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豹帶着黃哲等人一路疾行千里,直到戰馬疲憊,才停下來休息。
騎兵出動,狩獵回來,升起篝火,大家烤獵物吃乾糧。
黃哲吃了一口乾糧,喝了一口清水,說道:“將軍,不得不說至那小子是真的不錯。武藝高強,心性過人,待人和善,謙虛而沒有傲氣。更重要的是,他孝順。咱們整個黃家,怕是隻有大公子才能和至相媲美。他留在匝那個老傢伙的領地裡,可惜了……”
黃哲說的大公子,就是黃飛虎的兒子黃天化。
黃飛豹嘆了口氣,說道:“人各有志,勉強不得。匝是我們殷商王朝最小的幾個諸侯之一。他的領地,容不下至這樣的人物。以後,至一定會到朝歌城,咱們等着看就是了。”
黃哲的眼睛忽然一亮,說道:“將軍,我們回到朝歌城之後,讓大王下一道調令,直接將至調到朝歌便是。就算匝心裡不願意,怕是也不敢違背大王的命令。”
黃飛豹搖頭道:“不行。大王剛登上王位,根基不穩。就算有我大哥和聞太師他們鼎力支持,可是商容他們那一幫文臣,總是認爲大王是用陰謀詭計多得來的王位。王位來路不正,總是個隱患。這個時候,我們不能給大王增添任何麻煩。穩住朝堂的大局,最重要。”
在黃飛豹看來,陳彥至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
小事,豈能麻煩大王?
紂王帝辛是帝乙的小兒子,王位本不該是帝辛的,可是陰差陽錯,硬是讓帝辛得了王位。
以黃飛豹的估計,紂王想要穩住時局,掌控朝政,起碼還需要兩三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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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奴隸以後,陳彥至和母親本可以居住更好的宅子。但陳彥至沒有搬家,依然還是住着原來的小石屋。
陳彥至將石屋翻修了一下,在周圍佈置了陣法,用來調理磁場和靈氣,讓母親居住得更加舒心。
石屋雖小,但佈置得非常精緻,冬暖夏涼,適合居住。就連季和景都經常來石屋做客。因爲只要到了石屋裡,就會感到身心舒暢。心態安定。
武藝方面,季和景認真學,陳彥至認真教,毫不藏私。景對拳術和心靈方面的修行,其悟性要遠在季之上。許多東西,陳彥至說一遍,景就能領悟,而季則需要陳彥至講解三五遍,纔有所收穫。
教人練武,不算耽誤修行。
教人的過程中,其實陳彥至一樣在修煉。
溫故而知新。
有時候,一個念頭的觸動,就能有新的收穫和感悟。自己懂了,還不能算是本事,要讓別人也融會貫通,那纔是真正的能力。
匝對陳彥至的修煉之術很好奇。但他身爲諸侯和領主,實在是拉不下面子來跟着陳彥至學習。匝只能讓景和季回去之後,將學到的東西,講給自己聽。
此事當然瞞不過陳彥至。但陳彥至不在乎。以後領地裡多一個強者,對抵抗東夷人就多一份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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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三年過去。
陳彥至的修煉速度不快。他不能透支身體的潛力。
精神境界,可以來個突飛猛進,一朝頓悟,但是身體不行。身體的修行,必須循序漸進,才能將潛能“養”出來。拔苗助長,透支了潛力,以後肯定會有麻煩。
比如說,遇到難以突破的瓶頸。
陳彥至經過三年時間的溫養身體,才達到了胎息的境界,精神力凝聚成了元神。現在陳彥至施展一些法術,可以拈手即來。
季的武藝,同樣很不錯,現在已經是罡勁武者,一身力量,可以發揮到極致。
景,那真是練武奇才。
陳彥至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呂玲綺的影子。景比呂玲綺要強的是心性。景不但達到了見神不壞的內家拳境界,心境也到了天人合一。
景和陳彥至的婚事,最後還是沒有成。現在景一心專研拳術和心靈脩行,已經不在乎兒女情長。最主要還是陳彥至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世間的事情,不能勉強,特別是愛情。若是勉強,就會變了味道。到時候,是絕對會出問題的。
季和景能有現在的成就,陳彥至這個高明的老師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功勞。陳彥至的教導,很多東西,都是直至本質。內家拳,陳彥至是真正理解透徹了的。讓他來教人拳術,當然是沒有一點難度。
石屋後面的樹林中。
景正在和陳彥至交手。
季站在旁邊看着。
景主修的是太極拳。她的太極拳,好似超越了陰陽的本意,而是達到了混芒一片的境界。
身體,精神,處處圓融,處處成圓,毫無破綻。
景一掌向陳彥至攻來。
她的手白嫩細膩,不像是在攻擊,而像是情人的撫摸,似乎沒有一點攻擊力。但陳彥至知道,這是勁力輕柔到了極致的表現。若是被她的手掌觸摸到,那將會爆發出巨大而剛猛的力道,開碑碎石,不在話下。
陳彥至笑着說道:“景小姐,你的太極拳勁力是越來越純了。好,我就硬接你一掌。”
只見陳彥至擡起右手,不用任何力氣,但是周圍的空氣,變得厚重粘稠,方圓一丈內,一切好像都凝固。
用意不用力的真意,陳彥至終於完全領悟。
兩者的掌力相撞。
轟!
一聲巨響。空氣一陣扭曲。
景倒飛了出去,一個後空翻,瀟灑落地,後退幾步,站穩了腳步。
陳彥至說道:“景小姐,你的太極拳,已經練成。以後,只需要繼續專研陰陽之道,提升心靈境界即可。中午了,該吃午飯了。”
陳彥至轉身離開了樹林。
季來到景的身邊,說道:“六姐,你好厲害。剛纔那一掌,好輕柔,要是我面對你的那一掌,別說接住,怕是連反抗的意志都沒有。”
景的掌法,柔到了極致,猶如撫摸情人的臉龐。面對“情人”的撫摸,誰會攻擊?景這一掌,厲害不在於掌力,而是在於消磨對方的戰鬥意志。
景平靜地說道:“我算什麼厲害。我連至的一招都接不住。”
季說道:“六姐,你別和至相比好不好。至年紀是比你小一歲,但他是我們的老師啊。我們的武藝,心靈脩行,都是他傳授的。你和至比武藝,不是自討苦吃嗎?”
景看了季一眼,說道:“小弟,你不懂。”
季愣了一下,說道:“我不懂?我有什麼不懂的。”
景搖頭道:“懶得和你說。走,回家吃飯吧。至做的飯菜,實在美味,但是我們也不能天天去他家裡吃飯。”
景大步離開,身法極穩。
想到陳彥至家裡飯菜的味道,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臉上一副回味無窮的表情。
……………………
景回到家裡,見父親匝一臉沉思表情有些凝重,問道:“父親,出什麼事情了嗎?”
匝看了景一眼,心中暗道,自己這個女兒,真是天才。練武三年,武藝就遠遠超越了自己。並且,隨着內家拳和心境的精進,氣血和五臟六腑變得純淨,樣子是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
景已經快二十三歲,但她說自己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別人絲毫不會懷疑。景善於學習,善於模仿。她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又或者是走路的姿勢,甚至一舉一動,都是在模仿陳彥至。
陳彥至主修的是儒家心法,正心誠意,知行合一。他的一舉一動,爲人處世,其實都可以拿來做爲大家學習的標準和模範。
景的武藝和心境能提升這麼快,天賦是一方面,但是她的模仿,同樣佔據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模仿陳彥至時間長了,景的身上,自然而然就出現了大宗師的氣度和氣質。
就像是一個壞人,爲了掩蓋自己做過的壞事,不斷地做好事,而且是做了一輩子的好事。就算他是僞善,到了最後,都變成了真善。
匝說道:“朝歌城來人,送來了大王的旨意。”
景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問道:“什麼旨意?是不是和我有關?”
心境達到了天人合一,就算還沒有領悟至誠之道,景的感知力也絕非常人能比。有些事情,只要出現了端倪,感知不到,她心中也能判斷出,是不是和自己有關係。
匝點頭道:“是和你有關。大王穩住了朝中的局勢,想要在各大諸侯領地中挑選美人。”
匝將一張羊皮紙交給景。
這張羊皮紙,正是紂王發下來的旨意。
景接過一看,柳眉微微一皺,平靜地說道:“大王遠在朝歌城,我們這裡是屬於東夷邊界。相隔甚遠。大王如何會知道我的存在?”
匝說道:“殷商王朝的實力強大,大王坐穩了王位,想要知道八百諸侯的詳細情況,其實並不難。女兒,這幾年來,你武藝登峰造極。你實在太高調……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都難啊。”
景白嫩的小手,微微一用力,將羊皮紙震碎,說道:“父親,我不想嫁給大王。我的目標是,追求武道巔峰!”
匝搖頭道:“我們家只是一個諸侯,而且還是殷商王朝八百諸侯中最小的幾個諸侯之一。我們豈敢忤逆大王的意思?我知道你喜歡至,可是至不願意娶你,那就沒有辦法。你嫁不嫁給大王,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而是大王說了算。”
景平靜地看了匝一眼,轉身就走。
匝問道:“你要去哪裡?”
景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去至家裡。我有話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