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今天做了兩臺手術，有些累。”顧景初溫聲開口。
顧一一包了滿嘴的青菜，使勁咬了幾口嚥下去了之後默默出聲，“爸爸，那你等會兒吃完晚飯就去樓上休息吧，我和牧婉姐姐今天洗碗。”
蘇牧婉連忙點頭應和，“是的，顧醫生你早點休息，今天的碗碟都交給我吧。”
顧景初的確是有些累，在醫院裡連軸轉，回了家以後又多了一樁心事。
飯後，蘇牧婉在廚房裡洗碗，顧一一站在她的身旁，本來想幫忙的，可是身高委實不太高，只能閒着看蘇牧婉洗碗碟了。
“牧婉姐姐，我現在真開心，我每天都很開心。”
顧一一笑眯眯地說着，他是真的很高興，自從牧婉姐姐住進他家裡以後，他總覺得爸爸好像變了很多，變得比以前更愛笑了，而且做得飯菜也越來越好吃了。
蘇牧婉擦乾了碗，瞟了眼顧一一，笑着應道，“怎麼就每天開心了？是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嗎？”
“沒有，纔不是呢！我纔不是因爲小美和我說話我才高興的。”顧一一連忙出聲說道。
蘇牧婉聞言，輕笑道，“還說不是，小美不是你的女神嗎？果然是因爲女神和你多說話了，你才這麼開心。”
“噓，牧婉姐姐，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我是因爲能夠每天和你一起玩才高興的，以前爸爸總是很忙，有時候晚上也會在醫院裡做手術，我都只能在他的辦公室裡待着，現在你來了以後，爸爸空餘的時間變多了，每天都準時下班，很少有晚上留在醫院裡的情況。”
顧一一童言無忌的話，在蘇牧婉聽來，卻讓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不得不往深處想，顧醫生的改變都是因爲她嗎？那他對她
蘇牧婉趕忙止住了往下想，不能再往下想了。
“一一這麼可愛，能夠陪着你一起，我也很開心。”
“那牧婉姐姐和爸爸在一起會很開心嗎？”顧一一認真地望着蘇牧婉問道。
“額，這個，其實我也是開心的，顧醫生照顧了我這麼久，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有他這樣的朋友，我很幸運。”
顧一一默默地在心裡暗歎，真是傻牧婉姐姐，爸爸怎麼可能只把你當成普通的朋友，他明明就是存了非分之想的心。
“怎麼了？小小年紀蹙着眉，有什麼想不通的？”蘇牧婉開口問。
顧一一像是個小大人一樣嘆氣，“爸爸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可是一直都沒有女朋友，這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噗。”蘇牧婉直接被顧一一逗樂了，“一一，顧醫生那麼優秀，喜歡他的人肯定都要排到你家門口了，你當真是不需要操心這個問題的。”
顧一一撇了撇嘴，他其實很想問的是蘇牧婉是不是也像別的女人一樣喜歡爸爸，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問出口。
“也是呢，以前就有很多漂亮姐姐給我送吃的，就因爲她們想見爸爸，去醫院的時候，也有很多護士姐姐問我爸爸是不是有女朋友。”
顧一一一本正經地開口，眼神卻是停留在蘇牧婉的身上，想要看看蘇牧婉是不是會有不同的表情，會不會吃醋。
但是顧一一很失望，因爲蘇牧婉臉上除了笑容以外便沒有旁的情緒了，顯然她根本沒有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難道牧婉姐姐一點都不喜歡爸爸？
顧一一在心裡反覆思考着這個問題，但是他不知道答案。
“所以啊，顧醫生人那麼好，自然是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爸爸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你只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長大，自然他也就開心了。”
蘇牧婉其實心裡是很敬佩顧景初的，一個男人可以把顧一一照顧得這麼好，而且還是這麼可愛的孩子。
蘇牧婉把碗筷都放進了消毒櫃裡，用乾毛巾擦了擦手。
“牧婉姐姐，你覺得我爸爸很好嘛？”顧一一緊跟在蘇牧婉的身後，出了廚房。
蘇牧婉點頭，“當然了，顧醫生救了我，把我從鬼門關拽了回來，而且還一直照顧我，我很感謝的。”
“那牧婉姐姐會當我的媽媽嗎？”顧一一小聲嘀咕。
蘇牧婉怔愣，輕笑道，“一一你在想什麼呢？”
顧一一擡眸望向蘇牧婉，黑亮的大眼睛在眼眶裡轉了轉，認真說道。
“牧婉姐姐，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我真的特別希望你能夠和我還有爸爸永遠生活在一起，我想爸爸也是願意的，從前你沒有生病的時候便和爸爸關心很好，還陪我去溜冰館還帶我去街上逛街，那時候你就是喜歡爸爸的。”
對於顧一一口中說的喜歡，蘇牧婉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顧一一，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這個，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
難道她從前當真喜歡顧醫生，而且還想着和顧醫生在一起？
顧一一扁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爲了幫助自己的爸爸早日贏得美人心，他都已經說謊了，可是牧婉姐姐卻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喜歡爸爸嗎？
“牧婉姐姐，你明明說過要給我當媽媽的，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這是不是就是小美口中的負心人。”
蘇牧婉頭冒黑線，所以現在的幼兒園小朋友也是這麼厲害的嗎？負心人這樣的詞語也曉得，委實是有些超綱了。
“這個，一一你年紀還小，男女之情呢，你還是不曉得的。我其實吧……”蘇牧婉欲言又止。
“其實什麼？其實牧婉姐姐是喜歡我爸爸的，只是女孩子要嬌羞矜持所以不好意思說對不對？”顧一一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起來了。
正在這時，顧景初睡了一覺醒來發現水杯空了，便提步從樓上下來，站在樓梯上，瞧見蘇牧婉和顧一一兩個人不知道聊什麼倒是興致很高的樣子。
“爸爸，你醒啦。”顧一一眼尖，一下子便瞧見了顧景初，他邁着小短腿快步跑到顧景初的身邊，雙手拉過顧景初那隻沒有拿水杯的手。
顧景初低下眼眸看了眼顧一一又把視線投向坐在沙發上的蘇牧婉，他出聲問，“在聊什麼？”
蘇牧婉連忙搶在顧一一說話前開口解釋，“沒什麼，一一和我聊了些他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
顧一一連忙出聲應和，“是的，爸爸，我和牧婉姐姐只是隨便聊了聊學校裡發生的有趣的事情。絕對沒有討論有關於你的事情，更沒有說醫院裡的護士姐姐喜歡你，偷偷塞糖給我。”
聞言，蘇牧婉只想靜靜地扶額不說話，怎麼就可以有如此天真的隊友，直接就把兩個人給賣了，實在是有些可愛哈。
顧景初瞥了眼蘇牧婉出聲說道，“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什麼護士偷偷喜歡我的事情？”
“這個，爸爸你只是太忙了，所以沒有注意到。不過她們再怎麼樣，我想爸爸也不會喜歡的。”顧一一很是認真地開口說道。
顧景初倒是忽然想聽一聽蘇牧婉針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他對着蘇牧婉說道，“牧婉，你覺得這件事情怎麼樣？”
蘇牧婉疑惑地看着顧景初，“嗯？什麼事？”
顧景初有些無力，蘇牧婉大抵對他的事情並不上心吧，聽到有人喜歡他也沒有什麼反應，還真是有點小挫敗，但是他卻根本沒有想過放棄的，所謂越挫越勇，反正從前在這個小丫頭身上都不知道栽過多少次了，也不差現在這些了。
“對於一一說的，醫院裡有護士喜歡我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看法？”顧景初出聲說道。
蘇牧婉微笑，“挺好的呀，顧醫生那麼優秀那麼好，有很多人喜歡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顧景初無奈笑了笑，“那你呢？牧婉，你對我有沒有任何一點男女之情呢？”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明明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可是遇到感情問題卻像是個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的小子，急切的很。
顧一一捂着嘴，站在那笑。
蘇牧婉有些窘迫，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其實真的沒有考慮過男女感情問題的，只是下意識地依賴顧景初。
因爲他是她甦醒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而且一直都很用心地照顧她，如果非說沒有感覺的話，那也是騙人的，可是她也知道，她對顧景初的感情更像是家人，而不是男女感情。
見蘇牧婉一直低頭不說話，顧景初便知道蘇牧婉又像是烏龜一樣縮進了龜殼，他便再不爲難她了，來日方長。
“牧婉，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可即便顧景初這樣說了，蘇牧婉心裡多多少少還是受了影響，晚上一直翻來覆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顧景初問的那些話。
喜歡，什麼是喜歡？蘇牧婉從沒有認真去思考過這個問題，丟失了記憶以後的她，人生就像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自己從前是不是喜歡過一個人，從前是不是因爲愛情受傷過，不然爲什麼遇到這樣的問題，她就會下意識逃避呢？
其實仔細想一想，顧景初對她的關懷很多時候已經超過了朋友關係吧，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顧景初眼底的深情，蘇牧婉有時候覺得自己如果再不給予一點回應的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可是她做不到去欺騙，因爲她的心裡真的沒有任何一點男女情思，也許一場車禍連帶着將她喜歡人的能力也一併帶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