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聞言心頭微動,果然是任盈盈在暗處攪風攪雨,還想吞併五嶽劍派,她憑什麼?又圖什麼?是爲了壯大北天劍宗的實力,還是想發展自己的勢力?
如果是前者則完全沒有必要,北天劍宗雖是個新生門派,但有了慕容家的資源傾斜,發展成像武當派、日月神教那樣的大派是遲早的事,任我行父女現已掌握北天劍宗的大權,根本沒有必要吸收五嶽劍派這種雜牌軍。
如果是後者,那就有很大問題了,說明這父女二人還沒有完全對日月神教死心,又想搞事情,天下誰都知道,日月神教與五嶽劍派仇深似海,掌握了五嶽劍派,便會與日月神教對上。
當然,如果是慕容復掌握五嶽劍派就沒有這層顧慮,因爲日月神教也是他的心腹,可以儘量壓制雙方,免去大規模殺戮。
事實上慕容家麾下的勢力也不是表面那麼和諧,四大組織還好一些,因爲他們的頭頭親如兄弟,但像靈鷲宮、日月神教、乃至俠客島、神龍島就沒那麼好說話了,尤其是靈鷲宮和日月神教,在一統西南武林的過程中涉及到不少利益之爭,東方晴和巫行雲都數次來信告對方的狀,叫慕容復有些哭笑不得。
言歸正傳,慕容復心中盤算一會兒,也沒摸透任盈盈和任我行到底在搞什麼鬼,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他已經打定主意讓林平之接手五嶽劍派,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待此間事了還要敲打敲打這對不老實的父女。
心中有了決定,慕容復轉眼將此事拋到腦後,轉而認真的打量着桃谷六仙,心念轉動,尋思要不要將這六人收入麾下,可別小看這六個人,先前手撕丁勉時,他看得清楚,這幾人臂力齊大,配合又極爲默契,加在一起不輸於一個絕頂高手,即便分開,也比尋常一流高手厲害得多。
桃根仙被慕容復盯得心中發毛,不由問道,“你盯着我做什麼?”
慕容復笑了笑,答道,“實不相瞞,在下久仰六位已久,不知能否邀請六位到慕容家坐坐?”
桃根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也久仰我們?”
桃幹仙哈哈一笑,“你跟那個左……左冷禪一樣有眼光,知道我們六人武功高強,見識廣博,那個……那個德高望重。”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居然破天荒的紅了下臉。
“就是就是,德高望重,沒想到連天下第一的慕容復也久仰我們,這豈非表明,我們兄弟幾人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了!”桃實仙得意的找不着北。
“不對不對,應該是天下第一到天下第六,我們兄弟也是有先有後,有高有低的。”桃花仙說道。
桃枝仙反駁道,“去,人家那是客氣,你還真以爲自己天下第一了。”
……
“都給我閉嘴!”桃根仙忽然喝道,“得意什麼?就算我們是天下第一,也不能到處跟人說,明白嗎?這個叫……叫那個什麼來着?”
“低調是吧。”慕容復面無表情的接了一句。
“對對對,低調,要低調。”桃根仙雙手叉腰的教訓了幾個兄弟,隨即轉頭看向慕容復,“慕容公子果真是文武雙全,不過慕容家有什麼好坐的,我們兄弟幾個在哪不可以坐。”
“咳咳……”慕容覆被噎了一下,乾咳兩聲,開門見山的說道,“好吧,看來跟諸位說話不能太客氣,我直接說了,我想將諸位收入麾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說話間渾身氣勢勃發,一股恍若山嶽般的磅礴氣勢朝六人壓過去。
但六人好似若無其事,桃實仙朝桃幹仙問道,“‘收入灰下’是什麼意思?”
桃幹仙白了他一眼,“‘收入灰下’都不知道,你白癡啊,灰是什麼,灰就是塵土、泥土,收入灰下就是把我們用泥土蓋起來,要埋我們的意思。”
桃實仙登時大怒,“好膽,居然想殺我們!”
說着就要出手,桃根仙搶先一步攔着他,他有些拿不準桃幹仙的解釋對不對,遂朝慕容復問道,“你真要埋了我們?”
慕容復白眼一翻,心想還是算了,將這麼幾個腦袋有坑的人帶回慕容家,只怕不用多久就能把慕容家搞得雞飛狗跳,他倒是有些好奇了,那任盈盈是怎麼收復這六個怪物的。
卻在這時,劉正風開口道,“幾位,慕容公子所說的‘收入麾下’,是指把你們收爲手下,替他效命的意思。”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桃實仙幾人恍然大悟,看向桃幹仙的眼神有點怪怪的,揶揄中帶着幾分嘲弄。
桃幹仙本來就是信口胡謅,現在有些下不來臺,梗着脖子說道,“你們別聽他胡說,我看這白白淨淨的小秀才就是想殺我們,不信你們問他。”
他這樣一說,桃根仙也都看向慕容復,等着他解釋。
慕容復心中腹誹,老子話裡的重點是收你們做小弟好不好,你們反倒爭什麼“收入麾下”的意思,實在叫人無語之極,於是開口道,“你們愛怎麼理解就怎麼理解吧。”
隨即他饒有興趣的看向劉正風,“劉先生不管是大會楊威,還是身陷囹圄,都如此氣定神閒,寵辱不驚,可謂氣度非凡啊。”
這人被桃谷六仙帶到此地,臉色仍舊淡定得很,一副看淡生死的從容模樣。
劉正風怔了怔,苦笑道,“慕容公子就不要取笑在下了,如今劉某是肉在砧板上,要殺要剮都悉聽他人之便,由不得劉某做主的,悲是一刻,喜是一刻,不如坦然面對,何苦爲難自己。”
話雖如此,他的語氣卻帶着些許無奈,些許悲苦。
“就怕你油鹽不進。”慕容復心中暗笑,嘴上沉吟道,“我聽聞劉先生精通音律,乃曠世奇才,正好我慕容家有一女眷極好音律,不知可否邀請劉先生做她的老師,教她音律?”
劉正風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肯定他的音律,心頭一熱就想答應下來,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苦笑道,“慕容公子就不必誆劉某了,劉某閒雲野鶴一隻,即便今日僥倖不死,今後或遠離江湖,或苟延殘喘,成了行屍走肉,當不得公子招攬。”
慕容復知道這人固執得很,一心撲在音律上,根本做不來什麼事,招攬到慕容家也沒用,所以對方婉拒之後他沒有堅持,話鋒一轉便說道,“那麼衡山五神劍呢?那可是衡山派數百年傳承的精華所在,劉先生就願意讓它長埋黃土,不見天日?”
這句話正好點在劉正風的心坎上,他剛剛悟出絕學沒多久,還未來得及傳給門下,如果今日一死,衡山絕學將再次失傳,即便僥倖活下來,以後衡山派併入五嶽劍派,他也不願將絕學傳下,心中爲難不已。
尋思半晌,劉正風問道,“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慕容復微微一笑,“如果我現在出手將你救下,可否將衡山五神劍以及你今日所施展的劍招劍譜借我一觀?當然,我也不白要,我這也有幾手衡山派失傳的絕學可以傳給你。”
此言一出,且不說劉正風作何反應,桃谷六仙卻是不幹了。
“你說什麼?你要在我們手中救人?”
“你說救人就救人,把我們六個當什麼了?”
“你這人好生無禮,這老小子是我們帶下山來的,你有沒有問過我們同不同意?”
“看樣子你先前說甚麼久仰我們都是假話,又是一個虛有其表的左冷禪。”
“你……”
慕容復有些不耐煩的揮手打斷桃花仙,淡笑道,“那好,我現在就問問你們,同不同意?”
“不同意!”六人齊聲答道。
隨即桃根仙又說道,“我們六個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桃谷六仙’,就連五嶽同盟的盟主左冷禪都久仰其大名,你憑什麼從我們手中救人?”
“就是就是,憑什麼?”
其他人還要開口,慕容復面色陡然一冷,“就憑本公子的實力比你們強。”
說着袖袍臌脹,身子微微前俯,左手往後一按,右手一翻,登時間風雲變色,排山倒海般的磅礴掌力朝六人壓去。
桃谷六仙面色大變,齊齊出手,但倉促之間,他們的掌力還未來得及凝聚,便被慕容復的掌力給掃了出去,或爬或滾,或倒飛而出,頃刻間六人已被掃開數丈距離。
慕容復這一掌看似威勢駭人,實際上力度把握妙到毫巔,既可擊退幾人,又不會傷他們性命,拋開他們幾個跟任盈盈的關係不說,就是慕容復自己也有點喜歡他們幾個,至少是不討厭。
桃谷六仙被擊飛之後,慕容復一步來到劉正風身前,屈指連彈數下,解開其穴道,嘴中問道,“先生以爲如何?”
“這……”劉正風先前還沒來得及拒絕,慕容復便已出手,以他的性子,如果心中不願,不管旁人如何逼他也不會就範,可現在慕容復救他在先,拒絕的話卻有些說不出口。
就在劉正風猶豫之時,六道身影怪叫連連的撲了過來,眨眼將二人圍在中間。
什麼叫“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先前還對慕容復有所忌憚的桃谷六仙,一言不發,毫不拖泥帶水的直接朝慕容復出手,所用招式也不盡相同,且分工明確,三人攻上,三人攻下,配合極爲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