了,看來時常有人翻閱。
房間靠左邊的窗戶敞開着,涼爽的秋風拂過池塘,鑽入屋內,讓人精神爲之一震。
“希望不要找錯人。”伍晟在書櫃上取了本關於戶籍的書,隨手翻了兩頁,裡面寫有不少註解,怎麼看這個人也是個學習刻苦,努力上進之人,真的會接受賄賂嗎?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走進來一個皮膚蒼白的青年,他的年紀不超過三十歲,一頭紅色的長髮用一根藍繩束在身後,寬額,細眼,長眉,帶着金邊眼睛,嘴脣很薄,沒有血色。
一身藍底繡着怪獸的官服套在他消瘦的身體上,在微風中如旗幡飄揚,怎麼看,怎麼沒有精神,這人就是鬆島翔太了。
伍晟剛開始還擔心大小官員全被輪迴者和穿越者瓜分,現在他一見鬆島翔太就知道,想要當官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情。因爲土著官員身上有一絲淡淡的主神氣息,如果他動手殺之,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能直接動手殺官員的只有穿越者和土著,輪迴者沒這種權利。
“不知道我當官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鬆島翔太一進門就看到四個不速之客,他先是一驚,向後退了一步,但沒有轉身逃跑,而是盯着伍晟問:“你是誰?!找我有何事?”
伍晟微笑的說:“好事。”
鬆島翔太細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把門窗關上,對伍晟說:“請說。”
伍晟也不遮掩,他說:“給你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鬆島翔太僵硬的笑了一笑,他說:“機會?什麼機會?”
伍晟說:“讓你龍騰九天的機會。”
鬆島翔太說:“你們真是瘋子。”伍晟並不生氣,他問:“你覺得我們是嗎?”
鬆島翔太突然感到呼吸困難,他冷聲說:“你們敢殺官府中人?!”
伍晟和藹的說:“不,我不會殺你,最多讓你成爲殘疾人。”
鬆島翔太艱難的說:“以武力威脅,算什麼能力?!”
伍晟沒有直接回答鬆島翔太的問題,他說:“給你兩條路。”小璘取出一個袋子,丟到鬆島翔太腳邊,裡面全是珠寶黃金。“一、拿錢辦事,日後自有你的好處。二、打殘你,讓你不能再做官。”
鬆島翔太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細小的眼中閃過幾縷金光,說:“我選第一條路。”
伍晟笑道:“孺子可教。”
接下來就是LD叔與鬆島翔太詳談細節了。鬆島翔太既興奮又擔憂,興奮的是他能到一大筆錢和一個承諾,擔憂的是對方事成後殺自己滅口。最終,鬆島翔太選擇賭上一把,成功了他就平步青雲,失敗了大不了一死,總比現在天天受氣要強。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LD叔查看了大筆資料,他把一個藍皮書遞給了鬆島翔太。
鬆島翔太一看書中的人名,他微微一愣,隨後大筆一揮,讓伍晟填補了失蹤近十年的某村村長的子侄身份。其他人意外的沒有獲得合法身份,伍晟本想說些什麼,但他終究沒有開口,因爲他相信LD叔。
鬆島翔太不是傻子,他見過不少怪人和高手,能從幾句話中判斷對方大概的身份。伍晟等人在鬆島翔太眼中,是一羣實力高強,想做大事,也能成大事的人。特別是他與LD叔詳談的短短五分鐘內,更讓他確定了此點,一個手下就如此了得,做主人的又能差到哪裡去呢?
如果想以武力混一個武職,在渦之國並非什麼難事,只要投靠某個大臣即可,但想要往上爬幾乎不可能。
“你們到底能做些什麼呢?”
這是也一種試探,如果伍晟能借用這個身份向上爬,他就真心依附,登上這條賊船,如果一個月之內伍晟沒有動靜,又沒殺他滅口。鬆島翔太自有打算,如果處理得好,甚至能借此機會調到他喜歡的部門。
“機會”只有時刻做好準備的人才能抓住,鬆島翔太不笨,只是沒有機會,又進錯了部門,這才明珠蒙塵。
伍晟掛了號,補了缺,拿了戶籍證明,當天就出發了。
當馬車使出渦之國的國都城門,伍晟在車廂內虛心請教的問:“爲什麼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LD叔說:“因爲他眼力不錯,是個野心的明白人。”
“野心?”
“對,他的眼睛中有掙扎,猶豫,擔憂,狂熱,心喜,這是一個鬱郁不得志,心有不甘,卻沒有機會的年輕人。他想要受到人們的重視,敬仰,奉承,如果生在亂世,是個做個當奸臣的料,家庭和子女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奸臣嗎?奸臣是有能力的人,可是他……”
“首領不要小瞧這個人,我們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場所,他除了剛開始的緊張外,沒有其他負面情緒,你覺得普通人做得到嗎?而且我敢肯定,他否認我們是草莽之輩後,也知道我們心懷不軌,必有所圖,但他沒有絲毫驚慌,反倒如嗅到骨頭的狗,在心中盤算得失後立刻就做出了選擇。”
“爲什麼只要一個身份?”
“一個身份足矣,如果太多反而容易露出破綻。”
“是嗎?我們還有多久到那個村子?”“以目前的速度,還需要兩天的時間。”
“兩天?兩天就兩天吧,希望這個‘滄海村’中不要有輪迴者和穿越者。恩?開始下雨了?討厭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