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看見文書和琳湘?”坐在車上,季陽問道。
“文書去山上負責埋設水管和建造蓄水池,琳湘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跟我做了一個多禮拜,突然說不來了,要回省城去打工。”季夏道。
“回省城打工,她覺得這裡很辛苦?”季陽不解,方琳湘一開始爲了參與建設,還跟他發脾氣。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沒理由因爲比較勞累而放棄,況且方琳湘的工作並不累。
她跟着季夏,只需要每天巡視工地,採購材料,盤賬計數,屬於文職。方琳湘以前在富冶集團做倉管,基本也是這些工作。
季夏搖頭:“應該不是,工作的時候她很積極,一點沒有不耐煩的意思。我懷疑是上次看電視,出來一個很可怕的新聞,把她嚇到了。”
季陽無語,這年頭恐怖新聞多了去:“什麼新聞?”
季夏回憶着道:“一個男的被人割掉了舌頭,挖掉眼珠子,還插聾了耳朵。看圖片的確很嚇人,可能琳湘膽子比較小,看的時候都嚇哭了。”
季陽眉頭緊鎖:“那男的叫什麼名字?”
季夏把着方向盤:“沒報出名字,只有圖片,你可以上網查查。”
季陽當即拿出手機,搜索關鍵字“一男子被挖雙眼,割掉舌頭…”,出現許多鏈接。打開其中一個鏈接,出現一張較爲可怕的畫面,畫面上的人慘不忍睹。
“柳方天夠狠,把他弄這麼慘。”季陽認出圖片裡的人,正是之前見過的白遊知:“看不見聽不着說不出,縱然白遊知還活着,也無法透露任何機密。”
那天白遊知拿富冶集團的冶煉技術威脅柳方天,以求保住經理的職位。當時季陽猜測,柳方天可能會幹掉他扔進河裡,沒想到他的結局比死還慘。
方琳湘看到白遊知被害,還以爲跟季陽有關,自然不敢留下來工作。季陽猜到她離開的理由,並沒有去找她的想法,就當方琳湘沒這個命。
“你認識這人?”季夏問道。
“不認識。”季陽懶得解釋,正想關閉瀏覽器,又瞄到一個有趣新聞:東都一中男老師狀告省醫院,麻醉之後換掉兩顆健康腎。
噗…
看到圖片顯示,季陽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是陳曄這傢伙。聯想到柳方天老是捂着腰兩邊,季陽瞬間明白過來,他肯定也被柳方天害了。
新聞把陳曄描述的很可憐,一個兢兢業業工作,爲了救人自願捐腎的偉大老師。而省醫院則成了黑心機構,某醫生爲了賺錢,私下偷取病人的腎臟。
礙於柳方天的背景,新聞裡沒有出現這個人,把錯都推到了醫院方。季陽嗤之以鼻,陳曄和柳方天都不是什麼好鳥,小賊鬥不過大惡。
“爸,工地的人太多了。”回到家之後,季陽向父親道。
“多幾個人做快一點,又不要錢,有什麼不好。”季河生還以爲是秋收,多叫幾戶人家幫忙更快。
“不要錢纔不好,以後他們跟你託關係,想在工廠裡上班,你叫我怎麼辦?”季陽有點不悅,幾個人,十幾個人就算了,竟然來七十多個。
“反正都要招人,招外人不如招自家人。”季河生不僅沒有反思,還覺得季陽太小氣了。
“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我招人是有要求的,不可能誰都要。到時候他們塞一個好吃懶做,小偷小摸的人進來,你叫我收不收?”季陽道。
季夏不想跟父親衝突,帶着徐詩去樓上玩電腦。
季河生有點不耐煩,他感覺兒子太不給自己面子,這麼點小事還要來念叨。自從名聲傳出去後,很多人來巴結季河生,他漸漸有些迷失自我。
話都說出去了,季河生不想再收回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肯定比外人好辦事。”
季陽不想跟他計較這個問題,說道:“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給他們發工資,這麼多人情我欠不起。有了這次的事情,再加上同鄉親戚的情份,我這輩子都要給他們吃死了。”
倒不是那些同鄉親戚很壞,而是很麻煩,季陽不想以後惹出一堆瑣事來。一想到工廠開辦之後,幾十個人過來託關係,季陽都覺着頭疼。
託幾個勤快的年輕人來沒關係,就怕那些五六十歲,閒着沒事想到工廠賺外快。自動化的工廠主要是操作機器,五六十歲沒讀過書的,那肯定不行。
老眼昏花不提,性情散漫的人操作機器很危險,萬一弄斷手腳誰負責。賠錢事小,又欠人家一份情,季陽光是想想都頭疼。
“鄉親們來幫忙,你硬給人家錢,跟打發叫花子似的,誰受得了。人家來幫忙圖的不是錢,是希望你記一份情,將來出了事搭把手。陽子,你要是沒本事我不圖你什麼,既然有能耐開廠,記一份情不算什麼。”季河生倒是明白人,語重心長地道。
“這哪是一份情,再記下去全鎮的人情都栽我身上了。”季陽道:“我知道你對白鶴鎮感情深,能幫我也幫,但做生意不能完全講感情。我這工廠才砌了幾塊磚,就先欠幾十分人情,往後還了得。”
“那你想怎麼辦,人絕對不能趕,錢最好別給。”季河生展現父親的威嚴。
“不趕人,給錢!”季陽的語氣很堅決。
那些同鄉和親戚對他的工程進度一點幫助都沒有,張民那邊錢還照給。此時再加上這七十多人,只不過減輕了張民手下一些勞工的負擔,增加了季陽的財政支出。
不過季陽寧願花點冤枉錢,都不會在一塊磚上面欠人情,太划不來了。他不僅要發工資,還要發足了,一分錢都不會少這些人的。
季河生臉色有點黑,沉吟一會道:“給就給,我去跟他們說。”
季陽纔不管他黑臉,嚴肅地道:“包括之前的賬一起算清楚,一個小時照算工資。”
季河生無奈地點頭:“我知道了。”
之後季河生親自去跟那七十多人交涉,堅決要求他們收錢辦事。那些人猜到是季陽的主意,紛紛說季陽翅膀硬了,不念同鄉和親戚情份,叫他出來說話。
不過季陽正與季夏,表妹在白鶴鎮外面的國道上學習開車。再過倆禮拜季陽就成年了,他打算滿十八歲立即去考駕駛證,然後給自己買輛車。
季陽的天賦很好,五感靈敏,反射神經又快,不到十分鐘就學會開車。接下來他只需要熟悉駕駛,再學習一些交通知識,就可以考駕照了。
“我用了一個禮拜才能把車開上國道,你才十幾分鍾就ok了。”季夏坐在副座,看到季陽熟練的換檔轉彎,一副淡定的表情,心裡十分驚訝。
“小kiss。”季陽笑着道。
第一次開車的感覺很興奮,尤其是季陽五感敏銳,一般的速度無法滿足他。要不是季夏和表妹在車上,季陽真想飆到兩百碼,體驗一下飆車的快感。
在鄉村開車不用怕被警察抓,季陽玩了半個多小時,最後載着季夏和表妹回鎮。由於天氣比較熱,季陽在鎮子上給徐氏買冰淇淋吃。
“哥哥,我想吃巧克力的。”徐詩有點嘴饞。
“自己拿。”季陽道。
回到車上,徐詩開心地舔着冰淇淋,一副捨不得咬的姿態。二舅家裡比較清貧,很少給她買冰淇淋吃,尤其是兩塊錢的巧克力冰淇淋。
依舊是季陽開車,回到家之後他看到許多人在院子裡吵架,季河生疲於解釋。原來他們爲了工錢的事情,吵到季陽家裡來了。
人家都是要工錢吵架,這些個人卻不要工錢而吵架,也算是一件奇葩事情。當季陽下車之後,許多同鄉立即圍上來討伐他,要他給個說法。
“陽子,咱們來幫忙是爲了幾個錢嗎,你這樣可寒了大傢伙的心!”一個同村的五十多歲的老者指着季陽道,似乎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大家都是老鄉,這錢我們不能要。”一個大嬸道。
季陽認識這位大嬸,她也姓季,爲人十分刻薄摳門,一根蔥都算的清清楚楚。此時她卻好似一個視錢財如糞土,重情重義,不求回報的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