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
白骨夫人再次凝聚身體,她的樣貌和先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她此刻已經是白髮蒼蒼,臉上佈滿了皺紋,眼睛渾濁無神。
白骨夫人就算再厲害,有着“不死之身”,可是被陳彥至的劍氣切割兩個時辰,一樣撐不住。她身上的氣息,非常虛弱,像是風燭殘年。
白骨夫人癱坐在椅子上,看着陳彥至,說道:“陳彥至……據說,讀書之人,都有着仁慈之心。我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真的忍心下手殺我?”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要是一個真正的老婆婆,陳彥至絕對下不了手。可是白骨夫人不值得同情,她是邪魔。
陳彥至手持長劍,一步一步向白骨夫人走去。
“到了現在,夫人還想裝扮可伶,來博取陳某的同情?”陳彥至平靜地說道,“你怕是打錯了主意。陳某早就說過,我不殺人。我和夫人更是無冤無仇。我只是以一個人族修士的身份,來拿回你欠下的因果。所以,我的心中,並無殺心。事情到了今日這個地步,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別怨他人。”
福禍都是自己招來的。
白骨夫人這樣的邪魔,專吃人的血肉,陳彥至不相信她能善始善終,就算自己不來滅她,她早晚也會被其他的修士幹掉。
白骨夫人苦笑一聲,說道:“數千年前,我正是二八年華,風華正茂,可是我死在了惡人的手裡。他們將我的屍骨扔到山谷之中。不知爲何,直到有一天,我的意識甦醒,還能吸收太陰光華,並且找回了我的生前記憶。自那時候起來,我的心裡就充滿了恨。我恨蒼天,恨大地,恨人類,恨一切能恨的東西。”
“據說,只要吃了唐僧肉,就可以做到真正的長生不老。是我命運不濟,提前遇到了你陳彥至,這唐僧肉啊,我是吃不上了。”
“陳彥至,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中是何等震撼,是何等不可思議。你氣質樸實,心念純善,說話的語氣帶着至誠,並且身懷浩然正氣。你看向我的時候,眼睛清澈,目光不帶絲毫邪淫。我一直都不相信,人類之中,還有你這樣的人。可是,我不喜歡你,真的,我非常討厭你。和其他人相比起來,我更恨你這樣的正人君子。”
陳彥至停下了腳步,問道:“爲何?”
白骨夫人哈哈一笑,眼中流出了淚水:“爲什麼?你和其他的人不一樣,是異類。我最恨的,就是異類。陳彥至,你贏了。我白骨夫人數千年前就死過一次,所以,我知道死亡是什麼滋味,我不怕死。至於魂飛魄散,我更是一點都不在乎。陳彥至,我詛咒你,你將來一定是和我一樣的下場。不,說不定,你的下場比我還要慘。因爲,你和我一樣,都是異類。”
白骨夫人的身體和意識,開始消散。最後,她徹底虹化,消散在了天地間,就連一點真靈都沒有留下。想要去地府投胎轉世都辦不到。
陳彥至自問道:“我是異類?”
自己真的是異類嗎?
陳彥至按照聖賢的教誨來修行,思想和行爲,和普通人有着差別。嚴格說起來,他還真算是個異類。
陳彥至說道:“將來有一天,如果陳某真的走到了絕境,那就是天要滅我。我無話可說。以後的事情,誰都預料不到。我現在能做的,只能是修身修心,多做善事,以求獲得功德福報。”
………………
白骨夫人魂飛魄散的第二天,唐三藏和孫悟空他們就到了。
見到陳彥至的時候,唐三藏很驚訝。沒想到,陳彥至又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孫悟空看着周圍留下的戰鬥痕跡,說道:“俺老孫聞到了妖氣,此地有妖怪。是陳彥至你小子動的手?”
陳彥至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接着,陳彥至將白骨夫人的事情,和唐三藏他們說了一遍。
豬剛鬣和沙僧聽了,只覺得這白骨夫人真強。當然,陳彥至更強,竟然將白骨夫人逼迫到了絕境,自己虹化,魂飛魄散。
不過,也說明,白骨夫人內心的剛烈。
唐三藏雙手合十,虔誠地念了一遍往生咒,說道:“白骨夫人是個可伶人。仇恨害人。貧僧沒有想到,一個人心中的怨恨,竟然可以執着長達數千年。希望大乘佛法可以化解世間的怨恨。”
陳彥至說道:“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怨恨,就像是種下了一根毒刺。隨着時間的推移,毒刺不但不會消散,還有可能生根發芽。白骨夫人數千年來,都是靠着心中的怨恨活着。要是沒有怨恨,她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她的心,已經被邪魔所迷,就算是佛祖出手,怕是都渡不了她。”
唐三藏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開始唸經。
陳彥至向孫悟空問道:“大聖,如何去天界?”
孫悟空說道:“你真要去天界?你現在的戰力很強,可是你依然是元神地仙。”
陳彥至說道:“天界之中,有元神修士嗎?”
孫悟空點頭道:“有。不過,那都是天界土生土長的修士。你不一樣。”
陳彥至說道:“我是元神十重,地仙圓滿。去天界,未必就撐不住。要是真的不行,我會退回來。”
陳彥至的法力精純度,絲毫不死天仙差。戰力不弱。到底能不能去天界?其實孫悟空的心裡也不是很清楚。
孫悟空點頭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去天界,那我就告訴你路徑……”
……………………
南海普陀山。
紫竹林。
正在修行的觀音菩薩,心神一動。她睜開眼睛,掐指一算,嘆了口氣,說道:“陳彥至這小子,真是多事。白骨夫人死了,唐三藏去大雷音寺取經,那九九八十一難,可就少了一劫。這可如何是好?”
唐三藏去西天取經,事情本來已經安排妥當,只要按照計劃進行就可以。
誰都沒有想到,陳彥至會“壞事”。觀音菩薩覺得,不能再讓陳彥至和唐三藏孫悟空他們攪合在一起。不然,以後還不知道要弄出多少的意外的事情出來。
觀音菩薩打算,先去一趟大雷音寺,向如來佛祖稟報此事,再去讓陳彥至離開地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