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長征雖驚訝,卻哪裡管那麼多,一箭射去,金元力凝聚之箭離弦,轉瞬射中斑斕身影。然而,元力之箭似乎射中的是一面磨盤,急速旋轉,似乎想要鑽透磨盤卻無能爲力,白芒四散,箭矢寸寸湮滅,待白芒完全消失,斑斕身影依舊凝立不動。
“我草……”戚長征不信邪,再次一箭射出,斑斕身影依舊不動,元力之箭消散,人影依舊凝立。
“是個女人!”戚長征看清了人影面貌得出這個結論。
女人看着戚長征,白虎馱着戚長征在後退,它終於不傻不衝動,女人只是靜靜的站着,白虎越退越快,女人依舊不動。
戚長征再射一箭,大吼:“撒丫子跑啊!”
白虎掉轉頭沒命飛奔,戚長征雙眼死盯着女人,周身元力急速向着白虎傾瀉。白虎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看不見那位女人,戚長征一屁股坐在白虎身上,嘀咕着:“什麼鬼東西……”
不料,白虎猛然止步,猝不及防的戚長征被急停的慣性索引,白虎跑多快他就有多快的速度摔將出去,好在,始終背對着前行方向的他眼疾手快一把拽着白虎大耳朵,險險回到白虎背上,沒等他開口咒罵白虎,身後傳來女聲:“你是誰?”
一瞬間,渾身寒毛直豎,始終關注着深坑方向的他僵硬着脖子回過頭,身後飄着的可不就是那名女子!
“魔族與妖族不同,妖族萬年化形就能飛行於空,魔族不然,未入神階無法飛行……”戚長征腦子裡迴盪戰開印所說,再看腳不沾地懸浮於空的女子頓時頭皮發麻。
“怎麼辦?怎麼辦……”戚長征身軀緩緩回過身來,坐直了身軀,擠出微笑,“小道姜九黎,姐姐可是仙女下凡來?”
女子不苟言笑,語氣也是平淡無波動,她說:“青龍白虎死對頭,青龍的後代子孫怎會與白虎後裔在一起,你不是姜九黎,你是誰?”
“你知道姜九黎?”戚長征吃了一驚,女子沒有應答,他笑了笑,接着問道:“袁紫衣你也知曉?”
女子說知曉,又說:“打算見見她。”
戚長征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再問:“顏如玉你可知曉?”
女子不說話。
戚長征接着問:“曲巖呢?戚長征呢?戰開印呢?”
“啪!”
戚長征吃了一記耳光,他都沒看見女子動手,強笑道:“不敢隱瞞仙女,小道便是戰開印,小道師尊便是魔主道侶。”
“金戈?”
戚長征很識趣,“那是小道大師兄。”
“我聽他提起過你。”
女子語不驚人死不休,戚長征內心暗驚,臉上已是笑得真誠,模棱兩可的道:“大師兄藝高人膽大,哪兒都敢去,小道是極爲佩服的。”
女子臉上出現笑容,就聽她說:“他是膽大,獨自一人就敢闖到克拉瑪去,要不是遇到我,他早被撕成碎片,你既然是他師弟,我便放了你離開。”
戚長征施大禮,道:“多謝仙女姐姐不殺之恩,小道這便去尋大師兄,姐姐若是不着急離去,等我見了大師兄同來與姐姐道謝。”
女子似乎在嘆氣,揮揮手輕聲道:“你自行離去吧!”
戚長征識趣,裝模作樣取出大蘑菇擠壓汁液塗抹周身,雙眼也擠壓汁液進入,緊閉雙脣從白虎身上一躍而下,經過女子身邊再次施禮走過,頭也不回,身後傳來白虎咆哮聲,再有重物摔落之聲,依舊未回頭,越走越快,逆風而行,呼嘯的勁風颳着,淚水橫流。
石化皮膚再次覆蓋周身,眼前呈現亮黃色,土元力震盪,全速飛行,飛越深淵,穿越黑霧,一刻不敢耽擱。
衝上天魔蕩,一頭拜倒老道身前,嘶啞着嗓子道:“救白虎!”
老道始料未及,他之所以讓戚長征與白虎自行進入深淵,一方面是戚長征拍着胸脯所言,另一方面也打算看看戚長征有多大能耐。他知曉深淵之內有魔人出沒,還曾斬殺過幾位。戚長征與白虎進入深淵他始終神識關注,一旦戚長征遇險,以他的修爲實力完全來得及救援。
只不過陰差陽錯,在戚長征悄然離開鑫元翼所在深坑之時,長子金戈到來,他原以爲戚長征離開深坑便能安然返回天魔蕩,收回神識不再關注,並不知曉後續的驚險。
戚長征突然孤身出現在他面前,二話不說跪倒在地,縱是老道也不由得面色大變,瞬間神識已是鋪天蓋地而去。神識所見,兩位五丈魔人扛着白虎正在經過下方深淵,另有一位女子在前,當即縱身躍入重重黑霧,轉瞬消失。
突發的變故,震驚在場所有人,高吉戰開印猛衝而來,戚長征叫停他們,回頭看了眼打算隨老道躍下的翩翩佳公子,“你是金戈?”
翩翩佳公子腳步一頓,笑道:“你是戚長征!”
戚長征沒給他笑臉,冷着一張臉道:“你站住!”說完飛落懸崖,聲音隨之傳來:“呆在天魔蕩等我!”
金戈微微一怔,卻是依舊邁步,以他聖子身份,又豈會聽戚長征莫名其妙的制止,比戚長征還要早一步穿越黑霧。
“他腦子有問題啊!”金鏗不忿道。
高吉怒目而視,“你腦子纔有問題。”
金鏗暴怒,縱身撲向高吉,那模樣真像一頭兇猛的母老虎。高吉也是一點就着的性子,擡腳就踹,這一腳正正踹在橫生阻攔的戰開印身上,金鏗一撲也是撲到戰開印身上,可憐的戰開印兩邊受力,整張臉都苦了下來,難得吼了嗓子:“鬧什麼鬧,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別鬧了!”
戚長征還未落地,就見到老道顯威,五丈魔人啊!神魔一刀削首,兩具無頭魔屍似乎還未反應過來保持着行走姿勢,兩顆碩大的頭顱已是滴溜溜滾落,震撼無比的戚長征落了地,兩具魔屍方纔向着兩側倒去。
接連吼聲響起,身後冒出一位位巨大魔人,皆有三丈來高,老道神魔再斬,女子身前黑霧成盾抵擋,盾形黑霧潰散,女子已是遁入魔人羣中不見。
金戈片刻怔愣,望着女子遁入魔人羣中似乎面色稍緩,渾身白芒耀眼,熾白光劍隨之出手,竟是絲毫不畏懼三丈魔人,衝殺而上。
老道出手兩次,收神魔在旁,只是觀望金戈作戰。
戚長征無暇理會,飛閃至白虎身側,細細感應方鬆了口氣,木行聖元果塞入白虎口中,助其吞服,一整瓶的龍晶液喂其服用,抱着白虎大腦袋不撒手。
得是下了多大決心才能聽着白虎被摔打不回身啊!又得是多麼不捨才硬起心腸不敢回身啊!只是片刻分離卻已是經歷一場生死,哪裡捨得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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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體實非尋常修士所能承受,赤昇金綻煉周身,皮開肉綻只是最輕微的痛苦,強烈的吸附性甩之不脫,唯有吸收入體方能消除那痛徹心扉之苦。
童年時期尚能循序漸進,先使用綻體液塗抹些微,雖皮開肉綻,承受不住暈眩過去,待清醒也就熬過去了。
已是擁有識海,元神護體,就是想痛暈過去也是無法,元神驅使元力自主護體,綻體液塗抹有何用?只能一步到位,直接全身投入綻體液中方能遏制護體元力,也才能達到綻體效果。
看着那石槽內痛不欲生的鐘離婉約,窺視的猿青山委實不忍直視,咬牙切齒咒罵也不知在罵誰。
幫助鍾離婉約綻體的謝紅纓還得保持着綻體液的高溫,一邊施展火元力加溫,一邊流着淚,還得一瓢瓢舀起連與火親近的她也不敢輕易碰觸的綻體液自鍾離婉約頭頂澆灌而下。
一炷香燃燼,謝紅纓大聲催促着,鍾離婉約自石槽內站起身來,周身上下已是金黃一片,龜裂的皮膚哪裡還有半點美感,原先那張讓猿青山迷醉的臉已是皮開肉綻,分不清哪裡是嘴,哪裡是鼻子。
一步步邁出石槽,盤膝於地,謝紅纓含着淚再次點燃一炷香,不忍心去看那具金黃的身軀,不遠處窺視的猿青山盯着那一撮細小的光亮,恨不得一口吞到肚子裡去。
又是一炷香燼,謝紅纓連忙爲其塗抹龍晶液,青煙蒸騰,鍾離婉約沉沉睡去。
謝紅纓輕手輕腳走出內側山洞,掩上竹門,走至猿青山身側,“何苦非要綻體?”
猿青山吸溜着鼻子擦去眼淚,“她說金憶綻體她也必須綻體。”
謝紅纓嘆氣,“你別再來了,婉約不願你見到她這副模樣,我會照顧她。”
“有勞!”猿青山深施一禮,回頭走開。
他已閉關近月,卻是靜不下心來,每七日就會前來,只因鍾離婉約七日一綻體,看了四回,回回淚流滿面。他不打算再來了,飛上夜空直往猴山而去,臉色從未有過的堅定。
謝紅纓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正打算返回內側洞穴,回頭間,竟是忽然發現一位老婦,不知何時前來,只是安靜的站着卻讓她毛骨悚然,想要拔劍,周身僵硬無法動彈,下一刻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