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雪被輕易制住,但她的臉上毫無驚慌之色。那種淡定之色,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極爲驚訝。
公孫易卻是用力掐住楚落雪的脖頸,將楚落雪生生的拽着退後數十步,以確保足夠安全。眼看距離衆人已經有20米開外的距離,公孫易終於高喝道:“亦風,快,跟我一起離開這裡!”
韓亦風面上帶着金色面具,沒有人知道他的面部表情,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但見韓亦風緩緩靠近公孫易,沒有人阻止韓亦風的行動。
宗澤緊握着拳頭,好幾次想要衝上去,都被無情生生攔住。
於小非也不解的問道:“十哥,你爲什麼不出手。”
無情並未答話,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公孫易掐着楚落雪的右手。
梁平卻是注視着韓亦風的腳步。只見韓亦風的步伐不緊不慢,在經過楚落雪身邊的身後,腳步略有減緩。
“難道,韓亦風是太子爺的人麼。”梁平在韓愈的耳邊悄聲問道。
韓愈默不作聲,只是微微一笑。
梁平大致明白了些端倪。回想起之前在是非飯館的時候,韓亦風的身上透着陰險之氣,看來韓亦風一直都是韓愈的心腹麼。
正當這樣想着,只見韓亦風走到公孫易的身後。
公孫易面上一陣急切道:“老十四,五哥已經死了,我們必須成爲彼此的後背,纔有機會逃出魔都城。”
“嗯。”
韓亦風輕聲迴應。因爲帶着面具,那聲音顯得有些奇怪。
公孫易示意韓亦風向後退。
然而韓亦風並未退後,而是從懷中不緊不慢的掏出一柄匕首。
“鐺!”
匕首出鞘,毫無花俏的插入公孫易的後頸。
只聞公孫易悶哼一聲,雙目圓睜的轉過身去看着韓亦風,從牙縫中艱難的問道:“老十四,告訴我爲什麼。”
韓亦風雙手負於身後,冷聲道:“對不起,我是龍血帝國韓氏中人,韓愈是我的親哥哥。”
“親哥哥?”公孫易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他放開了楚落雪的脖頸,一手抓住韓亦風的衣襟,忍住最後一口氣,雙目充血,不可思議的看着韓亦風。
韓亦風也早早放開了插在公孫易後頸上的匕首,匕首仍然插在公孫易的後頸上,劍尖從咽喉處冒了出來。韓亦風看着那劍尖,只是淡淡問道:“十三哥,那個,疼嗎?”
公孫易艱難而痛苦的冷笑一聲道:“呵呵,我只要你告訴我,爲什麼。”
韓亦風退後一步,擺脫了公孫易的手,冷聲道:“我的原名叫韓邕,離開魔都的那一天,也是我出生的那一天。”
“所以你是龍血帝國皇室中人。”公孫易有些不甘的說道。
韓亦風沒有答話。
然而一條黑影冷然出現在公孫易的身後,拔出了插在他後頸上的匕首。立時間,韓亦風體內的鮮血,從咽喉和後頸處狂飆而出。
“噗通”
公孫易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韓亦風也有短暫的遲疑。
也正是那一刻,楚落雪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長劍。
“唰!”
長劍冷然一晃,便是插入了韓亦風的左胸。
“你...爲什麼。”韓亦風不可思議的問道。
楚落雪的臉上帶着複雜的神情,一雙乾淨的眸子裡噙着淚水道:“你是韓邕,那麼你就該死。”
梁平等人和韓亦風一樣,都感到極爲震驚。而韓愈是韓亦風的親哥哥,他的臉上帶着平靜之色,似乎對此並不在意。
剛纔拔掉公孫易後頸上匕首的那個人,正是韓愈的保鏢。此間他的保鏢也已經回到了韓愈的身邊。
大家都在注視着楚落雪和韓亦風。
韓亦風更是無比驚訝的問道:“你到底是誰。”
楚落雪冷然拔出插在韓亦風胸腔內的長劍。
劍身上沾滿了血污,韓亦風的胸口更是不住涌出鮮血。
韓亦風的右手緊緊捂住左胸,無力的單膝跪倒在了楚落雪的身前。
“唰!”
楚落雪再次揮動手中長劍,劍尖直指韓亦風的面門,冷聲道:“韓邕,你還記得當年你在雲州城殺死的農婦和男童麼。”
“農婦,男童?”韓亦風帶着疑惑的口吻問道。
“風雨飄搖,雨露人家,你大概已經忘記了那天發生的一切了吧。”楚落雪銀牙輕咬,面露殺氣說道。
韓亦風聞言,身體瑟瑟發抖,竟是聽到他暗暗的啜泣之聲。
衆人爲之一震。楚落雪的劍,也不再那麼堅定。
也正是此間,韓愈冷聲說道:“其實真正的韓邕,在出生的第一天就已經死了。”
“這麼說,韓亦風是真正的韓亦風麼?”梁平好奇問道。
“唉!”韓愈突然重重嘆息一聲,輕搖着頭說道:“看來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了。”
“噢?”梁平在等着韓愈繼續說下去。
然而韓愈尚未開口,只見韓愈身邊的保鏢突然身形一閃。
“咻!”
又是一陣肅殺的疾風掠過。在沒有人摸清狀況的時候,韓亦風的身體,已經被保鏢摧毀。
“噗通!”
韓亦風的身體仰面倒地。和妙義一樣,只剩下一灘殷紅的血跡。
“噹啷!”
但韓亦風的金色面具落在了地上,而且那金色面具的背後,還刻着一行小字。
上面正是用小刀刻着“風雨飄搖,雨露人家”八個大字。
看到這八個字,楚落雪急匆匆的撿起面具,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並轉過身來,懷疑的看着韓愈問道:“太子爺,你是否可以告訴我,韓亦風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
韓愈聞言一陣沉默。
楚落雪卻是秀眉微蹙,猜測道:“難道說,他就是那個孩童?”
韓愈仍然沒有答話。
楚落雪突然身體一虛,長劍落地,竟是口吐鮮血,仰面栽倒下去。
無情反應奇快的衝上去攬住楚落雪纖細的柳腰,急切問道:“梨落,你沒事吧。”
楚落雪含淚看着無情,沉默了好一會兒,嘴角不住的顫抖着,淚水終於決堤,卻是不言不語,暈了過去。
韓愈立時吩咐道:“快跟我進去吧。”
衆人隨着韓愈的腳步走入帝宮。
重重宮闕,白霧在山間縈繞不散。
即便是下午,也如早晨一般清涼。
太子府。
府上沒有太多家丁,也沒有森嚴的守衛。只有一個老婦人,在大廳裡守望着什麼。
看到老婦,韓愈竟是急切上前,恭敬的跪倒在老婦的跟前,禮貌喊道:“母親,讓您久等了,我們終於等到了該來的人。”
老婦看着韓愈身後的衆人,雙目深邃難解,微笑着頻頻點頭,那充滿褶皺的臉上,帶着隱隱的激動,但很快身體僵直,仰面倒地。
“譁!”
如一盆血水潑在地上,許多沙蟲一般的小蟲子,在那血水中上下的跳動。
衆人見此一幕,皆是無比的震撼。
韓愈卻是一臉沉定,對着那一灘血水,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沉聲道:“母親,走好!孩兒在此立誓,你的死,將會換來龍血帝國新的明天!”
沒有人知道如何安慰韓愈。
但見韓愈匍匐在地,好一陣都沒有挪動身體。
他那最忠誠的保鏢,看起來是個很平凡的傢伙。深蹲下來恭聲問道:“太子爺,請節哀順變。”
梁平一直在注意着這個看起來極爲普通的保鏢。見識過他那種神鬼莫測的出手速度,若是他對梁平,恐怕連梁平都無法有所反應,便已經被他重創,甚至有可能瞬間死亡。
韓愈聽到那保鏢的話,終於有所動作,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那雙佈滿了血絲的雙目,立時變得更加的通紅。卻是堅定的看着那保鏢道:“韓邕,我要你殺了南方探長,你可做得到。”
“韓邕?”梁平突然插言問道。
韓邕微微點頭道:“沒錯,我就是原本應該死去的韓邕。”
“原本?”梁平好奇的看着韓邕。
“過去的事情總是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既然已經採取了主動,就該刻不容緩。”韓邕沒有多作解釋,而是轉臉看向韓愈道:“太子爺放心,不出半個小時,我必定拿下南方探長的人頭。”
“嗯,很好!”韓愈鼓勵而欣賞的注視着韓邕的眼睛,似乎對韓邕充滿了信心。
韓邕得令,身形一展,便是突然在衆人的眼前消失。
梁平一臉凝重說道:“太子爺,你似乎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向我們解釋。”
韓愈眉頭緊蹙道:“梁平,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有些事情,現在恐怕已經來不及解釋了。”
梁平聞言一陣沉默。
無情突然說道:“我想,梨落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韓愈聞言,立時帶着衆人走到太子府後院。
剛剛到達後院,便見韓愈縱身跳入一棵古樹下的枯井中。
衆人先是一驚,遂緊跟上去,才發現原來那枯井中別有洞天。
枯井中燈火通明,且有隱蔽的密室。
密室中有牀,正好可以供楚落雪休息。
無情小心翼翼的將楚落雪放下。發現楚落雪的嘴角還殘留一絲血跡,便是小心的爲她擦去嘴角的血跡。
梁平在密室中四下打量一眼,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除了一張舒適的大牀,一張整潔的書桌,就只有一排排整齊的書架了。
“這裡是我平常閉關讀書的地方。”韓愈解釋說道。遂即帶着衆人離開密室。
無情對楚落雪依依不捨,但還是大步跟了出去。
一衆人回到大廳的時候,韓邕已經提前回到了大廳。
此際的韓邕失去了雙臂。從傷口來看,是被人用劍削去的雙臂,而且那出劍的人無比的果決,毫無拖沓。
韓愈急切的跑到韓邕的身前,急切問道:“韓邕,你的雙臂...難道說,失敗了麼。”
韓邕一臉愧疚答道:“對不起太子爺,我雖然殺死了南方探長,但我卻遭到了伏擊。”
“伏擊?是誰對你設伏!”韓愈急切的追問。
韓邕答道:“是羅生盟的無心。”
“無心...”提及無心,韓邕風輕雲淡,韓愈卻是一臉恐怖的震退兩步。
梁平終於忍不住急切問道:“太子爺,你該跟我們說實話,我們面對的敵人究竟是怎樣的,你的母親,又是怎麼會變得那麼姿態。”
韓愈突然變得沉默。
韓邕雖然失去了雙臂,卻是滿目沉靜說道:“那是陰陽蠱。”
“陰陽蠱?”梁平突然想到當日在雲州城的時候,無情被龍神的龍紋火印灼傷,被浸泡在寒潭之內,正是被雲倩種下了陰陽蠱。無情的母親夢寒,也正是因爲吸入了陰陽蠱才導致身死。本着最壞的心理試探問道:“難道真的是雲倩所爲麼。”
韓邕卻是肯定的點頭說道:“的確是雲倩。”
“可是她爲什麼這麼做。”梁平一臉疑惑說道。
韓邕答道:“雲昊和雲倩父女野心勃勃,原本只是要奪得雲州城城主之位,哪知道勾結楚氏不成,反而被新任城主雲陽逐出雲州城,從此流落魔都,被二皇子韓士權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