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宮裡的人沒有人敢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銘嵐雨杉的身上。
皇帝也在一旁安靜的看着。
銘嵐雨杉忽然有種感覺,像是被關起來的動物一樣。叫人觀看並且不收費。
銘嵐雨杉瞪着銘嵐懿軒,但顯然沒什麼用。
只是嘆聲說道“陛下,我年齡資歷和能力都很欠缺,也不是當皇帝的材料。大皇子處理朝政多年,論哪方面都比我強太多。而且我的身份這麼敏感,倘若真的做了皇帝,朝裡又得掀起一番風雲啊。”
皇帝平靜看着他,仔細聽完這話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後沒有迴應這個問題,而是輕聲說道“妘寒。”
妘寒渾身一震,忽然叫到自己名字,有些不適。
“在,陛下。”妘寒恭敬說道。
皇帝看了一眼宰相,而後說道“那份聖旨已經到了你家,可有膽色接你爺爺之位?”
妘寒緊忙行大禮,說道“定當鞠躬盡瘁輔佐皇朝。”
皇帝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智慧不亞於妘機,只是欠缺的經歷和經驗。今後慢慢體悟吧。”
“是!”妘寒恭敬回道。
“咳咳咳!!!!”
忽然,皇帝咳嗽了起來。
剛纔說話變得有些紅潤的臉色。立即變得蠟黃起來。
“陛下。”
“陛下。”
離得最近的銘嵐雨杉,立即伏在皇帝的胳膊上。
掌中的精神力過度過去。
大皇子喊道“叫醫者。”
妘機面露驚慌,這是他多年都不曾出現的面容。
銘嵐懿軒來到皇帝旁邊,一樣在過度精神力。
不一會兒,皇帝的臉色明顯好轉了起來。
皇帝擡起手掌。揮了揮。
有氣無力說道“不用叫他們來了。你們都出去。雨杉,懿軒留下。”
“可是。父皇”大皇子有些不情願。
皇帝閉上眼睛,語氣有些沉重說道“出去。”
大皇子沉默了小會兒,說道“是。”
說完,大皇子三人走了出去。
銘嵐雨杉和銘嵐懿軒輕輕扶着皇上躺了下來。
兩人站起身來,在牀前站了許久。
臉色沉重不渝。
他們在等,在等皇帝跟他們說話。
三人都沉默了很久。
皇帝像是緩和了一些,睜開眼睛說道“你們剛纔已經察覺到,有什麼可問的就問吧。”
銘嵐懿軒直接單刀直入說道“何人給您下的毒?”
銘嵐雨杉一臉的沉重。
沒錯,皇帝是中了毒,而且時間不短!
皇帝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下毒的人還沒查清楚。”
銘嵐懿軒皺起眉頭,說道“怎麼會不清楚,這明顯是日復一日的投毒,才把您身體搞成這個樣子。皇宮這麼大,吃飯前都是要別人先試菜,如果不清楚,您也不至於這樣。”
皇帝忽然笑了一聲,臉上的褶皺都有些乾枯。
輕聲說道“這是我情願的。”
“大皇子和二皇子可知道這件事?”銘嵐懿軒說道。
“大皇子已經察覺我身上的病症有些古怪,但具體的還不知道。”皇帝的語氣有些綿軟。
銘嵐懿軒看着皇帝,忽然嘆聲說道“我知道了。”
皇帝偏過頭,看着他說道“不可外說。”
“何必呢。”銘嵐懿軒痛惜說道。
“我造的孽,應該由我償還。關於我中毒這件事,也不可以對嫦喃講。”皇帝像是在下命令一樣。
銘嵐懿軒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轉向看着銘嵐雨杉說道“可有根治的辦法?”
銘嵐雨杉一直在一旁安靜的聽着,雖然他不懂
,但也沒必要去弄明白。總的來說,這件事應該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剛纔我過度精神力,便仔細的查了一下。按照程度來算,陛下服毒已經超過十年之久。毒已經進入骨髓血脈。如要根除,必將要抽骨換血。但以陛下現在的身體狀況,會扛不住的。”銘嵐雨杉沒有想要隱瞞皇帝,簡單直接的把話說開了。
皇帝這時忽然說道“雨杉學習了懿塵的醫術?果然了得。”
銘嵐懿軒嘆聲說道“這孩子學習東西很快。懿塵的醫術學去了絕大部分,差的只是施展了。”
皇帝睜着半開的眼睛,看着銘嵐雨杉,輕笑道“我還能活多久?”
銘嵐雨杉聽到這話,便把視線轉向了銘嵐懿軒。
銘嵐懿軒微微點了點頭。
銘嵐雨杉聲音低沉說道“最多七天。”
皇帝笑了笑,說道“夠了。七天足夠了。”
銘嵐懿軒輕嘆,帶着很多東西。
而後將手搭在他手腕上,精純的精神力慢慢過渡過去。
輕聲說道“這樣您會好受一些,可能將您的生命延後些天。”
皇帝不在意說道“不久於人世,還在乎這些幹什麼。雨杉啊,把窗戶打開一些,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銘嵐雨杉聞聲,便看見在牀邊較遠的位置,有一扇大窗。
輕聲說道“陛下,外面寒冷,開了窗戶對您身體有害。”
皇帝淡聲說道“有你父親在,能讓我感到寒冷嗎?這麼多年我這個皇帝連正都都沒出去過,只能站着這冰涼的皇宮看着外面的風景,現在只是想看看外面的天空,還不被允許?”
銘嵐懿軒輕聲說道“開窗吧。”
銘嵐雨杉點了點頭,輕步走到了大窗前。
窗戶在銘嵐雨杉的腰間,但很高。大約超過了兩米左右。
窗戶是紅木質的,上面雕刻着散落葵花。
很漂亮。
輕輕推開,外面的涼意瞬間灌滿了屋子。
銘嵐雨杉站在窗邊,偏過眼神,看見今天的天空很藍,萬里無雲。
空氣也很清爽。
皇帝被銘嵐懿軒扶了起來。
向着遠處的躺椅揮了揮手。
那躺椅直接飛了過來。
銘嵐懿軒單手接住後,放在了大窗前。
將皇帝輕輕扶到了躺椅上。
將紅色絲綢大被蓋在上面。
剛纔銘嵐懿軒那一下,讓銘嵐雨杉眼前一亮。
剛纔只是利用精神力的收縮,雖然簡單,但拿捏的要相當到位,要不然,那躺椅很容易被精神力壓碎。
父親的精神力控制這麼完美了。
Wωω▪TTKдN▪¢O
皇帝躺在椅子上,淡眼看着外面的天空。
看了會兒,輕聲說道“這天除了藍,也沒什麼好看的。”
銘嵐懿塵和銘嵐雨杉沉默着沒有說話。
皇帝將視線看向了銘嵐雨杉,說道“雨杉啊,這屋裡沒有君臣之分。過來和我講講你在銘山郡的事吧。”
銘嵐雨杉愣了楞,而後走到了皇帝身邊,輕輕蹲下,輕聲說道“外公想聽那段?”
皇帝聽見他叫自己外公,頓時裂開嘴笑了起來。
笑道“從頭說。”
“好。在我記事時起,我是沒有品器,身體虛弱不堪。小時候父親爲我定了一家娃娃親,是杜家的女兒,之後”
銘嵐雨杉細語說了很久,銘嵐懿軒在躺椅後安靜的站着。
皇帝時有些憤怒,時有些開心。
就像是小孩一樣聽着故事。
銘嵐懿軒看着窗外的藍天。
其實天很藍,很漂亮。
只是站在這裡看着這片天太久,就算再好看的天,這麼天天去看,也會有厭煩的時候。
大皇子三人在門
外沉默安靜的站着。
宰相那渾濁的眼睛裡,也有些疲憊。
忽然感覺到胸口有些疼痛,微微咳了幾聲。
妘寒立即走了過去,扶住了宰相。
一旁的大皇子對着那位侍奉老者說道“去給宰相大人找來躺椅。”
“是。”
“不用了。自古可就沒有下臣在皇帝寢宮前擺搖椅的說法。”宰相輕聲說道。
大皇子擺了擺手,那位侍奉老者便離去了。
“那是您老沒在意。就輪裡面那一家子的人,可沒少幹這事兒。只是有些傷害名聲,纔沒有記載到國史裡。”大皇子輕聲說道。
宰相無言的沒有說話。得知皇帝病重,他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由於年邁,身體也一直不好。
這麼一折騰,加上在裡面看着多年老友,痛苦的樣子。
心中端着一口悶氣。
這走出來後,身體那種不適,那種沉重,皆然出現在了身體裡。
沒多久,侍奉老者便跟着兩位衛兵,擡着搖椅走了過來。
放下後,沉默的離開了。
妘寒扶着宰相,坐在了上面。
臉上悲痛不已。
宰相大人說道“不必如此,宿命而已。”
宰相大人雖然這麼說,可是妘寒的臉色沒有好轉。
大皇子在一旁沉默。
過了很久,忽然,門被打開了。
銘嵐懿軒和銘嵐雨杉走了出來。
大皇子關心說道“父皇怎麼樣?”
銘嵐懿軒輕聲說道“已經緩和過來了。陛下讓你進去。”
“哦,好。”大皇子應聲後,便走了進去。
銘嵐雨杉變得很沉靜,剛纔和皇帝說了那麼久,除了沒有把自己的秘密說出去外,其他的一些事情,幾乎說了個遍。皇帝聽着很入迷。
銘嵐雨杉看着宰相坐在躺椅上,輕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妘寒嘆聲說道“可能是急火攻心,有些累到了。”
銘嵐雨杉將手搭在宰相的手腕上。
輕聲說道“沒事,稍微休息一下就會好轉。”
妘寒點了點頭。
屋裡,大皇子單膝跪在躺椅上。
窗戶已經關上了。
皇帝很平靜的躺在椅子上。
父子倆有些沉默。
最後皇帝輕聲說道“你不會怪我吧。”
“父皇何出此言?”大皇子有些不解看着皇帝。
皇帝輕聲回道“你知道,我侵向於你二弟坐上我的位置。這麼多年你在我身邊照顧,我都感到很欣慰,知道我這個皇子沒有白養。但坐在皇帝位子,你不如你二弟敢做,有那份魄力。其實這十多年我都在考慮,是你還是他。你的性子和我一樣,少了些膽氣,你二弟的性子偏向於極端些。到最後我也沒真的決定誰做這位子合適。”
大皇子安靜的聽着。
“當年的事,讓你二弟恨我,讓他變了性子。”
“不讓你當皇帝,你會不會也恨我。”皇帝的話清晰的進了大皇子的耳朵裡。
大皇子平靜說道“很久以前我有些不解,心裡對於這種不公平難免會生氣不忿。但近幾年我變得平淡些。那天懿軒說過,這皇朝是葵家的皇朝還是皇朝人的皇朝。這話讓我茅塞頓開。我是葵家人,承擔的東西註定和平常家裡不一樣。情緒難免會有,但我沒有權利去怪您,您是我父親。”
皇帝呵呵笑了起來,眼角有些淚痕。
說道“這句話就夠了。我這一輩子做錯了太多事。讓你二弟恨我,將你三妹逐出正都,至今也在找藉口沒去看看她。”
“三妹也沒有怪您,從銘山郡回來的時候,三妹便囑咐我,要照顧好您。”
“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