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像是一層迷障,淡灰色般模糊的東西,遮擋着視線。沉重的呼吸聲,像是劇烈運動後的急速喘息。
眼前霧濛濛的,沉重的呼吸後,有一道疲憊的聲音低吼道“又是這夢!讓我睜開眼!睜開眼!啊!!!!”
漆黑的房間裡,柔軟的牀上,突然,有一人坐了起來。在黑夜裡,這人摸了摸額頭的冷汗,舔了舔發乾的嘴脣,呼吸有些急促,淡聲說道“Fuck!”
哄這人迷迷糊糊的重重倒在了牀上。
清晨美好的陽光,照進有些氧化變黃的窗戶,陽光不偏不倚的射在躺在牀上人的臉上。
過來很久,刺眼的光芒從他的臉上慢慢升到眼睛那一處。
躺在牀上這人,好像被刺眼的陽光叫醒,使勁的擠了擠眼睛,在眼角留下深深的魚尾紋後,睜開了疲憊的雙眼。
張開眼睛的剎那,陽光直接照進他的視網膜裡。讓人厭煩的護住眼睛前,無奈的坐了起來,隨意的穿起牀邊的衣服,懶散的向外面走去。
在他躺下的牀上,汗漬沁溼了一片。
走進衛生間,在白瓷洗臉盆,接了些水,低頭隨意的搓了搓。水流緩緩而淌,清澈的水帶着陽光的餘暉看着很透徹。
隨意的搓了兩把,擡頭看着鑲嵌在牆上薄薄鏡子內的眼神非常疲勞的自己,黑眼圈很重,看着很沒精神。
看面容,是個平常不過的人,眼睛不是很大,鼻子也不是很挺,怎麼看都是一個平常不過的普通人,但是,這份普通只是在他的面容上。
這人從小就做各種各樣的夢,夢來的奇怪奇特,在夢裡,他所認知的更加難以琢磨,因爲,在夢裡,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一切都感覺到神奇的他,帶着好奇遊走在夢裡,忽然在兩年前,他在夢裡的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之後有一種從體內到外面的掙扎,像是要把他撕成兩半一樣。再到最後的疲憊。
最奇怪的是,每天都會做這個夢,只有眼前的灰暗和想要把他分離兩半的掙扎。這種晚上無盡的折磨,讓他變得異常的憔悴。
去看了醫生,醫生卻說,這件事是你長時間對着電腦工作產生的疲勞,開了點安神的藥,就不了了之了。
他明白,狗屁的電腦疲勞,騙了自己拿了點藥,花了點錢而已。
從鏡子裡看見自己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簡單的洗漱後,穿着一套西服,打了一個領帶出了屋。
外面的陽光很熱,夏季正中,最熱的時候。額頭上出現很多的汗珠,拿出兜裡的粉色手絹,擦了擦汗。
把汗漬擦完後,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淡聲嘲笑說道“當年,只留下了這個東西。”很粗魯的把手絹塞進兜裡。
走了能有五分多鐘,來到了一個公交站點,跟一衆上班族站在一起,穿的都差不多,意味着性質也差不多,長得一般,所以在這羣裡顯得也很一般。
個子一米八左右,體型偏瘦,在這堆人裡,顯得到很凸出,也只是個子凸出而已。
咔!叮~
這輛公交車停在了站點,在剛剛打開車門的剎那,所有人擠擠壓壓的衝了上去,伴隨着諷刺潮罵和怨言。
他也在這短暫的洪流裡上了車。車裡原本還算很空,但是這羣人上來後變得擁擠了很多。
皺着眉頭,厭煩的看着身邊的一切。車裡的氣溫很高,特別在這些人擠壓下,空氣變得悶沉無比,接着心裡也很沉悶。
本來一直沒睡好的他,看着每天都是這個樣子,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就連昨天公司給他表彰的銷售精英,也在上車的一瞬間化爲烏有。
半個多點後,他在一座商務大樓下的一個站點下了車,熟悉的進了旋轉門,跟保安室內的大爺打了一個招呼後,上了電梯。
按在了十八樓。叮
~電梯清脆的聲響了。走進電梯後,緊接着,跑來一窩人,原本還很空曠的電梯裡,變得非常擁擠。
電梯艱難的合上,到了十八樓後,他在一堆人中擠了出來。用那雙疲憊的眼睛看着漸漸合上的電梯,小聲說道“遲早電梯繩斷了,砸死你們這幫犢子。”
託着略微懶散的身體進了公司大門。
在公司透明玻璃門上清晰用金色字體寫着‘xxx貴金屬有限公司’
人進來後,前臺的一位年齡二十多歲的女孩,樣子長得甜美,但是妝畫得很濃,顯得很不自然。
看着這個男人走了進來,女孩微笑說道“王總監。”
“咱倆年紀差不多大,這個稱號顯得很生疏,而且聽着總覺得像個太監名,你還是叫我名字吧。”扯開疲乏的臉,嘴角的笑容看着很陽光。
看着像是忽然間臉上的疲乏消失了,但是眼裡的疲憊和眼下的黑眼圈都顯示着他很累
“好的,王總監。”女孩清脆的聲音說道。
“姑娘,你等着,看下班後怎麼收拾你。”
“好的,王總監。”女孩依然清脆般的說道。
看着自然無比的回道,帶着微笑,輕輕豎起了中指。
而後,那個姑娘同樣豎起了她白質的中指。
“小子,又調戲前臺呢啊?”這時從玻璃門外走進來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輕笑道。
姑娘微微轉頭,笑容依然說道“葛總監。”
“嘖嘖我說,麗麗啊。咱們都是老朋友了,別老總監總監的,多生份。”葛總監輕聲說道。
“得了,看你那一臉豬樣,收斂點。”笑容已經消失了,嘴角也變得很疲乏。
葛總監直接摟着他的肩膀,看着他臉,淡聲說道“怎麼?還做那夢了?要我說,你還是找個心理醫生去試試,實在不行讓他把你催眠,睡個安生覺。”
這個葛總監是他的好哥們,從高中,大學,再到實習都在一起,二十二歲實習的他們在二十三歲的時候,共同拿下了總監位置。
做銷售,往往跟業績掛鉤,二人都很聰明,上手也快。交際能力也很強,在公司裡,人緣頗好。
“我去試了,那個破心理醫生,一看就是騙人錢的,我坐那催眠了我一個多點,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收了我那些錢。跟我說按時收費,等哪天有空我就去賣他幾十斤金子。”
“額也有可能醫生不靠譜。”葛總監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二人走了進去,來到各自的電腦桌前。
“現在騙子太多,我還是吃幾片安眠藥,睡的能安穩些。”
“那玩意也不能當飯吃,吃多了你就真睡過去了。”葛總監轉過轉椅,來到他旁邊,輕聲說道“要不你養個植物什麼的吧,淨化下你那發黴的房子,你也好換換心情,備不住能好點。”
“算了吧,我自己都不愛養,還養那玩意。”平淡的沒有味道,疲憊的神情讓他這位好哥們深深感到痛惜。
“我知道爲什麼忽然間你睡覺睡得不踏實,這麼長時間,放下就該放下,你這睡眠不好多數是因爲她走了後,才讓你精神不安。”葛總監認真的看着他。
淡漠的眼神看着葛總監,清淡說道“她走了是她的選擇,我睡眠不好跟她沒多大關係,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你知道,這麼長時間,以前那些哥們我都斷了聯繫,就是因爲這些人都讓我直接聯想到她。我不想連你都不在聯繫。”
葛總監無奈的搖了搖頭,緩慢轉過椅子回到了自己位置,沒有說什麼。
一天略顯枯燥繁瑣的工作結束後,在門邊打卡後,推開透明玻璃門走了出去。
此時六點多,外面的天空還很亮,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嘴角的疲乏和他眼裡的疲憊淡漠,讓他看着非常的累。
在街角,面對着十字路口,
剎那間,不知道要去哪,往哪邊走。他不想回去那個充滿些許回憶的房子,拿出電話,一時間也不知道打給誰,發現這麼長時間,通訊錄裡的人都變成了客戶,哥們的電話讓他都刪了。
嘲弄一笑,自己這是在躲避嗎?
沒有過去這個十字路口,而是轉過身去沿着街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天邊的太陽漸漸暗了下去。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個花市。擡頭看着上面的牌子,想起白天他的好朋友說的那話,走了進去。
裡面淡黃色燈泡來回閃動,潮溼沉悶的感覺在空氣裡飄蕩,讓他感覺到了更加心煩。路過一個個攤位,看着五顏六色的花,還有碧綠的盆景,大小各異,高低不齊。
雖然漂亮,但沒有讓他動心。
花市裡的人不算很多,也沒有在菜市場裡那麼吵雜,甚至都沒有人拉你進來看看。一切都是願者就買,不願不買的樣子。
視線掃過各個攤位,額頭漸漸冒出汗珠,用力的扯開領帶,忽然間,在他旁邊的一個攤位上,看見一朵紅色沒有葉子的花,樣子很奇特,綠色軀幹上頂着紅色開的很綻放的花。
花如龍爪,具鱗莖,形如洋蔥頭,葉叢生,細長尖端,狀似蒜葉,肉質,帶形。
看見這花,緩步走前,認真的看着這朵花。
此時花鋪裡走出來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笑道“這朵叫曼珠沙華,又稱彼岸花。”
聽着名字很陌生,輕聲問道“這花,華語是什麼?”
婦女輕笑道“這花故事很長,請問你是要送人?還是自己養?”
“我想自己養,看着花很奇特,所以問問,我的時間很長,而且我也很好奇這花的由來。”認真的眼睛和淡笑的嘴角,讓這位婦人感到了濃濃的好感。
輕笑道“那好,我跟你說說花。”
“春分前後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是上墳的日子。彼岸花開在秋彼岸期間,非常準時,所以才叫彼岸花。彼岸花,花開開彼岸,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在那兒大批大批的開着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的似火而被喻爲“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她們構成火紅色的花徑指引人們走向三岔河的彼岸,人就踏着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守護彼岸花的是兩個妖精,一個花妖叫曼珠,一個是葉妖叫沙華。他們守候了幾千年的彼岸花,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因爲花開的時候,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他們瘋狂地想念着彼此,終於有一天,他們決定違背神的規定偷偷地見一次面。神怪罪下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曼珠和沙華被打入輪迴,並被詛咒永遠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人間受到磨難。從那以後,曼珠沙華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開放在天國的花。”
“花的形狀像一隻只在向天堂祈禱的手掌,可是再也沒有在城市出現過。這種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曼珠和沙華每一次轉世在黃泉路上聞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後發誓不分開,在下一世再跌入詛咒的輪迴。”
“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
“傳說彼岸花是開在黃泉冥界的三途河邊,花色如血,有花無葉。作爲冥界唯一的牽引花,可以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當亡靈的靈魂度過忘川時,就會忘記生前的一切,把過往都留在彼岸,開成了這美麗而妖豔的花。”
有些入迷的聽着這個婦女用不太動聽的聲音說着花的傳說。
輕聲在嘴邊呢喃。“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
“這花我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