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空如破了一個大洞,冰冷的雨點瓢潑而下。
“譁!”
厚重的雨幕如同前日的銀都城。
流浪街。
梁平橫躺在充滿死亡氣息的大街上,模糊的意識猛然驚醒。擡起那雙突然間變得有些憂鬱的眼睛,竟在天空中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
少女站在虛空之上,身上沒有被冰冷的雨點打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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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夢中的天使。”
少女帶着高貴的語氣的柔聲說道。
“夢中的,天使?”
梁平的神情頓時變得更加憂鬱。
“對,我是來開導你的靈魂的天使。”
少女雖然面無表情,但那張乾淨白皙的面龐,卻是極具親和力。
“開導我的靈魂?”
梁平躺在溼漉漉的街道上,一動不動。
“凡事有果必有因,你老爸有今日的果,是因爲當初種下的因。”
梁平着實不解,輕聲問道:“那究竟是什麼原因,他會遭到如此殘忍的報復。”
“當年如果不是你老爸收養了你,他又怎麼會有今日的報應。”
“呵呵。”
梁平慘然一笑道:“是呵,都是因爲我,因爲我的存在,才讓老爸有今日的遭遇。”
“所以你現在應該怎麼做。”
梁平不住的搖着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你應該去死!”
“去死。”
聽到如此刺耳尖銳的聲音,梁平的心頭爲之一震。
“去死。”
他複述着。
“我應該去死。”
遂即,他悲嗆的哽咽道:“是啊,我應該去死,本來我就已經不知道生命的意義了,我活着又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你快拿起手中的月影劍,割下自己的頭顱。”
梁平聞言,如同受到了那少女的控制一般,握緊手中的月影劍,緩緩的擡起來,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
良久......
他的手終究還是猶豫了,頓住了。
“可是,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就無法爲老爸報仇,無法阻止狂龍在世的惡行了。”
“不,梁平,你千萬不能這麼想,其實即便你或者也同樣無法替你老爸報仇,你根本就是個廢物,你什麼都做不了。”
“是呵,我什麼都做不了。”
梁平握劍的手,再次緩緩的移動,劍鋒緩緩割入他自己的咽喉。疼痛,並非來自於肉體的觸感,而是來自思想的脆弱和敏感。
眼淚在冰冷的雨點裡凝固成冰。
天空中的少女,帶着一臉的期待。
“快,快割下去,割下去你就會輕鬆許多了。”
梁平如受驅使,月影劍再次割入肌膚,殷紅的鮮血從劍鋒之上緩緩的落下,卻被雨點很快化去了原本的姿態。
“我...”
“我真的應該去死麼。”
眼淚,和冰冷的雨點融合。
身體被冰冷包裹,眼角的淚痕已然沒了蹤影。
“我真的,應該去死麼。”
反覆的詢問自己的內心。
猛然,全身感到一陣奇寒之意。
或是涼意使人清醒,如困獸最後的鬥爭,從墮落的思緒中猛然掙脫。
“善因善果,惡因惡果!”
“我決不能就這樣死去!”
再次決心站起來的時候,站在虛空之上的少女形象,竟徒然化作了烏有。
眼淚,卻是再次滾滾而下。
她是從何處而來的惡魔,爲何而奉勸生者墮落死亡!
“莫以小善而不爲,莫以小惡而爲之!”
這樣的古訓,豈非人人盡知,卻人人視而不見。
“我不能就這樣死去,我要站起來,我還有我的使命。”
“天生我材必有用!”
“我相信,我的存在一定會改變着這個世界的發展。”
再次堅定了信念,他手裡的月影劍,從深陷入的肌膚中,撕裂的回到了地上。
“噹啷”
長劍落在地面,他的手,卻始終未有鬆開那冰冷冷的劍柄。
“黑煞!”
“我一定要儘快找到他!”
咬緊牙關站起身來的時候,那傾盆的大雨,竟頃刻間收斂。
妖豔的陽光自虛空之上斜灑下來,落在梁平那充滿堅毅的面龐之上,一切都充滿了積極和鬥爭。
“呼!”
長吁了一口氣,方纔的一切,就彷彿是一場生死的抉擇。
生則一世堅韌,四則永世墮落。
梁平選擇了生,就選擇了堅韌的一生。
含着他自以爲最迷人的笑意,大步的走出流浪街。
那傾盆的大雨,已然將流浪街的地面清洗的乾乾淨淨,看不到一絲的血污。
再次回到風月街的巷口,所幸,夏紅梅竟真的蜷縮在那充滿詭異的牆角,睡意朦朧的醒來。 _ttκΛ n _c ○
“嘿。”
梁平歪嘴一笑。
夏紅梅同樣展顏一笑,違和的迴應着梁平的情緒。
“你終於回來了。”
夏紅梅的聲音仍然好聽。
梁平緩步走近她的時候,發現她那原本變得慘白的面龐,剎那間恢復了紅潤的光澤。
“我當然會回來。”
“咦?”
夏紅梅似乎很吃驚的樣子。
梁平自然的摟住夏紅梅的裸/露的香肩。
“我不僅回來了,而且是王者歸來,如果你有什麼願望,我一定會幫你實現。”
“切。”
夏紅梅一臉的不信道:“我纔不信了,我不過就是一屆風塵女子,雖然我知道你也是個窮光蛋,但是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只是到那時候,你恐怕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更重要的是,你或許根本就不會再出現在風月街。”
“噢?”
梁平從夏紅梅的話語中,聽出一絲不甘和卑微,心中猛然一疼,卻是歡樂一笑道:“其實即便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麼,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去黑煞堂吧。”
“嗯。”
夏紅梅溫順的點頭,便是走在了梁平的前面,替他引路。
深巷裡即便幽暗,夏紅梅婀娜多嬌的身影,卻仍然可以清晰的瞧見。
“多麼美麗的女子,多麼脆弱的心靈。”
梁平在心中暗暗憐惜,卻又感到一種無力的虛脫之感。
這種感覺是他所不能的,他想要掙脫這種情緒,他需要一切證明的機會。
沉默的穿過深巷,再次回到嘈雜的風月街,燈紅酒綠的Bars,似乎根本見不到半條善男信女的蹤影,他們爲了尋樂而尋樂,爲了喝酒而喝酒,爲了擁抱而擁抱。但一切的秩序都井然有序。買賣也是你情我願。
“呵呵。”
梁平默然一笑。
跟着夏紅梅穿過冗長的風月街,進入另一道深巷的時候,夏紅梅終於開了口。
“告訴我,你還會回來嗎。”
夏紅梅不僅開了口,而且停下了腳步。
幽暗的深巷中,梁平的神情不被人發現,卻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果你願意見到我,不厭惡我,或許我還會回來。”
夏紅梅沉默了良久,卻是沒有繼續向深巷的另一頭走去。突然轉過身來,緊緊的抱着梁平。
梁平不解問道:“怎麼了。”
“不要誤會,這只是告別的擁抱。”
夏紅梅聲音極限輕柔的說完,便是悄悄的從梁平的懷裡溜走。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向梁平索要服務費。
梁平卻是回頭目送着夏紅梅。
然而,夏紅梅沒走幾步,即將沒入嘈雜的風月街之時,終於是大喊一聲:“這裡是終極地獄的中心地段,你要去的地方,就在深巷的盡頭。”
梁平聞言,愣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喜不自勝的笑開了懷。
“果然是很可愛的存在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