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荊州的確荒僻了些,但是也不至於十年不換榜吧!”王勝問道“這不是擺明瞧不起我們嘛!”
但是王堂主搖搖頭道:“這又是另一樁事了,背後大有由頭..........”
王勝還想再問,豈料王堂主卻閉口不提,衆人知道怕是不便在人多耳雜之地隨意吐露,也不再追問,轉而談論起來荊州武林中的青年高手。
“無影劍傳人重出江湖的消息你們知道嗎?”
“切,這無影劍也沒什麼了不起,仗着武器玄妙罷了,武功不見得有多高,要我說,論劍法李家三少爺上個月平了蕩雁山毫髮無損,可見是得了他李家劍術的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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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又聊了起來,氣氛也熱烈起來,李昂只淡淡聽着,往日裡他專研醫術和武藝,對於這些江湖上的傳聞倒是所知不多,此刻聽來,也覺得十分有趣。
衆多的高手之中,也有幾個讓李昂很是注意。
尤其是向陽郡李家的那一位,李家本是荊州三大家族之一,整個荊州之中能夠和李家相提並論的除了另外的王家,吳家之外,也就是兩大派和黑煞教這三家了。
這三家兩派一教便是荊州老牌勢力,個個都雄踞一郡之地不比黑虎幫在洛河郡中還有兩個別的勢力跟着搶食,而且這六家每一家都有先天高手坐鎮,黑虎幫自然是遠遠不及。
“近來也不知是天運已至,還是大勢所趨,咱們荊州武林可從來都沒像這一陣子般熱鬧,不說那些成名的上一代高手紛紛現世,嶄露絕藝!就說最近崛起的青年高手之多,那也是前所未有的多啊。”
一個秀才模樣的中年人舉着酒杯,搖頭晃腦的感嘆起來,立即引起了許多人同意。
“確實如此,本來相比起其它各州,咱們荊州武林是要遜色一些的,以往咱出了荊州,見了他州武者,都有些擡不起頭!這下子好了,年輕一輩一下子冒出如此之多的奇才,只待將來成長起來,咱們臉上啊也沾點光。”
一個大漢嚥了口唾沫,顯露出與有榮焉之色。
一個黑臉漢子似是喝多了酒,此刻臉上黑中透紅,含糊道:“誰不知道我們荊州自打出了一個荊殺神之後就被大楚皇族針對,這麼多年才緩過氣來!”
黑臉漢子旁的一個胖子聞言一驚,酒意已是去了七八分,低喝道:“你說什麼胡話呢,別喝了,我們快走!”
豈料那黑臉漢子卻是醉意上涌,大喊道:“本來就是,我哪有胡說,誰不知道我們荊州武林遭受了大楚圍剿,死的死逃的逃,武學就此斷了傳承,這麼多年才恢復了一些元氣,要知道荊州當年可是.........”
話音未落,他身邊的胖子一把捂住了黑臉漢子的嘴,向着四周的人賠不是,躬身道:“他喝多了,對不住,對不住,小二,結賬,我們走!”
李昂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隱約覺得,這黑臉漢子所說的荊殺神就是一切的關鍵所在,不過這個話題顯然是個禁忌,四周的武林人士,年紀輕的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而年紀大的則一個個都顯出慎重表情來,整個二樓一時間氣氛都低沉下去。
好半響,一個奸細聲音道:“你們都只說荊州近來的好事,這出了飛賊大盜,你們怎麼提也不提呀!”
趙涯文皺眉道:“江湖之中正邪對立,有正道的俠客,自然就有那些惡徒,這有什麼奇怪,倒是按你的意思,這邪道中也有新人投身?”
那奸細聲音也不知從哪裡傳來,幽幽道:“連山匪新來的十四當家不過二十,但是一手斷魂刀手中不知沾了多少無辜鮮血,紅衣花盜王欲牙,輕功絕頂,武藝高超,被他玷污的姑娘也數不清了,他纔出道半年不到啊,好幾位成名的高手都折在他手裡了!”
接着不知是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嘶吼道:“這賊人壞了我妹妹的清白,我和他不死不休!”
“就你?李家三少爺親自出馬都鎩羽而歸,你哪有這個本事?”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似是專門擡槓,二樓又多了些huǒ yào味,不過這些都和黑虎幫的人無關。
李昂聽見紅衣花盜王欲牙幾個大字,心頭一跳,莫名的想到了萬里獨行田伯光,不由問了一句:“這紅衣花盜很有名嗎?”
王勝壓低聲音道:“當然有名啦!不過是是罵名,李師兄你平常不理會黑虎幫之外的事情不清楚,這人的惡行委實罄竹難書,他本名是什麼其實大家並不清楚,只知道他姓王,每每犯案之後還會取走受害姑娘的一枚牙齒,時間長了,大家都叫他做王欲牙了。一個月前,也不知是什麼由頭,李家三公子揚言要抓住王欲牙,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多半是給他跑了!”
李昂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隨後張妍又氣憤的說道:“這人的確可恨的很,要不是他的活動區域不在我們洛河,我一定稟明師傅讓她出馬收拾這紅衣花盜。”
王堂主此時又搖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且不說他輕功高明,就單是手上的玩意也不差,能夠頂着罵名逍遙這麼久,肯定是有兩把刷子啊,行了,這些行俠仗義的事情可遇不可求,喝完這杯早些出發!”
趙涯文還打算說些什麼,但是卻被王堂主用眼神制止了,衆人見王堂主是認真了也不再玩笑,草草吃了飯菜就一塊回了碼頭上。
“開船咯!”
隨着水手一聲吆喝,帆布升起,黑虎幫衆人再次起航。
夜幕降臨時分,已到了白水河中游,再過兩個縣境,便可離開了向陽郡。
嗖嗖嗖!
一個個火把插在船頭,照得甲板上亮堂堂如白晝一般,這火油都是秘製,倒也不虞爲風所撲滅。
李昂一直站在甲板上望着沿途的景色,一股微涼的風吹拂過來,颳得人精神爲之一震。
只不過就像張妍師姐所言,這景色看來看去其實也就如此,一天的光景,李昂已經覺得有些膩了。
“怎麼,可是無聊?”身背後傳來了肖雄的聲音,李昂悠悠轉過頭來。
只見今天的肖雄穿着一身紅衣大袍,甚是醒目,但是也襯的他臉色有些發白,李昂瞧着他如此輕聲問道:“我自是無聊,可你要是不無聊,爲什麼還來找我呢?”
“哈哈哈..........”肖雄大笑幾聲道“是啊,誰不是無聊啊!這江楓漁火,波濤河浪,看多了也就是這樣而已!”
“咱們這次出來參加荊州武會,幫主還指望你能露一把臉呢,你倒好,不再船艙裡頭好好練功,上這來和我說什麼閒話啊!”
“船搖的我心裡頭煩,不想練,多練這一會又有什麼用,該打不過還是打不過!”肖雄一臉無所謂的說着。
李昂搖搖頭說道:“可是王勝,黃寅,張妍師姐,趙雅雯師兄他們一個個可都不像你這樣啊!除了吃飯的時候,其他時候都沒瞧見他們亂逛,就你有空是吧!”
肖雄只揮扇笑道:“出來混江湖,武功固然重要,可是要是隻有練武,這可就太枯燥了點,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不用練功,挺好的!”
李昂笑而不語,心道:“誰沒練功啊!沒練功的真的只有你一個人啊喂!”
“你上次說完書,唱的是什麼歌來着,挺有意思的,再給大爺唱一個!”肖雄見李昂不答,又換了一個話頭。
李昂眉毛也不擡,面無表情道:“滾!”
肖雄往船舷上一靠,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低語道:“不唱拉倒!”
只是眼神迷離,不知想起了什麼。
李昂見此情景一笑,知道肖雄心中還是記掛這那個女孩,把腰間的酒葫蘆摸了出來,大飲了一口,將酒葫蘆拋給了肖雄,同樣是望着夜空,高唱起來。
江湖笑,恩怨了,人過招,笑藏刀。
紅塵笑,笑寂寥,心太高,到不了。
明月照,路迢迢,人會老,心不老。
愛不到,放不掉,忘不了,你的好。
看似花非花霧非霧。
滔滔江水留不住。
一身豪情壯志鐵傲骨。
原來英雄是孤獨。
江湖笑,愛逍遙,琴或蕭,酒來倒。
仰天笑,全忘了,瀟灑如風輕飄飄。
歌聲悠揚飄灑,連帶着勾起了李昂心中經歷的往昔,居然莫名的引動了那一道《蓮湖觀想》的真氣,漫隨着歌聲傳遍了整艘船,一個個水手止住了手裡的活計,就連在船艙中修煉的衆人也睜開了眼睛,一時間這白水河的這一段水路上只有李昂一人的聲音飄灑。
“怎麼這小子每回唱的這些曲子都透着一股子看破俗世的意味,真不敢相信這是個不到二十未涉江湖的毛頭小子唱出來的,更可氣的是,唱的還真是那麼回事,倒是讓我想起了我當年..........”一個黑臉的壯漢依在船艙另一側,臉上帶着幾分莫名的微笑。
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們身後的一艘小船上,一抹紅影悄然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