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都的雪下的越來越大,阡陌般的街巷裡異常安靜。
有一人站在悄無聲息的街道上,表情很平淡。
此人披着高貴的裘衣,一頭黑髮整齊的紮在腦後。
天空雪花飄落在他肩上,積的很厚。
這時,忽然有兩人從兩側街巷跑了出來。
沉默來到這人是身邊。
這人輕聲說道“怎樣?”
“公子,人已經找到。已經安排完。”兩名跑過來的人都是男子,一人特別壯碩,一人中等身材。
穿着高貴衣服的男子,輕笑了一聲,問道“查清楚多少人了嗎?”
壯碩男子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後,淡聲回道“據下面人統計上來,人數將近三萬。”
聽見這數字,男子突然皺起眉來。
“三萬。正都裡什麼時候混進這麼多人了。”男子輕聲嘟囔着。
“如果不是在仔細打聽下,在這處聚集的太多人,我們也不發現不了。而且這些人早已埋伏在皇宮不遠的地方。如果發兵,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到皇宮。”中等男子沉聲說道。
那名男子輕輕嘆了一聲,將目光看向了正都中央,那座醒目莊嚴的皇宮。
聲音平淡說道“把人都安排好。出來時,銘嵐公子已經說過。主要目的不是和他們硬碰硬。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兩名男子沉聲說道“是,古公子。”
“去吧,他們有動靜,立即向我彙報。注意隱蔽。”輕聲說道。
“是。”兩名男子應了一聲後,便消失在了來時的街巷裡。
這名穿着高貴裘衣的男子正是古柯。他沒有隨着銘嵐雨杉進宮,主要目的是爲了跟加靈便的調動這些人,還有接應。
古柯臉上有些憂愁。
“三萬人,出乎意料之外啊。看來這仗二皇子是準備很長時間了。”古柯淡聲說完後,從衣服裡拿出簡便的紙和筆。
在上面寫了幾行字,而後又拿出信鴿,綁在了腿上。
輕輕鬆手,鴿子扇着翅膀向皇宮飛去。
此時已快到正午。
皇宮前平臺上的桌位已經坐滿了人。看着廣闊的地方,已經人滿爲患。
每個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不曾交頭接耳,不曾四顧。只是安靜的喝着桌前的茶。賞着空中的雪。
就在這時,忽然幾句高聲從一道門,一直到最後那道門接連響起。
“午時已到,關此門。”
“關門。”
“”
聲音一直延續過來。
聽見這聲音,平臺上所有人神情一怔。
紛紛將目光看向皇宮前那敞開的紅色大門。
目光沒鎖定多久,兩排長隊,每個人身穿紅色的衣服拿着像是犀牛角的東西走了出來。
到門前,便相對走開了。
人很多,將要把這些人都要圍起來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有一人從皇宮裡漫步走了出來。
來到臺階上,清脆高喊道“午時正中,慶豐年開始。”
說完這話,那兩對人將手裡彎度像是秀牛角的東西,放在嘴前。
嗚~~~
聲音很大,很悶沉,聽見耳朵裡,像是壓着心口一樣,很震撼。
接着從皇宮裡,傳出鼓聲。
鼓點像是隨着心臟跳動的節奏一樣,每一個聲
音就像是在心臟上重重敲擊似的。
二皇子眯着眼睛,看着打頭走出來的那個人。
一身龍袍,頭戴皇冠。
面色紅潤,走路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大步走了出來,走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前時。
用力揮了一下身後長長的袍子。
而後坐了下去。
看着那個人坐下去後,所有人站直了腰,而後彎下,一手在胸前,一手在身後。恭敬向那個人行大禮。喊道“參見陛下,願陛下安康,與皇朝並存萬年。”
聲音很大,傳的很遠。
還有些人來到皇帝的座位後面。
皇帝沉穩說道“平禮。”
“謝陛下。”
所有人說完後,便坐了下去。
皇帝嘴角帶着些許微笑,說道“今日是每年一度慶豐年。不過,今日最高興的並不都在於此。”
說完後,擡起右手,輕輕揮了揮。
座位後面的人,安靜的走了出來。
皇帝輕笑道“宰相大人請回位。大皇子也下去吧。”
宰相大人恭敬行禮後,便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位置坐了下去,與國師相對。
大皇子拉着納央也走了下去。奘庭陽和葵雪歆立即站了起來。
大皇子點了點頭,餘光看向了銘嵐雨杉一眼。
便坐了下去。奘庭陽兩人安靜的陪在身邊。
平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紅色頭髮的男子。
氣氛很沉默。
皇帝輕笑了一聲,說道“十多年前,太尉大人爲了更有效率抵禦外敵侵略,親自去了前線。這一走便是十多年。太尉大人勞苦功高。皇朝不可辜負每一位忠誠大臣。來人。”
守在一側,那位一直照顧皇帝的老者,端着紅色木盒走了過來。
皇帝微笑,輕輕打開盒子。
裡面安靜躺着,紫金色葵花勳章。
皇帝拿了出來後,說道“太尉大人辛苦,這枚紫葵便是對你的回報吧。說實話,皇朝已經沒有什麼可獎賞給你的了。”而後將這枚紫金色葵花放在那五枚旁邊。
弓海嚴肅的臉色有些苦澀。小聲說道“您知道,我一點不在乎這個。”
皇帝微笑,沒有說話,拍了拍他的胳膊。
弓海喊出洪亮的聲音說道“謝陛下,臣定不負皇朝。”
皇帝滿意點了點頭,喊道“來人,賜座。”
話音剛落,從宮裡便有八九個人,擡着已經搭建好的棚子,還有桌子走了出來。
而後擡下臺階。
皇帝忽然說道“擡那麼遠幹什麼。在宰相大人旁邊。”
所有人聽見這話,心裡多少有些震驚。
都知道太尉離開正都多年。剛回來,要低調些纔好。得有個過渡,來壓制一下。但沒想到皇帝並沒有。
宰相的棚子裡,還有兩人,一人是妘寒,一人是弓蘇戰。
所有的事情看在眼裡。
相對的沉默起來。
棚子很快便放好。弓海恭敬行了禮,便走了過去。
弓蘇戰也悄悄的來到了他身邊,安靜的站在身後。
皇帝哈哈一笑,說道“還有朕身邊的一人。此人想必大家看他的頭髮便能猜到。這人就是銘嵐家現任家主,銘嵐懿軒!”
銘嵐懿軒向前邁了兩步,將自己更加顯露出來些
。
皇帝笑道“都知道,他不止銘嵐家主,也是朕的女婿。當今駙馬爺。二十年前的事情,是朕做的武斷,當着衆位大臣的面,朕向你們銘嵐家道歉。”
銘嵐懿軒立即回道“不可,陛下。”
皇帝擡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
而後將視線挪向了下面,忽然沉聲說道“這道歉,是朕必須做的。銘嵐家一心一意爲了皇朝,忠貞無二。朕還如此做,實屬不對。一個人如果做錯了事,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還做什麼人。”
銘嵐懿軒有些苦笑,低着頭沒有說話。
下面有很多人僵硬的站在那裡,不敢多動。
雖然離皇帝有些距離,但還是不敢動分毫。
但接下來的事情,讓所有人大跌眼鏡。呼氣都不敢太多急促。
皇帝喊道“來人。賜座。”
沒多久,一羣人,擡着棚子走了出來。
皇帝輕聲說道“不用這些了,拿把椅子,放我棚子裡來。地方夠大,足夠坐兩人的了。”
“陛下,不可!”
“陛下,三思啊。”
國師立即站了起來,沉聲說道。
臺下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同時說道。
二皇子有些不解,但沒站起來。
大皇子和弓海都很震驚。
宰相大人表情沒多少,像是他早已經知道了一樣。
山夢焉睜大眼睛,看向銘嵐雨杉。
銘嵐雨杉滿臉的不解。
弓海苦笑搖頭說道“剛纔陛下所說,給你們安排位置,原來是這個意思”
弓蘇戰在後面,小聲說道“父親,陛下何意?”
弓海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銘嵐懿軒已經猛然擡頭,看着皇帝,說道“陛下,自古銘嵐家安分守己,鮮有人和皇帝平起平坐。倘若我真的坐下,有愧於先人所爲。”
皇帝嘴角的微笑,有些苦澀。
銘嵐懿軒看在了眼裡。
而後偏過視線,看着下面羣臣,沉聲說道“朕的決定哪裡輪得着你們說不行?”
皇帝直接拉着銘嵐懿軒的手,有些強硬的坐了下來。
沉聲說道“慶豐年開始。”
說完後,鼓聲接連傳來,那些人吹響嘴邊的樂器。
而後,將近百人,端着餐盤走了出來。
皇帝沒有看這些人的反應。
將銘嵐懿軒拽到位置上後。皇帝坐在自己的龍椅上。
看着他輕聲說道“我堅持不了多久,不在時,只能靠銘嵐家。剛纔所意,便是如此。”
銘嵐懿軒聽懂了話裡的意思,聲音有些低沉,苦笑說道“陛下這是趕鴨子上架啊。”
皇帝哈哈笑了一聲,說道“管不了那麼多,銘嵐前輩不在,只能如此。如果他在我可不敢。而且,我也兌現了承諾,將銘嵐家召回正都。慶豐年結束時,有一張旨意,便圓滿了。”
銘嵐懿軒無奈的搖了搖頭。
國師在一旁,無人搭理。
一邊的強梁侯不知該如何勸說。顯得有些無措。
最後國師搖了搖頭,坐了下來。
而臺下的人,看見他已經接受,自己在堅持不就成傻子了嘛。
便安生的坐下,就當剛纔的事情沒發生一樣。但心裡缺有些恐慌。
銘嵐雨杉也是嘆了聲,不在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