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爲什麼選擇來這裡求佛上香嗎,因爲這裡有一個二百多年的‘肉’身佛。”黃峰再次說道。
‘肉’身佛,我聽說過,是得道高僧圓寂後化爲了‘肉’身佛,然後在留在廟宇裡供人們膜拜瞻仰。聽聞這個事情,這更增加了我的失落感。人們常說君子之澤,三世而斬。看來連宗教的信仰也不能延續百年嗎。
“帶我去供奉‘肉’身佛的地方去。”趙午聽到了我們的談話說道。
黃峰答應着,走在前面引着我們走過了一條迴廊,便看到了一座佛堂。房‘門’是開着的,我遠遠地看到了那座‘肉’身佛。身體呈現出琉璃般的褐‘色’,被安置在一個玻璃罩子裡,面目已經看不清楚了。但在佛前面卻有一個大大的功德箱,不應該成爲功德箱,應該算是一個敞開的大箱子,裡面堆滿了錢,一百的,幾十的,堆的老高。看來這裡的信徒還真多,而且都夠虔誠慷慨,但這裡的佛‘門’弟子卻是那副光景。
“走吧,這不是什麼‘肉’身佛。”趙午只看了一眼便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我和黃峰很驚訝,他只看了一眼就說不是,難道他的x光機。
“李昊,你過來。”他忽然把我喊到了身邊。
“閉上眼睛。”他說着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的心神一下子了定了下來,所有的嘈雜的心緒都被抹去了。
冥冥之中,我的感覺好像觸手一樣在整個空間裡延伸,繞過一條條迴廊,拂過一簇簇‘花’叢,流連過一間間房舍。夜‘色’擋不住我,我就這樣自由地在寺廟裡遊走。忽然在寺院牆腳的一座破敗的房屋裡,那份感覺停了下來。我感覺到一種力量,那是烈士紀念碑,或者英雄的墳墓纔給我的那種肅穆的感覺。
忽然趙午的手離開了我,我的思緒一下子收了回來。
“知道在什麼地方嗎?”趙午低聲問我。
“恩”我想他問的就是我看到的那個地方。
有了剛纔的經歷,我一下子對這個寺廟熟悉起來,我在前面走着,熟悉地轉過一條條道路,繞過一簇簇‘花’叢,不一會就來到了那座房子跟前。夜‘色’開始籠罩整個寺廟,尤其是在這個偏僻的角落,更顯得寧靜。這座房子掩映在雜草‘亂’樹之中,通往房子的路上長滿了荒草,有的已經沒過了我們的膝蓋。草叢裡的蟲鳴一陣陣地傳來,更顯得夜的寧靜。
趙午走上前去,推開了‘門’,一股濃濃的黴‘潮’的氣味撲面而來。我和黃峰趕忙拿出手機照亮了那個屋子。手機的光不怎麼亮,但我們還是看清楚了,一堆堆‘亂’草堆滿了大半個屋子。趙午一言不發地打量着那些雜‘亂’的柴草,“唉——”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把那些柴草挪開。”他忽然對着我和黃峰說道。
我們把手機‘交’到了他的手裡,慢慢走向那柴草堆,我先是向那柴草胡‘亂’地踢了一腳,這個響動打破了柴草堆的寧靜,幾隻耗子被驚的沿着牆根迅速跑快了。我剛掀起那柴草,幾隻壁虎、蜈蚣‘露’了出來,個個落荒而逃。我們就這樣小心翼翼地把柴草搬出了屋外。清理到漸漸靠近牆角的時候,我忽然聞到了一股嗆人的惡臭味。那像是動物屍體腐臭的味道,好像又不全是,似乎還夾雜着糞便的臭味。我胃口淺,忍不住一陣乾嘔,趕忙向後卻了一步。
趙午卻一個箭步趕了過來,把手機塞到我手裡,不顧那些惡臭,自己開始整理那些柴草。我和黃峰趕忙勸阻他,他卻讓我們兩個都停手,他小心翼翼地搬動着,彷彿是將要發現什麼財寶似的,又像是那總和什麼人久別重逢。
終於一個一米多高的甕子在手機的照亮下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趙午接過我手裡的手機,靠近那個甕子照去,甕子上是幾隻動物腐爛的屍體,羽‘毛’都和屍骨粘連在一起了,有的可能時間久了,被風乾了,有的還沒有完全腐爛,臭味撲鼻。更讓人噁心的是,那甕子的甕壁上也被塗滿了糞便,那種‘混’合的味道,真讓人吃不消。
他一邊照一邊打量着,目光少了嚴肅,多了許多平和,甚至還有些‘激’動。不顧我們的阻攔,趙午開始細心清理那個甕子,他親手移走了那些動物屍體,並先用柴草,後用自己的手帕抹掉了那些穢物,一點點把甕子整理乾淨。
“趙尊,是你嗎?”忽然甕子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很虛弱,像是一個大病初癒的人的聲音。
“是我。”趙午的回答也有些難以掩飾的‘激’動。
我驚奇地看着趙午,他不是叫做趙午嗎,怎麼又改叫趙尊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應該叫趙尊
“一百多年過去了,時間過的真快。”那聲音感慨地說道。
“是的。”趙午隨着他說。
“還記得咱們的約定嗎,但這次是我違約了。有你在,不需要我來這裡,但今天我必須來,這個約我必須違。”趙午說話的空氣有點加重。
“你。。。。。。唉!我也沒有想到我會落到這幅田地,在自己的寺廟裡竟然需要你的幫助。”那甕中的聲音有一種悲涼感。
“你是該離開這裡了,我帶你去浮雲寺。”趙午好像沒有商量的餘地,直接說道。
“不,我不能走,他們雖然不尊重我,但這都是小事,十年前那麼大的浩劫都‘挺’過去了,這點劫難又有什麼。”那聲音雖然殘弱,但卻充滿了某種堅韌的毅力。
“我讓你離開,不僅僅是爲了你,你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趙午帶着氣惱的口氣說道。
趙午指了指我,說道“就是在今晚,那九頭鳥的‘陰’魂差點要了我徒弟的命,你知道這裡還出現了什麼嗎,黑白雙煞,這些至‘陰’的東西都可以出現在這裡,這還是律宗的寺廟嗎?”
“怎麼可能,那九頭鳥不是被咱們鎮服了嗎?。。。。。。”那聲音依然不願意相信,但語氣卻不自然地有些顫抖。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但這裡廟宇的格局被改變了,就是這裡的山形也變了,還有那最難把握的人心,我越看這裡越像那曾經的被咱們摧毀的“‘淫’祠”的情狀。”趙午說道。
那聲音還要堅持和解釋什麼,趙午卻打斷了他的話,“你應該先看看這個。”說着,趙午開始默唸某種咒語,我感覺‘門’口忽然刮來了一陣風,‘陰’冷冷的風。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那影子慢慢飄了進來,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是一個年輕的‘女’人,他穿着白‘色’的連衣裙,瀑布般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秀氣的臉龐上一雙彎月辦的美麗的眼睛,那身材婀娜地如風中的柳樹,真是個大美‘女’,我和黃峰不僅看的有點呆了。
“她是什麼人,你怎麼能把一個‘女’鬼帶到我這裡來。”甕子裡的聲音生氣地說道。
趙午沒有理睬他的問話,只是對着那個‘女’人點了點頭。
一陣再次吹起,那‘女’人忽然變了。啊——啊——我和黃峰經不住驚叫出生。那‘女’人的頭髮凌‘亂’地像‘亂’草一樣,原來光潔的臉上出現了幾道深深的傷痕,深的已經可以看到了骨頭,而且還在流着血,他的衣服是扭曲的破爛的,身上沾滿了泥污,身上幾處傷口流出一股股鮮血。她的嘴角也破了,‘露’出裡面白生生的牙齒。忽然他的身體被幾個黑影擡着丟進了一個容器裡,她一下子沒了進去,那容器散出一陣煙霧,一個人用一個金屬的東西在容器裡攪動,撈出了一個白‘花’‘花’的骷髏頭。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那些黑影了嗎,他們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吧。”趙午憤憤地對着甕子說道。
那甕子半天沒有迴音。
“你知道你的這些徒子徒孫們每天都在幹些什麼嗎,在斂財,在吃‘肉’,在喝酒,在玩‘女’人。這就是你一直堅信的西風宗的傳統嗎?趙午大聲地指責着說道。
“我。。。我。。。”那聲音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當初我就給你說過,這裡的聚‘陰’的格局,你當年就應該聽我的,把這裡燒成平地,而你卻要教化這裡,現在百年過去了,這裡有幾天是平靜的,現在的你又如何呢。”趙午忍不住自己發起火來。
“師傅,你別發火。”接觸了這麼久,我真沒有看到趙午發這麼大的火,一直不願意喊出的“師傅”兩字,在急忙的情況下也喊了出來。
他聽了我的喊聲,也覺得有點突兀,他也發覺自己似乎有些不理智,便漸漸收斂了憤怒的氣息。
“今天我必須帶你走。”趙午恢復了平靜,對我笑了笑,卻再次對着甕子堅定地說道。
“唉——”甕子裡發出一陣嘆息。
“你們兩個把這個甕子擡出去,咱們走。”趙午說着便走出了屋‘門’,我和黃峰擡起那個甕子,我們已經明白,這個甕子裡就是那個‘肉’身佛,這個寺廟的創始人,而且很趙午有很深的淵源。